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 新

　　“诶我去，老许，你家的孙子话真赶趟儿呐！”
　　卫老头儿转过头对爷爷说道。
　　“唉，你先把我孙子的病看看，看好了再说其他的。”爷爷说道，“先把这小子弄好了，我也安心了。”
　　卫老头儿看到爷爷这么严肃，点了点头。
　　说罢，爷爷和老头儿把我领进了屋子。屋子和我想的一样，厨房和里屋合并在一起，屋子里很简陋，炕与灶搭在一起，火炕上有个柜子，柜子上面放着被褥，被褥有些泛黄。屋子中间放着一个简易的炉子，上面座着一壶水，墙角下放的几个麻袋，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四周的墙上连简易的壁纸都没贴，可以清晰的看到土墙上的坑坑包包，抬起头就看到了房梁，麦草铺垫过了，房梁中间挂着一串铜钱。
　　屋里里面没有凳子，我们只能做到炕上，卫老头儿从柜子里面拿了个杯子放在爷爷面前，接着他又拿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给爷爷，我清清楚楚看到杯子里有着厚厚的茶渍，爷爷就像没看见一样，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喝了一小口。
　　“慢点儿，烫。”卫老头儿在旁嘱咐道。
　　“知道，走了一路，渴了。”爷爷丝毫不在意。
　　卫老头儿看我孤零零的，又去柜子里不知道拿了什么递给我，“喏，给你臭小子，就剩下这两块了。”
　　说着放在了我的手心里，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两块冰糖。这时爷爷也好奇的张望过来，“你还吃这玩意儿呢？”
　　“唉，这里就我一个人，嘴都淡出个鸟儿来了，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卫老头毫不在意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爷爷期间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对卫老头儿叙述了起来。
　　半晌后，卫老头儿摸了摸下巴，“这样啊！”
　　“咋样，能办了不？我听老张说你能百鬼夜行什么的...”
　　“狗屁，还百鬼夜行。”卫老头翻了翻白眼儿。
　　“咋？你办不了还是你不会？”爷爷放下茶杯道。
　　“我要是办不了就没人能办了！”卫老头儿一听爷爷的质疑当即就挺起胸脯反驳道，“你看哪个正常人住坟地里，凡事在这儿的，呵呵，都是高人。”
　　“嗨！这话你说的对，你还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爷爷玩笑道。
　　卫老头儿耸了耸肩，大有你随便说，高兴就好的架势。
　　“对了，你怎么一见面就知道这小子沾上了脏东西？”爷爷指着我道。
　　“很简单，他身上有那脏东西味道，那眉心上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已经渐渐阴气凝聚了，可能这小子命好，阴气渗透的慢。”卫老头儿指着我的眉心道。
　　爷爷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咋样，这个忙能帮我不，我的报酬都带来了，你看外面那两捆木柴了没，那就是特意给你带的，知道你不容易。”
　　“打住打住，这孩子留我这儿，明天治好了就给你送过去。”卫老头儿摆摆手打断爷爷道，“你也别得意，咱把话说好了，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爷爷立马耷拉眼皮道。
　　“你瞧瞧你这德行，我不提条件还不行了吗，明儿我治好你孙子给你送过去，这行不？”这时候的卫老头儿就像集市上的商贩一样，没谈成价格就撵人了。
　　“别废话了，说说吧！”爷爷拿着空茶杯掂了掂道。
　　“嘿嘿！”卫老头儿下地拿起水壶又给爷爷倒了一杯水道，“我就知道。”
　　“说吧”
　　“那我说了，听好啊。”卫老头儿咳了咳嗓子，“首先，第一个条件，一个月给我送过来一壶童子尿，哈哈哈。”
　　卫老头儿不怀好意的看了看爷爷，爷爷当即就要发飙了，卫老头儿一看，“老家伙这条件难道是太难了吗？你孙子不就可以吗？你怎么脸色不好啊？”
　　“呵呵。”爷爷皮笑肉不笑。
　　“第二个条件，你家东南角的那棵桃树我要了！”
　　“好，我回家就砍给你。”爷爷毫不在意道。
　　“我没让你砍，我需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去取，你可别砍啊，你砍了我跟你玩命。”
　　“不砍就不砍，那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第三个很简单，每年的重阳节的凌晨零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十二点，把这三个时间段的露水给我收集一些交给我，中午的露水不能和其他两个时间段的露水混在一起。”
　　“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大中午的去哪里找露水。”爷爷放下茶杯。
　　“这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你得交给我。”卫老头儿摇了摇头。
　　“行，我答应你。”
　　“哎，我可跟你说啊，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别拿水当露水糊弄我。”卫老头儿生怕爷爷糊弄他。
