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心

　　天刚亮，冷无情等人就被关入囚车，驶出冷家大门。一路上经过冷家的演武场、看到郡王府的禁军正在将大量尸体往中间搬。一旁早已准备好柴薪。成百上千的尸体被堆积起来，看着竟然有一番壮观，冷无情觉得有些嘲讽。
　　这些尸体中有不少黑衣人，冷无情知道，这些都是韩家子弟，昨夜他们刚刚帮郡王府灭了冷家，今天便被郡王府随手灭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家族纷争的黑暗手段，除了利欲熏心之徒，其实没人会不懂。
　　一队四五辆囚车驶入集镇，昨夜的黑衣人都已经换上了郡王府禁军的盔甲。镇上的百姓立马纷纷退避，不敢靠近。有人看着囚车上身穿囚服的冷无罪等人，小声嘀咕着。
　　“咦？这不是冷家的公子们吗？”
　　“是啊！怎么了这是？”
　　……
　　“嘿，听说了没？”茶楼中一个胖子坐在临窗的位置，对着同桌的两个人说道：“冷家联合韩家谋反，全族几千子弟一夜之间全被杀了？”
　　“啊？什么时候？”对面一人立刻问道。
　　“就是昨天，哎哟，那叫一个惨咯!今早还有不少人跑到落云山下的冰湖捞尸呢！”胖子似乎知道些内情，显得格外地得意。
　　“你们看下面！”一只没说话的一个青年突然指向窗外——一对气势滔天的军队正从窗外走过。
　　一个身穿将服的男子正坐在马上一边走着一边念着手中的一份郡王府的诏书——“武帝元三十年，落云山冷家与祁黄山韩家意图谋逆，犯上作乱。郡王英武，公子秦义绝，平定内乱，平息浩劫，救民于水火。今昭告全郡，举民同乐。”
　　“好！”
　　“好啊！”
　　“……”
　　周围的百姓听了无不叫好，这世道上，仙门世家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头顶的大人物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之前王府的驻军偷偷跑到集镇上欺压他们。此刻他们也都算在了冷家头上。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众百姓开始往笼车里的人身上丢烂菜叶和鸡蛋，甚至还有人丢起了石头。冷无罪本在昏迷中，却终是被喧闹的声音吵醒了。他的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囚服。手脚之上都被锁上了百斤重的锁链。一块石头丢在他头上，可他似乎没感受到一般，麻木地坐起来，看向笼外的众人。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目光，此刻所有的百姓都在欢呼，唾骂他们。面对这些，冷无罪自嘲地笑了笑。白杨镇在冷家辖内，冷无罪从小就喜欢下山救助村民，帮助他们。而冷家更是每月都在派发粮食，广施药材。而冷家一灭，这些百姓就都忘了这些了。
　　看着囚车被拉出城，许多百姓还跟着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骂，直到车走远了他们才消停下来。
　　看到窗外驶出城门的马车，茶楼内的三人才一拍而就，继续说起来：“杨哥，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瘦子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杨三刀是谁。”胖子接过瘦子递过来的一碗茶，得意的一饮而尽。
　　“三哥，你给说说，到底咋回事儿？”一旁不说话的青年凑近问了一句。
　　“是啊，说说呗！”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凑过来，就连小二也停下了脚步，看向胖子这边。
　　胖子得意的笑了笑，压低身子对着众人小声说道：“嘿嘿，昨晚啊，我到落云山腰去碰运气打猎，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呵呵，我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我一问才知道，她竟然是冷家的小姐啊！”
　　“冷家的小姐？后来怎么着！”瘦子凑过来问道。
　　“后来，那个小姑娘问我有没有看到她哥哥？我一打听，才知道他哥是冷家的天才小辈，聚灵境的强者啊！”
　　“真的假的……”
　　“是啊，编的吧……”
　　众人纷纷说道。
　　“唉，杨三刀，后来那个姑娘呢？你该不会……嘿嘿？”那人说到这儿，开始邪笑起来，众人也开始看向胖子。胖子被这么多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说道：“嘿，你们是没见到，那小妮子，长得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我本来趁着她不注意，想把她打晕来着，嘿嘿……”
　　“那怎么样，成了没？”众人越发期待地问道。
　　“没有！我一掌愣是没把她打晕，她反倒把我一掌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批黑衣人带着冷家的小辈们从山上下来。那阵仗你们是没见过啊！我吓得二话没说就跑回来了！”
　　大伙儿明显对他刚刚的前半句话不太满意，不过听到后面，顿时又来了精神：“嘿，那你是咋知道冷家发生的事儿的？”
　　“呵，就队伍前天那个人啊，他从山上就在开始念，我隔得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
　　“哎，要说这冷家也没做啥恶，咋就会谋逆呢？”一个老汉感叹道，众人立刻附和起来。
　　“谁说不是呢？”
　　“我以前在山上打猎，被一只老虎追，还是冷家人救的我。”
　　“嘘，你别瞎说，当心把自己搭进去……”
　　短短一天，冷韩两家被灭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镇，百姓们一日三餐无不在谈论冷家是何等的惨烈。几天后，胆儿大的村民们悄悄潜上落云山，想要从冷家的残骸中找到些值钱的东西。而许多猎户，则是悄悄潜入冷家军的营地里，将地上偶尔还存在的一些残破甲胄和兵器捡回去。这些东西虽然没什么用，但毕竟是仙门的东西，这些兵器都是上好的精钢铸造的，比他们打猎用的兵器都要好上不少倍。偶尔遇到一把完好的战刀，他们便会视若珍宝，兴奋地欢呼雀跃。而断刀断箭被捡回去则是可以重新铸造成兵器。
　　短短几天时间，本就一无所有的冷家更是连废墟都被方圆几十里的百姓们搜刮一空。
　　有一个少年坐在庭院里，手中拿着一把短匕首，正在削着一块儿木头，匕首锋利无比，木头犹如豆腐一般被瓦解着。匕首的一侧刻着一个有些奇怪的图案，老百姓不识字的狠多，自然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个“罪”字。。
　　屋外，一个穿着破烂，看不清容貌的小姑娘飞快地从街上走过，这世道从来不缺乞丐，这姑娘并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小姑娘穿过一条巷子，快速加快脚步，绕到了一片丛林中。进了丛林，她立刻开始跑起来，林中的风景飞速后退，小姑娘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山路前，这条山路赫然正是一条上落云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