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赐印

　　不再等冷无罪说什么，老头伸手一召，冷无罪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到了那张铁床上。铁床上的机关立刻启动，几条铁链和镣铐立刻弹出，将冷无罪固定在了铁床上。
　　即便老头此时解除了对冷无罪的控制，但冷无罪却悲催的发现，自己在这精铁铸造的铁链下仍旧动弹不得。
　　“你！你要干什么？”憋了半天的镇静轰然崩塌，冷无罪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呵呵？当然是给你赐印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娃娃？”老者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非常尖细的匕首。
　　“赐印？”冷无罪绝望了。
　　许多大家族都会购买大量奴隶。这些奴隶身份极其低位，所以过得极为凄惨。许多家族中的矿产都是由奴隶来开采的、而许多运气不好的奴隶更是会成为家族中小辈练手的工具、甚至许多残忍的家族会让奴隶做诱饵来猎杀妖兽。
　　奴隶在这种生活中，难免会有忍不住虐待而逃跑的。而为了防止奴隶逃跑，各种家族各有不同的办法，有的极为高级的家族用灵魂印记的方式来控制奴隶，有的家族则用毒药来控制，但最常见、最廉价的一种方式，也是绝大多数小家族采用的方式，那就是“赐印”。
　　所谓赐印，就是在奴隶脸上刻上标志性的记号，然后用流银粉涂抹伤口，使得脸上留下永久的印记。如此一来，就算逃得再远，也免不掉要被抓回来。而且一旦成为奴隶，不管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其他家族抓去当奴隶。
　　看到老头挥舞着手里的刀，冷无罪耳畔响起了秦山的话。他所说的要放自己走，但实则那时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奴隶，即便能逃离王府，也只能在深山中当一个野人了。想到秦山那爽朗的笑容，冷无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力而可笑的恨意：“歹毒！”
　　“嗯，叫什么好呢？……唉，既然你叫无罪，那就赐你个‘罪’吧！”老头自言自语着挥动起手中的匕首，在冷无罪脸上留下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但这次，冷无罪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哼声。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脸上流出，浸透在伤口里，冷无罪也仅仅皱一皱眉，就恍若受到这非人待遇的人，并不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停止了刻画，冷无罪紧捏的拳头骤然一松，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此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浸透，整个铁床上都是汗。看到他全程没有哼一声，老头终于是有些意外了。
　　“小子，看来你也是个狠人啊！”老头哈哈笑道。
　　“……彼此！”冷无罪此时早已忘记了对秦山的恨，他现在最恨的是这个在他脸上赐印的老头，如果自己没有被铁链绑住，他恐怕会暴走起来痛打这个老头！咬着牙恢复了意识，冷无罪露出一个不屈的笑容：“你！就这点儿本事吗？”
　　看到冷无罪满头大汗的样子，老头本来十分得意，但冷无罪的这句话却让老头眉头一凝，随机，老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来微闭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岂止！！！”
　　翻手一摸，老头的手里出现了一包银色的粉末，这粉末充斥着一些刺鼻的气味，同时还蕴含着狂暴的能量——流银粉。
　　流银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矿石，这种矿石通过提炼可以提取出极为少量的流银液，具有淬炼肉身的作用，是炼体修行者最喜欢的修炼材料之一。提炼过的残渣因为能量太过狂暴，不能用于修炼。便被用来对犯人进行逼供，直到后来，人们将之磨成粉，成为了赐印的必需品。
　　看着老者手中不停闪烁着银光的粉末，冷无罪心里有些发虚，曾经在冷家，冷无罪所在的庭院中豢养了数量极多的奴隶，并不是冷无罪要用奴隶练手或者要让奴隶当妖兽的诱饵，而是冷无罪和冷青青看他们可怜，所以将他们收留。
　　他曾与以为被赐过印的奴隶聊天时，那名奴隶回忆道。自己一生都忘不了被涂抹上流银粉时的痛苦。
　　虽然心里是极为害怕的，但老头的眼神让冷无罪越发的不想屈服。
　　“娃娃，流银粉，听说过吗？”老头不怀好意地笑道。
　　“哼！别废话，有什么本事给小爷使上啊，比你这些手段痛苦一千倍的滋味，我也尝过！”
　　“不不不！你没有！”老头笑着用铁勺子舀起一小勺流银粉，笑着撒向了冷无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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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流银粉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咬牙做好的准备、他内心中的坚强瞬间瓦解。一股剧烈疼痛便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整个灵魂。这股疼痛超过了他的认知、超过了他自出生以来承受过的所有痛楚。并没有听到自己的惨叫，他只能看到老头得意和扭曲的笑容。
　　“唔……嗯！……呃……呃啊！！！…………”他听到自己的舌头被咬断的声音，但感受不到舌头的疼痛，口鼻之间传来一阵阵血腥味，但这血腥味很快消失。脸上的皮肤开始皲裂，然后再度愈合，再度皲裂……
　　很快，两滴血泪从眼中流出，冷无罪的眼球彻底变成了红色。
　　忘记了冷家覆灭的仇恨、忘记了家人、忘记了跟秦山的交易、忘记的眼前这个老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
　　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嗡嗡声也逐渐消失，模糊的意识中只剩下了冷家覆灭的一幕幕画面。丛林中的追杀、冷家祖殿前的那一排长枪上悬挂的人头、冷家修炼场发生的厮杀、被大火焚烧的堆积如山的冷家人的尸体……，一幕幕，越来越陌生，到最后，这些画面再也不能让冷无罪的心中荡起丝毫涟漪。
　　倏然，漫天大火变成了无尽的白光，光线散去，一座小院出现在自己眼前——一个年轻男子坐在石桌前看着院儿里一群孩童嬉闹着。这群孩童中有一个五六岁小姑娘，手里正拿着一个拨浪鼓。其他小孩儿纷纷追着小女孩儿，要抢她手中的拨浪鼓。
　　“这是我哥给我做的，你们不许抢！”小姑娘拼命地护着这个拨浪鼓，满脸都是委屈。
　　冷无罪记得，这是他七岁时的场景，那个坐在石凳上的男子，便是他的父亲，冷若寒。。
　　突然，追逐中的冷青青和冷若寒猛然看向自己，惊呼起自己的名字。
　　随着这声呼唤，冷无罪再次恢复意识，血红的双眼中重新出现一丝神智，但这一丝神智仅仅出现片刻便再度被痛苦淹没。冷无罪的意识彻底沉睡、铁床上只剩下一具无意识嘶吼和挣扎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