　　爷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看看怎么办？”
　　卫老头儿想了片刻，缓缓说道：“把孩子先放在我这里，我看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你看咋样？反正你留下来什么忙都帮不了。”
　　爷爷想了想，看了看我，道：“大孙子，你在这儿留一晚，明天爷爷就来接你，你看好不好？”
　　我心里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你看那屋顶，连电灯都没有，挂也是挂了一串铜钱，离家又远，而且这个卫老头儿跟天上的云彩一样，飘忽不定，性格怪异，让人琢磨不透。
　　但是我又没办法拒绝，事情出现自己的身上，我留在这里他又不能把我吃了。
　　当时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平时那么稀里糊涂的，关键时候还是很听话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爷爷。爷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走了啊，我孙子的事儿，你老卫上点儿心。”
　　“放心吧，我老卫坑过你吗。”卫老头儿信誓旦旦道，“打牌除外！”
　　爷爷撇了撇嘴，对我道：“孙子，等你回去了爷爷给你宰只鸡给你好好补补。”
　　我眼睛一亮，赶紧点头。
　　“小子，你口水流出来了，真丢人！”卫老头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突然发现什么都没有，我疑惑的抬起头望见卫老头儿坏笑，顿时什么都知道了，这个缺德老头儿坏到冒烟儿了。
　　随后爷爷走了，我站在门口看爷爷渐行渐远的身影，唉，剩下我一个人了，外加一个缺德的老头儿。
　　“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要你管！”
　　“嗨呀，你们许家人脾气都这么倔呢！我还有个孙女呢，比你大个几岁，我还想给你介绍一下呢，定个娃娃亲，啧啧啧，我那孙女就是个美人坯子。”卫老头儿在那里不断吹嘘着。
　　“那我怎么没看见你孙女啊？”
　　“嘿嘿，小子，想探我底儿啊，告诉你吧，我孙女在大城市里念书呢，大城市。”
　　我就服了，问人在哪里，又跟我吹嘘上大城市了，搞的我不想理他了，大城市有什么吹嘘的，我们村儿还出来个二郎神呢。
　　卫老头儿见我不理他，吧嗒吧嗒嘴好不自在，估计是自己长期一人在山上没人陪他聊天，给他憋的。
　　于是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然后我才知道，他叫卫九公，在这里呆了十年了。
　　“好长时间啊，自己在这里不无聊吗？为什么不和家人在一起？”我很是好奇。
　　当我问到这里，卫老头儿很是沉默，看向远方，“你还小，不懂。”
　　突然看到他落寞的神情，让我对他抵触的心理淡化了很多，感觉他在山里十年孤零零的很是不容易。
　　我掏了掏衣兜，递给发呆的他，他愣了下，拿到手里下意识问道：“什么东西？”
　　冰糖。
　　每当我吃零食的时候，总是留下一部分慢慢吃，我怕一口气吃完就再也吃不到了。
　　他看到冰糖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他站起身来，神神秘秘的从柜子里掏出来了一包东西，跟做贼似的给我悄悄的看，丫的，一大包冰糖，每块冰糖都比我留下的大的多，看他的神情就像跟我显罢一样，小人之心，就跟这袋冰糖一样，可见一斑。我当时感觉很凌乱，自己的好心换来了这个结果，我直接抓起他手里我递给他的冰糖，狠狠地撇在他的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安慰人，却换来这个结果，气的我躺在炕上闭着眼睛。
　　“嘿嘿！”卫老头咧着嘴笑着，怎么听怎么都在嘲笑我，这个老家伙。
　　“小子起来吃饭啊，你中午都没吃饭。”
　　“不吃。”
　　“起来吃点。”这时我都能幻想的到他咧着嘴，眼睛四处乱转，身子向我这边倾斜。
　　就这样子还高人呢，还想把他孙女介绍给我，自己都这个这样，那她孙女得多能疯啊，再说了，这老头子就这气质，就像我母亲说过的话一样，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想着想着，我的眼皮就撑不住了，走了一上午的山路，我的身体开始吃不消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亲吻西山了，我从炕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卫老头儿不在，不管了，他爱咋滴咋滴。
　　我从炕上跳到了地上，打开屋门，蹲在外面看天上晚霞，晚霞真好看啊，火红火红的飘在天上，就是感觉光线暗了些，但我丝毫不在意。我看了会儿晚霞，直到太阳落下山头，卫老头还不回来。
　　外面起风了，掠过一丝凉意，我抱了抱肩膀，明明是夏天，却挺凉。
　　屋子里也没有灯，回屋里和在外面也没什么区别，虽然外面都是一座座土坟，但是对于没见过鬼怪的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只是这刮起的风怎么这么怪，屋子周围的烟草叶一动不动，按道理来说风吹过起码稍稍摆动啊，唉，想不明白，估计烟草长的瓷实。
　　不行，外面待不住了，还是回屋里吧！想着，我回头就要回屋去。
　　这回头不要紧，把我吓的定在了原地。。
　　那具跟爷爷对峙的躯体就站在我的身后，喷着冷气。
　　“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