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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只剩一条手臂的老人，刘小瑞并不陌生。
见到王老总管朝自己看过来，她开口喊道：“王爷爷好，您别抽的太用力了。”
“哈哈哈，还是小瑞懂事，你这个做爹的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还有脸提第六峰！”
“老子是第六峰的峰主，怎么不能提了？倒是你，离开军中去给山海侯家做门房时不过是区区副峰主，你现在是以下犯上！”
长板车后的林羽惊喜交加，“老伍，听到没，刘老伯竟然是第六峰峰主，我的天，山海侯之下最大的官了吧这是，这条大腿我是抱定了！”
乌梵也不免感叹，知道了刘老汉是一峰之主了，之前被淡忘的军阶差距这时候再次变得清晰，让他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刘老伯”了。
“第六峰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堂堂峰主，竟然做这种偷酒的事，身为前辈，我有必要好好教训你！”王总管看着这个第六峰当家人就感到生气，简直是为老不尊，全没个峰主模样。
出于对第六峰的情感，前任副峰主正气愤地抽打着现任峰主，就似原本交出家业的老人出山教训不争气的接班者。
刘老汉于三尺之地高速地腾挪，体内气血之海震沸不已，让他感觉到了吃力。
身为正职峰主，他可不想真的败在一个残了的老家伙手里。
“起！”
刘老汉右脚狠地跺在地面，石板瞬间碎成无数小石块，震飞而起。
一口血气从刘老汉口中喷薄而出，无数石块刹那间化作道道利箭朝着王老总管射去。
独臂老人将长鞭一挽，在虚空中抽了一个鞭花，挥出的千百道鞭影无声飘闪。将那些碎石尽数卷起，然后击碎成烟尘。
刘老汉趁机抽身后撤丈余。看着好似犹有余力的老管家不禁问道：“你境界恢复了？”
王老总管并未逼迫上前，他随手收回了长鞭。
“没，境界早随着胳膊一块丢了。既然已经不能双手执枪，那只好耍耍鞭子了。”
刘老汉的表情却变得出奇的认真，听到老管家这样说竟现出些失望神色。“原来如此，你如今已近八十，还想着另辟蹊径，也不愧是第六峰的老人了。”
王总管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并没纠结，谁让他连原本执枪的手都丢了呢。
“可惜有人身为峰主，却一次次地玷污第六峰的名声。”独臂老人直视着刘老汉的双眼，想要从其中看出其荒诞行事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刘老汉已经把眼睛转向别处。
“甚峰主大将的，我现在只在乎我家姑娘怎么更开心快乐。”
刘小瑞对着父亲展颜一笑，然后有些羞赧地把头低下。听闻父亲这么直白的话，她也难以再冷面相对。
王老总管也了解当年刘大勇的妻子去世之后，小瑞就由他这当爹的养着，可他这种大半辈子厮混在军伍间的糙汉子，哪里会懂怎么把女儿养好。
现在看着小瑞成长到这个地步，谁知道这家伙究竟费了多少的心血。
“酒留下，看小瑞的面子，今天就不为难你了。”
刘老汉嘿嘿一笑，“这酒我拿定了，你可知，昨日就在这条街上，我救了几个小子的命。”
“这与我何干？”
“等我说完呐，那几个武卒营的小子里，有一人姓乌。”
王总管刚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乌姓在大平并不常见，听刘老汉这样说，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真实用意。
“乌梵，还不出来给刘老哥打声招呼。”
车后的乌梵一阵头大。怪不得刘老汉来偷搬这里的酒要叫上他，怪不得他想回去却被留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这位独臂老人啊。
没办法，既然峰主有令，乌梵只能乖乖地从长板车后走出来。对着第六峰的前副峰主行了一记大平军礼：“武卒营乌梵，见过老峰主。”
王总管仔细打量着乌梵，态度与面对刘老汉时截然不同。他语气柔缓地问道：“你就是乌梵？”
“是！”
“好、好，不错的小伙子。”王老总管面色已经彻底变得温和。
“行了，你一看门的摆甚谱，这些酒可都是乌小哥帮着搬的，怎么，你还要强留下来吗？”
独臂老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他的意思，竟然是默许了刘老汉可以把这些酒据为己有。
只是几句话而已，乌梵的面子真是和大平的山海一边大，竟让老管家改变了主意。
还处于又懵又怔状态的乌梵在心里已经掀起层层波浪。
他一个小小武卒营伍长，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面子？其间的意味已经很清楚了：他，乌梵，绝对是山海侯家亲戚没跑了！
旁边，刘小瑞饶有兴趣地盯着乌梵看了两眼，对他生出了极大的好奇。
车后，林羽的眼睛瞪的比听闻刘老汉第六峰峰主身份时还大。
“这些酒就算是替乌梵给的谢礼了，我会向侯爷禀报的。”
王老总管用仅剩的右臂将鞭子朝自己腰间一挥，长鞭就似活了一般在老人不再挺直的腰身上缠了几圈，恢复成了老人来时的腰带模样。
刘老汉看着独臂老人，又想起了当年的执枪老将，心里唯有唏嘘。
“老将军，至少，第六峰的兄弟们不会少了酒喝。”刘老汉忽然这样说道。
王老总管笑笑不再言语，然后慢慢转过身子，正如来时那样，一步一步地走着离开。
老人是山海苑的总管，同样的也是第六峰当年的副峰主，若非丢了条胳膊，杵恚峰的当家之人就会是他。
“嗯，如果他刘大勇敢少了第六峰的酒，老夫再抽他不迟。”
乌梵和林羽都目送着王老总管远去。
“峰主大人，请您明言我的身份就竟是什么？”待王老总管走后，乌梵再也忍不住，向刘老汉询问道。
“别叫峰主，接着叫刘老伯，我听着舒坦。”刘老汉的笑容中夹杂有一丝奸计得逞般的满足，“至于你啥身份，这得问你自己啊，我哪知道去。”
面对一个耍赖的峰主大人，区区伍长只能拜下阵来。
其实乌梵已经不需要去疑惑了，就像之前他们就能确定刘老汉是军中的大人物，如今才知道其真正的身份一般。
现在他能确定娘亲与山海侯是有关系的，而且两人年纪相仿，至于他们是兄妹还是堂姐堂弟，这些终究都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