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罗

　　看到老罗背着凯特从山洞里走出来，塔乎人知道他们的“神灵”是真的死了。老罗本不想跟这些反复无常的土著人打交道，但现在凯特昏迷不醒，就这样背着回去太冒险了。
　　后来，老罗以答应带他们进山洞为条件，换取了一间休息用的茅草屋。他把凯特放在屋里的床上，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有出血，没有外伤。他隐约看到那个女魔法师的蓝色眼睛，应该是精神冲击之类的魔法伤害。这可真的麻烦了，如果伤了脑子，不及时治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现在找不到能驱法的魔法师，塔乎人的巫师祭祀更不靠谱。他回想了半天，似乎只能试试“水滴法”了，这是圣光教骑士团里用来静心清脑的法子。
　　好不容易在部落里找了一个浅盆，装满温水，将凯特身体平放在床上，后脑勺慢慢地浸入温水，让水面刚好漫过耳朵。然后取凉水一瓢，用手指沾水，悬在额头上方一臂高的地方，让水一滴一滴地落到眉心，每一滴水都要在呼气的时机落在额头。一直滴到盆里的温水变凉，就是一个循环。
　　在老罗完成第二个循环时，凯特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老罗也长舒了口气。
　　凯特抬头看见只有老罗一个人在身边，又轻轻闭上眼睛，说：“头痛，昏沉，四肢乏力，其他还好。”
　　老罗没好气的回答道：“自作自受！你直接给她抹脖子就没这么多事了，吃苦头了吧？”
　　凯特苦笑了下，问：“你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这个叫詹妮的年轻人不简单啊，我好久没见这么能打的魔法师了。被她跑掉了，把那个少爷公子也带走了。当时为了给你收尸，就没有追出去。
　　不过，一个精疲力尽的魔法师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公子哥，在这片丛林里，你猜能活几天？”
　　凯特叹了口气，说：“我的刀上涂了黄泥巴，当时她的脖子应该见血了，十个呼吸内必定晕倒。”
　　“那好了，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死透了。”
　　凯特右手放在头上，痛苦的说：“我的头疼，你再帮我弄弄。”
　　老罗看凯特的样子，伤情应该是稳定下来了，等回到高山镇得去找一趟那个老怪物，把问题彻底解决了，别留下什么后患。
　　第二天，凯特感觉好多了，只是头还隐隐作痛，就像喝多了酒一样，但已经不影响行动了。老罗就带着他和十多个塔乎人又进了趟蛇怪的山洞。
　　遍地的尸体和残破的血肉，在无声的提醒人们，两天前发生在这里的无情屠杀。那个巨大的蛇怪仍然被那支大冰枪钉在洞穴的墙壁上，冒着丝丝寒气，看不出要融化的痕迹。凯特不禁感叹：“魔法厉害啊！以后有机会要是能学个一招半式就好了。老罗你想想，埋伏人的时候，先扔一个大火球过去，再冲上去不就简单了。还有那几个魔法卷轴，要是能弄一些来，哪还用得着费心练功啊。”
　　“哼哼，先不说那几个卷轴有多珍贵，大多数卷轴只有魔法师才能使用。而且施放魔法是会损害身体的，所以魔法师的身体都很虚弱，还有隐疾。等你学会火球术，可能就提不动刀了。”
　　凯特顿时兴趣索然，转而去拔蛇怪巨大的牙齿了，说是要用那个做一把弯刀。老罗在山洞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
　　三天后，他们回到了原来居住的地方，简单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老罗就带着凯特去“治头疼”了。在路上，老罗告诉凯特，他们要去见一个魔法师，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但是脾气比较古怪，行事也不按常理，一定要慎言慎行。凯特点头答应，他可不想再得罪一个魔法师。
　　来到不远处的半山腰上，这里有片针叶树林，常年被薄雾笼罩着。老罗一脸严肃的跟凯特说：“现在把左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跟着我的步子走，直到我让你放手！”凯特连忙把左手放上，右手摸着匕首，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老罗走到了一棵枯死的老树面前，向左转身，笔直向前大步走，每走一步就数一个数“一、二、三···九、十”。走到第十步，向右转，走了八步，再向左转，走六步，来到了另一棵枯死的老树面前。老罗让凯特放下手，转过身来向后看：一个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出现在了眼前。院子里还能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人，在拿着水桶浇菜呢。
　　凯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以前走过这里好多次，从来没发现这里有个院子。
　　老罗推了他一把，说：“别发呆了，这里有魔法结界，应该还加了一些幻术，你发现不了很正常。我们进去吧。”
　　推开小门，穿着干净衣服的年轻人，非常的斯文、有礼貌的向老罗问好：“罗叔叔您好，一年没见您还是那么有精神。”
　　老罗看着他，感慨的说：“这么好的孩子，跟着他真是祸害了。小艾伦，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
　　艾伦仍然笑着回答：“导师在屋里等着你们呢，请进吧。”
　　“凯特，你跟这位小兄弟聊会儿天，等我叫你进去。”说完老罗就去了屋里。
　　“罗尼啊罗尼，你背负着神龙的祝福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带着小屁孩打猎？神龙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你气的吐血的？”昏暗的火光下，一个佝偻的瘦小身影蜷缩在椅子上，黑色的斗篷把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只有在兜帽下面能看到一点苍白的皮肤。
　　乌鸦般嘶哑的嗓音和传来的腐烂臭味让老罗很不舒服，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好好照照镜子吧，梅利奥。对神的不敬已经让你变得如此腐烂不堪。”
　　“嘎嘎嘎嘎，我已经152岁了，罗尼，这本身就是对神最大的不敬。我相信你这次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聊天的吧？虽然我真的很想跟你叙叙旧。”
　　老罗简要地把凯特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那双蓝色会发光的眼睛。
　　“你把他叫进来我看看。”梅利奥听完了后说道。
　　凯特进来后站到了梅利奥面前，看到一只骷髅般的手从黑袍里伸出来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传来的一阵恶臭，他差点要夺门而逃了。梅利奥把手收回袍子里，慢悠悠地说：“你的‘水滴法’救了他的命，但同时也让侵入头部的魔法更加不好驱散。”
　　“那你能治好他么？”
　　梅利奥又发出来了惊悚的笑声：“罗尼，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年，就是为了让你有求于我，来的正是时候啊，嘎嘎嘎嘎。”边笑边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透明杯子，递给老罗，说：“只要一杯，我立刻就治好他。”
　　老罗接过杯子，对梅利奥说：“你先治好他。”
　　只见梅利奥从袍子下面伸出一根法杖，法杖顶端是一个透明的宝石，他让凯特集中精力两眼用力盯着宝石。只见有一些淡蓝色的细线，从凯特的眼睛里慢慢的冒出来，被抽进到宝石里面。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凯特忽然两眼一闭，身体一软，就要倒下。老罗在旁边将他扶住，然后慢慢放在了地面上。
　　“让他好好的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老罗抽出腰刀，在手掌上轻轻割了一刀，让血液滴满杯子。他盯着眼前的黑袍魔法师，认真地说：“梅利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已经侵犯了神的领域，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兜帽下的眼睛正在贪婪的盯着杯子里的鲜血，不屑地说：“你要是想阻止我，或者杀死我，我都会以最大的热情欢迎你，罗尼。但是不要再用幼稚的语言来劝说我了，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老罗抱起凯特，说：“我不会再试图劝说你了，梅利奥！”说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