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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败世孤弦 / 第一章 命

第一章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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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未羊年腊月三十,西北寒风,怒刮着黄土平原,那土,就一层层的被削去,只作漫天黄沙,淹没了这个陕甘宁边区的小县城。从这山壑中生长出来的县城,叫做庆州——这是隋代的叫法了,而正是除夕灯火将临时,县城中一医院还在忙着接生一个癸未年的末子,傍晚酉时,那一条命也终于看见了这个即将翻新的世界,也许是对旧的事物的不喜,这孩子要来翻新世界。
  “恭喜,诞下一六斤七两的小子。”一医生挤出笑容走进病房报喜,顺便看了一眼床脚直播春节晚会的电视,说完皱着眉头走了。一家老小挤在一间小病房里,都咧着难得的笑脸在相互说着什么,还能听得见笑声,之前凝重的气氛突然就和谐起来了。而病床边,还依旧被惊喜的汗水笼罩着,丈夫坐在病床边,抖着脸上的汗珠子,紧握着妻子的手,就那么看着。
  这座城啊,靠的是一面城楼,从千年前的繁华之地,经古游牧人的侵略和南下的迁家,而今萧条落后,留一嘉会门,砌着千年的砖,搂着左右两个土堡,迎八方来客。这时的庆阳县,已经更名为庆城县了,怕是重了庆阳市的名称,就这样随性地改掉了。庆城的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黄土,凶恶的黄土,一眼望去都是枯草,城啊,都是雾蒙蒙的,你无须发现哪里有几处人家,因为在这里的,都已扎根进黄土了,你看不见的。
  这城两面环河,东面是马莲河源头——柔远河,西面是环江,一齐都汇入了马莲河,东西各有一环城路,至于名字,东面的叫东环路,那西面的肯定叫西环路,不同的是,从南往上走,西环路右面为山,左面是河;东环路右面为河,河很干,且全是黄泥,左面傍堤,土堤上便是凤城。为什么叫它凤城,自去周祖陵顶去看——相传周先祖不窋在这开辟农耕文化先河,死后便有了这周祖陵,下面有只青翠的凤凰,欲飞,却无法展翅。凤背是皇城,经北吊桥和凤城相连,往北是驸马城驸马姓田,现在都称作田家城了。
  嘉会门重修不知多少回,人都称之为南门,一长坡从门中直穿过,这便是南门坡了,下了坡,那大路如龙直冲向两河交汇处,可它过不去,过不去的这地方,便是斩山湾——传说周王之子劈山以防水灾,却劈断了龙脉,河中血流,这城也风水尽失,河也向南流去了,至今还有红色的石头躺在河底。旁边便是莲池,这小子的家就在这里,而同为一镇,人们从莲池进凤城,却总说是进城,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这小子在医院和他母亲睡着过了年,因为过年,病房的人也越来越少,也因为过年,红包越来越多。大家都笑着说:“这小子八成是盼过年,拿红包,才这么早窜出来。”奶奶在孩子刚抱来的时候就叫爷爷写了这小子的生辰八字,爷爷认真地接过毛笔,按着福纸,扶了扶眼镜,写了“癸未乙丑己亥癸酉”八字,写毕,奶奶双手抱着这八个字,伴着红包,塞入枕底,只见那小子已在睡梦中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还没想好,还没想好。”“既然过年出生,就叫他年年吧。”“再看,再看......”这一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孩子身上,这孩子被极其细腻且温柔的眼光笼罩了一夜,千百句“福疙瘩”传入心里。寒夜渐渐暖了起来,这一家四世同堂,就在笑声中度过了在医院的除夕夜。
  春节过后,父亲扛着大包小包,先拎着出来,大过年的,门面店几乎都关了,街上连人也看不见,也没有一辆车,更别说挡出租车了,温暖在每家的火炉上,谁又来顾及这新生的生命呢。父亲不愿把东西放下,害怕脏了孩子的被褥,他就站着,西北的寒风啊就直扑到他脸上,他只是把头往衣服里缩一缩,咬一咬牙,冻得发颤,就抖一抖身子,奶奶下来让他进去暖和一下,他回头就将奶奶“骂”回去了。站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有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司机没看见父亲,飞似得窜了。父亲流着清涕,追上去大声骂了几句,打了个喷嚏,回去继续等车。过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终于停下,父亲笑了,喊出一家人,将东西放进后备箱,给司机塞了一百块钱,让他帮忙把东西拿回家,司机自然高兴,给父亲发了根烟,走了。而父亲呢,因为坐不下,又去等车了。一个难堪的身影,就那样站在凛冬的风中。
  车停在两片竹子中间的铁门前,一家人回了家,楼里冻,孩子被置放在偏房的热炕上,这炕是奶奶早就加了柴的,炕上是几床奶奶一针一线缝好的被子和几件衣服,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开始做了。爷爷坐在炕边,一直乐个不停,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啊。晌午,这孩子的外公外婆舅舅什么的都来了,不仅提了礼当,更多的是衣服,那个年代,这些新生儿的衣服还是家里人做的。几天的笑脸看惯了,这孩子要睡觉了,可这一睡便不见醒来,家里人都慌了,爷爷大喊:“快掐人中,掐人中!”虽已五十几岁,却跳得像个孩子,他急得跑出去找大夫,可是外面却无一行人,眼泪从苍老的脸上流下,添了不知多少沧桑。奶奶急着掐人中,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旁边的母亲还在熟睡,梦她的孩子,父亲在外面买东西,回来时,那小子正伸手乱抓着。他的儿子在一个小时前伴着哭声重生,母亲被吵醒,看奶奶臃肿且通红的眼睛,问怎么了,奶奶挂着她这辈子最难忘记的笑容,干脆地说出两个字:“没啥。”母亲就去哄她的孩子了。奶奶出去找爷爷,爷爷站在门上,流着带血的眼泪,奶奶在他耳边轻语:“孙子醒了。”爷爷抹了眼泪,疾步走入,奶奶后面追着说:“别说!”爷爷进去,指着他的孙子说:“你这小子,以后非把人整死!”母亲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没再多问。。
  初三清晨,年还没有过完,爷爷就请了个道士来给孙子看相,算命。那道士要来生辰八字等,看完相,算完命,走的时候说:“这孩子有违天之意,是个乱世的种,既然他是除夕出生,便有一些福气,在他名字里加个’年‘字,正好可以压一压。”爷爷回到偏房,站着想了一会儿,满屋子人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孙子,就叫年年。”奶奶马上回去亲孙子,说:“年年,真乖。”一家人都说这名字好,就这样叫了,除了爷爷,谁也不知道那道士说了些什么。
  这一叫,便是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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