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还

　　小心翼翼地来到山上，经过几天村民的搜刮，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了，连檀木的房梁都被锯下来了。整个冷家都沦为一片废墟。有些地方还在冒着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燃烧过的糊焦味儿，令人作呕。
　　小姑娘没有停留，穿过废墟，向着后山走去。半个时辰后，落云浦前，小姑娘解开斗篷，露出那张粉嫩的小脸，正是冷青青。将地洞掀开，进入其中，点燃了蜡烛，洞中立刻被照得透亮。
　　地窖的一角，躺着一个正在发抖的女子，若是冷无罪在这里，恐怕要小小惊喜一下了，因为这女子，竟然是在困笼中与他们并肩战斗的冷清雪。在牢笼中时，她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丢在一个尸堆里。乘着王府的人没注意，她竟然阴差阳错地逃了出来。而且在山腰遇上了刚刚醒来的冷青青，必死之局中捡回一条命，这运起还真不是一般地好。
　　不过之前在战斗中她受的伤太重，被冷青青带回来不久，就再次陷入昏迷。
　　从怀中取出几个冷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阵阵抽泣也随之响起。自出生以来，冷青青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之前她被冷无罪打晕，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她悄悄潜回冷家，却只看到数百黑衣人围着冷家。无奈之下，她顺着山逃了下去。本来打算闯进冷家去救哥哥的，可意外遇到了冷清雪。冷青青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是她没想到，再次见到哥哥，已经是在街道上了，冷无罪穿着囚服，和冷无情们一起，被压往了城外……
　　想到今生可能在也见不到哥哥，冷青青再次哭起来。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长时间的紧张压力导致她过度虚弱，哭泣一阵后，冷青青竟不知觉地睡了过去。
　　外面下起了大雨，地洞中虽然能避雨，但还是冷了不少，冷青青忍不住将身上的破斗篷裹紧，紧紧闭着眼睛发抖……
　　而距离青林郡数十里的城外的驿站里，两匹马正在马圈里悠然地吃着草，两名男子坐在楼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悠然地吃着盘中的小菜。年轻一些的男子看着窗外，有些略不甘心地说道：“哎，怎么就突然下雨了呢？都要到家了！”
　　年长一些的男子微微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年轻男子说道：“怎么，想女儿了？”
　　年轻男子抬头看向他那双雪眸，笑着说道：“五哥难道不想无罪和青青？”
　　这两人，年长些的那位正是冷无罪和冷青青的父亲冷若寒，而年轻些的那位则是冷清雪的父亲冷若凌。
　　冷若寒看着自己这位私家心切的弟弟，笑道：“呵呵，想，不过马上就要到家了，何必着急啊！”
　　说完两人继续举杯说笑起来，一位小二热心地端来一盘下酒菜，放到桌上后，对两人说道：“两位客观，您的菜齐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好的，谢谢小二哥了。”冷若寒点头致谢，并递给小二一大锭银子，小二看了眼睛都直了。千恩万谢一番后，小二回头说道：“两位客官，用完了饭就请早些歇息吧，小的已经为二位备好了热水，这段时间落云镇不太平，时有山贼出没，打家劫舍，二位客官要千万小心啊。”
　　“山贼？”冷若寒问道。
　　“正是！”
　　“落云镇有冷家镇守，怎么会出山贼呢？”冷若凌问道。
　　“唉，二位客官，外地人吧？这冷家啊，它没了！”小二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惋惜。
　　“什么？”
　　“什么？”
　　兄弟俩同时问道！
　　“两位还不知道？冷家犯上谋逆，王府少主亲率大将军秦山，踏平了落云山！”小二如实说着，却丝毫没注意兄弟俩的表情。
　　“哎？客官，你们去哪儿啊？这外头还下着雨呢……客官……”
　　丢下一大锭银子，兄弟俩快速起身，向着屋外冲去。冒着大雨，两匹骏马呼号着向落云山赶去……
　　深夜雨停，两匹快马就踢踏着脚步近了城门，有些门户还没吹灯，听到动静纷纷出来观看。冷若寒和冷若凌来到山脚，丢下马就往山上赶去。一边跑着，两人一边忍不住呼喊起来。
　　沿途许多驻地都已经不复存在，就连山脚下的冷家军也都不见踪影，两兄弟心中早已有了预感。只是他们仍旧报了一丝侥幸。不过，当两兄弟站在那一片废墟前时，一切侥幸当然无存。冷若凌慌张之下，冲进废墟，叫起了冷清雪的名字。冷家宅邸不下千处，然而现今能看到的，却只有一片不见边际的废墟。许久之后，冷若凌哭了起来，大概他已经知道在这种灾难中，自己的女儿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冷若寒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眼前一黑，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冷若凌喊道：“阿凌，我们去后山找……”
　　大雨继续下起来，淹没了外界的一切，冷青青的头开始烫起来，而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梦里，他听到了父亲的声音。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丝热泪，冷青青笑着喊道：“爹！”
　　雨水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从地窖的入口渗进来一丝丝雨水了，冷青青从寒冷中醒了过来。看到身旁仍在昏迷的冷清雪，冷青青将身体凑了过去，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温暖着身体。
　　“青儿……无罪……！”
　　“清雪……”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将已经快要再度睡去的冷青青彻底叫醒了。“爹？”冷青青再也忍不住了，冲向洞口，掀开地窖的入口，冲到了外面。在慌乱中滑倒在地上。又再次爬起来。
　　“爹！我在这儿！”带着哭腔的一声呼喊猛然惊醒了冷若寒，回头看向树下的雨中，那道瘦小的身影，冷若寒大喜过望，跑了过去。而在一旁的冷寒凌也立刻跑了过来。两人将冷青青重新抱回地窖，关上了门。
　　一进地窖，冷若凌就发现了角落中重伤的女儿，既惊喜又心疼地跑了过去，随即运功为女儿疗起伤来。很快，冷清雪就醒了过来，见到冷若凌，她立刻紧紧抱住了他，哭喊起来。
　　冷无罪的地窖本来就是避雨和闭关用的，所以衣服和食粮倒是有不少。冷青青找了一套冷无罪的干衣服换上后，也在冷若寒的安排下盘膝而坐，疗起伤来。
　　久别重逢，两位父亲回来后遇到了两位各自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命运的缘故，经历这样的重逢后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还未亮，四人围在一张小桌前，听冷青青和冷清雪一起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
　　“我晕过去之前，九哥和大哥他们还在跟韩家人对阵，不过大哥当时已经处在下风了……后来，我听到守卫他们说，从困笼中活过来的，只有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