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籍神

　　二零一九年一月一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对于夜风来说确是一个灾难的日子。
　　作为一个有着八百年工作经验的他，却在这天的凌晨，被一个小女孩折腾了一个晚上。
　　这是耻辱！
　　不过当夜风身心疲惫的打算回到自己的住所优雅的睡上一觉的时候，他发现，今天是他的噩梦。
　　因为，他无家可归了。
　　没错。
　　夜风，地府阴司鬼差。
　　虽然是个最底层的小鬼差，却也是有神位的正神，和土地神、灶王神同一个等级的神，神籍注册档案的最后几本肯定能翻到他的名字。
　　可是。
　　现在他无家可归，沦为了鬼魂野鬼。
　　和土地神、灶王神一样，夜风也是属于城隍神麾下的神差，不同的是，夜风是阴司的代表，享有的待遇和其他神一样。只不过，现实中却是天差地别，因为一个属于天，一个属于地。这不是字面上的差距，而是实质上的差距。
　　土地、灶王在人间是有供奉的香案和神龛，吃住不愁。而阴司鬼差却没人供奉，毕竟人谁都不愿意家里或者家的周围养着一只鬼，哪怕这个鬼也是一个神。还有不同的就是，鬼差也是阴魂，不似其他神一样是阳魂。这个差距就在于，阴魂是讨厌阳光，讨厌其他鬼魂怕的一切。白天的鬼差就跟灌了四斤二锅头一样，根本没办法工作。而且阴魂是没办法长时间待在阳间的。
　　所以鬼差也是需要神龛补充神力，这样才能一直在人间游荡活动。
　　而人间的神龛基本全是给天上的神仙，而人们却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是不会住在人间。这样也就有了鬼差没地住，神龛没神住。然后就有很多神仙把自己的神龛租给鬼差，夜风之前就这样，在江北南郊的一个小镇城隍庙里，租了一所年代久远的神龛。
　　这所神龛虽然只有旁边的黄毛田园犬的房屋十分之一大小，但是好歹是神居，况且离着城隍庙近，偶尔有点香火。所以价钱贵点，夜风也是稍微能接受。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小镇除了这儿就没其他地方更便宜了。而这小镇是夜风负责的区域，工作方便，可以省去很多其他费用。
　　每个鬼差都会被分配一个区域，所以没规定只能接引自己负责区域的鬼魂，但是鬼差的薪资就和接引的数量所挂钩的，也就是说，你如果跑到其他鬼差负责的区域去抓鬼，肯定会被同行所鄙视的。
　　夜风在这个区域几十年，虽说人不是太多，日常倒也能应付。不过自从这里唯一一家医院搬到临近的其他区域去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鬼魂的分配不是按照户籍来定的，而是死在那个区域归谁负责。现代的人多数就是死在医院或者去医院的路上，这也让夜风的业绩直线下滑。
　　王婆
　　之所以大家都叫她王婆，是因为王婆死的时候已经是九十八高龄了，这点一直让夜风不甚理解。因为王婆死于清咸丰年间，比夜风晚了六百多年。在夜风眼里，在古时候能活上七十就是祖上积德了。
　　而最关键的还是，王婆是城隍府衙司的籍神，简单来说就是负责房屋出租的中介商，不过房屋中介是私人，而这个籍神却是正牌官家神，按照神职来说，还是在夜风是上一层。所以，即使夜风阴龄高她几个轮回，也还是乖乖叫声王婆。
　　不过今天，夜风却没管那么多，因为他到自己的神龛打算睡觉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神龛已经改名更姓了，原本牌奉上的‘阴司正神夜风之神邸’变成了‘阴司正神何方之神邸’。
　　不仅如此，自己还被当做流氓，一脚踢了出来。现在屁~股上还有个脚印。
　　然后夜风理所当然的，气势汹汹的找到了王婆。
　　“敲什么敲，没看见门这么旧了吗？敲坏了你赔吗？”王婆生气的打开门。
　　“王姐，王大美女，你怎么也不吱个声就把我的房子租出去了。你看，我虽然欠了半年房租，但是好歹我们认识了几十年，那房子我也租了几十年了。你怎么说租出去就租出去了。”
　　“少套近乎，三个月前都告诉你了，让你交租交租，你却给我玩失踪。”
　　“我这不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吗，你就再通融几天呗。”
　　“通融？你看看，我自家的房门都没钱修了，谁给我通融？现在人类到处在搞拆建，而且，现在是新世纪，谁还没事拜神啊，神龛是越来越少，我都只能住这种破旧的神龛里。”
　　“下个月发了俸禄，一定第一时间给你补上。”
　　“少来，你有多少俸禄我还不清楚。枉你做了八百多年的鬼，到现在还是付不起房租，劝你还是别做鬼了。”
　　“看来只有拿出我的祖传法宝了，看见这根绳子了吗？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一根仙绳，不管多厉害的妖魔鬼怪被它锁住，都逃不掉。还有这令牌，上面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今天我就忍痛典押给你。不过你要好生对待它们，说不定哪天我还会赎回它们。”
　　“这两样是个鬼都有，你当我傻呢？”
　　“给个机会呗，你知道的，鬼差没神龛，没办法长时间呆在人间的。”
　　没有神龛补充神力，是没办法待在人间的。如果夜风没了神龛，就只能回到阴间，搞不好就送去轮回转世了。所以夜风才苦心婆口的请求着。
　　“看在你我认识几十年的份上，给你个去处，西郊废旧楼处有个神龛，暂时没有鬼住。”
　　“西郊？不是吧，离这儿几十里，我上班坐公交地铁的，也是很大一笔开销啊。我现在房租都有些吃紧，你看……”
　　“那神龛是个老婆婆在世的时候建的，因为神龛属于那个老婆婆，老婆婆投胎之前都是非公状态，你住的话不用交租。”
　　“不要租金？这么好的事？你是不是寻我开心。还是那神龛有什么见不得鬼的东西？”夜风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准确来说，他不相信王婆会把这么好的事留给自己。
　　“爱去不去，要钱的神龛现在一座都没。就算有，你也没钱付。”
　　“好，不管里面有什么恶魔，就定这儿了，有总比没有来的强。麻烦王姐帮我注册下。”
　　“手续费二十，加上之前的房租，一共欠我九百八。”
　　“不是吧，这还收我钱。”夜风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