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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烛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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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西下,黑夜渐渐吞没大地。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复姓欧阳的年轻道士带着最后一丝恍然大悟,怒睁的双眼便再也没有合上。
  李归心卸下一身气息,顿时虚脱,倒地不起,此生死之战,精力过于集中,真气体力又消耗甚大,放松下来以后,整个人反到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李归心躺在小院里,仰头看着漫天繁星,父亲李北川本就是一方武将,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李归心并没有因为连杀三人而惊骇,只是有些苦闷,为何云霞观能寻到这里?不过从此以后,云霞观的掌门等人若是前来报复,这里便是死地,所以自己被迫只能远走他乡。
  所幸,年轻道士临死之前,一五一十交代出神秘黑色石块的来历。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天下剑客,莫不以剑仙二字为荣为尊,不单是自身修为,若是剑修入了人间神仙,同时佩剑有灵气,便可当“人间剑仙”的称谓。
  但天下剑修何其多也,无论其佩剑是何等神兵利器,却少有灵气。剑无灵,便等同于人无魂魄,直到“磨龙石”的出现,天下的门阀世家,甚至用是否拥有“磨龙石”作为衡量一流门派的标准之一,只有千年一遇那等天才剑修,往往可得。
  只是不曾想,剑气清河还藏有这种仙家瑰宝。
  这块磨龙石约摸也只有巴掌大小,李归心恢复些许力气,便将磨龙石揣入怀中,寻得三个道士的尸首,折腾至午夜时分,将三人抛至南疆大山峡谷。
  李归心累极了,刚回到老宅子,便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
  一夜无话,直至午前,夺目阳光照射进屋内,李归心才悠悠转醒,扶了扶额头,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想来昨日黄昏时打斗甚为激烈,过于透支身体所致,可时间不容耽搁,李归心匆匆起身,开始准备生火做饭。
  袅袅炊烟,饭香四溢。
  平时舍不得吃太多的好米好菜,这回倒是吃了个痛快,此行,乃游历整个南方之举,一路上,少不了摸爬滚打,也少不了打斗厮杀,当然,对于人情往来,李归心还是心中还有这些向往,这两三年来,除了老掌柜和教书先生与自己有过几句交谈,便是自己常去刘婶儿家借各种工具时,被刘婶儿数落。
  一切准备妥当,李归心想了一想,焚烧了手抄的“十八剑”残本,又将竹剑轻轻在磨龙石上划过,原本平淡无奇,只是坚韧的竹剑,却一瞬间青翠欲滴,而开刃处,竟有细微剑鸣,就像听着雨水滴落在剑身上,剑之锋利,金石可开。磨龙石上神秘怪异的淡金色纹络,渐渐也浮现在竹剑之上,李归心全神贯注看着,才隐隐发觉这是一尾金龙的简图。
  再次抚摸竹剑,李归心总算知道,何为剑灵,何为剑心,竹剑,已经有了生命,每一寸剑身,都仿佛心脏在雀跃跳动,使用修为御剑,只是借以真气运转剑体,无法与剑达到心意相通,来去自如,力竭之时,便是剑落之时。
  剑若有心,则如江湖气魄,也食人间烟火。
  两千年前,始有六国时,北国丞相苏君就身背长剑横跨五国,完成名垂青史的“五国合纵”,迫使天下最强国大奉家国破灭。苏君就也藉此得以名扬天下,配五国相印,叱咤寰宇,苏君就的剑是一把怎样的剑?
  是杀人剑?还是胁迫之剑?亦或者只是一把朴实无华的自卫之剑呢?
  但天下传颂皆知的,那是一把有剑心的剑。
  就在李归心庄重端详竹剑之时,磨龙石却悄然消散,一块磨龙石,只有剑心一颗。
  李归心始料未及,但回想过后,便释然道:“竹剑竹剑,竹乃君子,所谓‘南烛生高山,经冬不凋’是也,不但同样是君子,亦是家父最爱的南烛酒,便唤你南烛。”
  用碎布包裹起竹剑,李归心回望青泥镇,竟有些恋旧,走出镇子时,深鞠一躬,便头也不回直奔北方而去。
  从南疆前往南方,需要北上,而绵延上山里原始山林,入眼望去,古木参天,大山与森林重重叠叠,更高处,云雾缭绕。
  刚离开镇子,周围灌木丛生,随后便渐渐深入古林中,李归心绷紧神经,不敢大意,原始古林绵延千里,穿行需要很多功夫,雨林不时阴雨绵绵,虫豸栖息,阴气浓重压的让人透不过来气。
  猛然有吼啸声,隔了数十里,依旧滚滚如闷雷,周围树叶簌簌而动,怒吼声沉沉撞击胸膛。
  南疆之地,最多山魈精怪,大多无智,却也有少数,修得人身,若是修为更高,踏入仙云一列,则要接受朝廷册封,成为这一地的山神老爷,如若不然,必遭屠戮,人妖殊途,人间天下,岂容妖物作祟。而若是受了朝廷册封,敕令其掌管一方庶务,功德够了,朝廷还会修缮山神塑像,供百姓膜拜,受那香火供奉,也可增长道行。
  ……
  不过显然,李归心对面这精怪,并未开智。
  李归心横剑,气沉丹田,紧紧盯着这突然造访而来的黑熊精。
  黑熊精空有一身蛮力,不过却极为灵活,只一刹那便扑至李归心身前。
  李归心抽出竹剑,拔剑式行云流水,一剑抽打在黑熊精身上,竟将黑熊打倒出去。
  黑熊精挣扎爬起,目光阴冷,鼻子颤抖,眼神中的惊骇和愤怒疯狂游走,闷吼声在嗓子滚动不止。
  李归心主动出击,一手持剑,盯着黑熊最薄弱的心口冲去,黑熊精攻势简单而狂暴,巨力震荡,此时厉爪拍出,带着呼啸声,凌厉而迅疾。
  李归心避其锋芒,压低了身体继续向前滑行,至黑熊精身前,腾空一跃,竹剑颤抖,碧芒更盛,好像九天上劈下的闪电。
  来不及收回的手臂的黑熊精猛地尖吼一声,鲜血喷涌,它的一条手臂被斩断,砸在地上,手指兀自还在抽搐。
  李归心落地,倒退数米。
  黑熊精断了一臂,意识到巨大的危机感,却也不示弱,不等李归心站稳,突然大风呼啸,黑熊精张口一吹,猛然间飞沙走石,树木碎屑如同刀剑,有一些则狠狠钉入树中,李归心惊疑未定,赶紧趴在地上躲避,灰色的罡风搅碎树木,木屑纷飞。
  李归心腾挪到一株粗壮大树后,又继续闪躲,离黑熊却越来越近,李归心想要靠着近身灵活多变,彻底将黑熊精毙命。
  黑熊眸子更加骇人,李归心看准时机,不顾身体被划开一道道伤口,长剑如青练,一击即中,直直刺进黑熊精心口。
  正放松警惕时,一只巨掌忽然拍来,李归心眼前随之一黑,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突然拍飞,在七八米处落地后,又打了几个滚儿,李归心灰头土脸,似乎觉得心肺都被震碎了一样,说不出话,只在心中默念,“南烛,出来。”。
  人心所念,剑心所指。
  南烛拔剑而出,一股血剑从黑熊精胸口溅射,黑熊精又挣扎半晌才轰然倒地,鲜血蔓延数米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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