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狗事

　　“老铲，老铲！”大宝、二宝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叫着。
　　猪爸无奈地起身，悄声下地，用手机屏幕的光亮照着走向阳台。
　　菠萝也从床下出来跟了过来。
　　猪爸打开关着大宝、二宝的笼门，口中轻声叮嘱：“乖乖去跟妈妈喝奶吧。”
　　菠萝也很懂事地侧身躺在了时常哺乳用的塑料箱里。
　　不期，出笼的二只小狗一窝蜂地跑向猪爸刚刚来时的卧室与阳台的隔断门处。
　　“快回来！”猪爸一边试图用脚阻挡这二团滚动的黑绒球，一边压低声音尽可能严历地命令着。
　　晚了。绒球们已经滚过了窗帘的底线，口中还更加兴奋地“吱”、“吱”叫着。
　　菠萝也起身追了进去。
　　卧室里立刻响彻狗妈爪子与地板接触的急促的“踏”、“踏”声音。
　　上去一把捞起返身来撕咬窗帘穗儿的二宝，猪爸胡乱掖起手机，腾出另一只手，掀帘进屋，搜寻大宝。
　　有少许的星光从窗帘的缝隙探进来，屋内一团模糊。那一团动态的灰影应该是狗妈菠萝，它本是金属灰色的。大宝呢？应该是黑暗中更加漆黑的一团，可眼前大多都是漆黑。
　　床上，铲屎官夫人猪妈原本规律的轻鼾已经停止了。猪爸知道，“滚出去！”的嘶吼正在猪妈的喉咙中孕育。
　　不能再蘑菇了，大宝可能已钻入了平时狗妈占据的小床下面。身随意动，猪爸用二个反向转体和一个下蹲配合双手的一扭一探再一个翻腕，已将二宝关回了狗笼。电光火石间，他的凌波微步已重新踏回室内。刚待俯身床下，却见狗妈绕成圆圈的灰影已将黑得油亮的一团围在其中。赶紧伸手抓下，触手处显是一条后腿。不由分说地扯过来，配合上另一只手后才改成一个温柔些的捧握的姿式。
　　“还让不让人睡觉呀？”猪妈的嗔怒如期而至。猪爸庆幸，终是自己的动作比声波快些。
　　再次打开笼门时，懂事的菠萝自觉地追了进去，然后猪爸将它们娘儿仨一起关了起来。
　　“几点呀，这是？”猪妈质问着重新躺到床上的猪爸。猪爸没有回答，虽然他刚才已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是凌晨一点。
　　身体虽然放松了，猪爸的精神却是高度集中的，他需要在菠萝喂完奶后发出最少的对于囚笼的抗议的嘶吼声时将它放出来，还它自由，以免它的嗓音再次撕破这静夜。同时，开笼门时还要用手挡住再次试图跑出来的狗宝们。如果狗宝们用那张开如小狮子一样的大嘴咬他的手的话，他是不必急于躲避的，因它们的小尖牙还属柔嫩。
　　然后，是狗宝们离开妈妈后委屈的“吱”、“吱”哭泣声，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直到它们哭累了沉入梦乡。
　　再次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程序大致是重复的，只是这次需要开灯清理一下地面上狗宝们留下的“便便”和“嘘嘘”。
　　菠萝是不在室内大小便的，所以要选择一下是带它从户门出到楼外，还是让它从阳台门出到外面的一层小院。
　　猪妈用尽剩余的生命力残喘着：“十一点多它还在外面遛呢，怎么现在又要出去呀？就在小院吧。”
　　猪爸从命。
　　五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猪妈说：“我去吧。”猪爸抢着起了身，然后将大铁笼和狗宝一起挪到了小院。
　　但是，这次菠萝不给喂奶，它围着猪爸转呀转，又反复跑到户门处。“哎！”猪爸明白菠萝跟不光身穿篮球背心的平头一样，都是“讲究人”，想要到外面的开阔地方便的。
　　没吃上奶的狗宝一直在“吱”、“吱”叫，直到在外面开心地撒欢转了几圈的菠萝在猪爸的反复催促下终于想起它们而急急地小跑回来。
　　猪爸关上了阳台通小院的门，防止已会上台阶的大宝、二宝再跑回室内。他还要在喂完奶的狗妈刚一挠门时快速迎它进来，不然它会“咣”、“咣”撞门的。
　　躺在身旁的猪妈一息尚存，只是没有了打鼾的气力。
　　那边厢，平头的睡姿给外人看时要事先打上马赛克。那一幅任世事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醒的架式颇有猪爸当年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