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老头儿

　　刮起的风终究平息，开了封的老酒最终瓜分，爷爷讲的关于后山的故事最终讲完了。
　　我从头到尾脑子里只想着二郎神，我们村儿的名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爷爷所说的二郎山，远远望去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头，但是和其他地方一对比起来就看出来了问题，这个二郎山的植被最显眼，黑绿色的，近看不注意，远处望去和其他山显得泾渭分明。
　　我颇为喜欢这种环境，因为就跟我在村子爷爷家里电视播出恐龙的生活环境很相像，我很期待里面有没有恐龙，我兴高采烈的问爷爷，有没有恐龙。
　　爷爷愣住了。
　　“这个，应该没有吧！”
　　应该？那么就是说有了，这把我高兴的，恨不得立马钻进山里找恐龙。
　　长大后才知道，爷爷根本不知道恐龙是什么，才给出了我模棱两可的答案。
　　时间是磨刀石，能磨平你的棱角，我对恐龙的兴趣在高，也经不起这番折腾。日头都已经升的高高的，再这植被覆盖的山里根本没有一丝风流过，蚊虫不断的骚扰，这让我很是痛苦，我咬牙坚持着。
　　爷爷看到我这幅模样，便把扁担横放在地方，让我坐在木柴上休息一下。
　　“爷爷，咱们拾捡的木材给那个怪人啊？”
　　“你小子，为什么给他怪人？”爷爷哭笑不得给我整理一下衣服，把我裤子上的枝叶摘掉。
　　“因为要是我的话，要是大家的话，都会要好的东西啊。”当时的我对物品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只有好与不好之分，一堆木柴和一只鸡相比，我肯定会要鸡，鸡能吃，还能吃鸡蛋，木柴人人都会捡。
　　“孩子，人与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人最需要的东西才算最贵重的。”爷爷舔了舔干裂的嘴语重心长道，“那并不是钱财可以相比的，像你说的那种怪人，他追求的是自己，自己的本心。”
　　“那我最需要好吃的，还有钱，钱可以买好吃的，那么钱就是我最贵重的东西了。”我拍了拍胸脯对爷爷道。
　　只见爷爷目瞪口呆，啪的一下打了我屁股一下。
　　“臭小子，掉钱眼儿里去了，人家追求是是本心。”
　　“我哪里知道本心是什么东西，你打我好疼，老头儿，啊啊啊，我错了！别打！”
　　爷爷揍了我一顿，当时我就蔫了，变得跟小白兔似的。
　　“打你个目无尊长的小兔崽子。”
　　接下来的一路，我是不敢撒欢了，更不敢跟爷爷说话了，生怕触他眉头。
　　“要到了啊，别垂头丧气似的。”
　　我这时才跑到爷爷前面，方眼瞧去，好荒凉，好荒凉的一片坟地，连一根草也没有，遍地的黄土堆积的土坟，只见坟地中央有一间房子，房子周围有些绿色，我只认识一种，烟草，因为爷爷自己种烟草自己抽，再看那房子很小，有我家房子的一般大小，估计是里屋和外屋合并在一起的那种。
　　爷爷一边扛着木柴，一边拉着我的手向房子走去，边走边喊：“老卫，在家不？老卫！”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人还没看见声音倒是飘了出来。
　　“喊什么喊，我还没死呢，耳朵不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号丧呢！”
　　这人怎么说话呢！怎么我碰到的人说话都这么冲，我暗地里想着。
　　这时门口站出来了一个人，戴一顶蓝色的帽子，和村长的帽子是一样的款式，只不过帽子的颜色褪了色，衣服我倒是忘了，毕竟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倒是对他长相记忆犹新，并不是说他长得丑还是什么，就是普普通通的脸，不知怎么个就印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就像天上挥之不去的云彩一样。
　　这个人不知道多少天没刮胡子了，胡子茬跟刚收割完的小麦低似的，那被帽子压住的鬓角翘起了几缕头发，表情纹很严重，额头有深深的沟壑，粗大的眉毛跟桑葚树上的胖蚕似的，大鼻子，配上跟坟地黄土一样的颜色，黄不留丢的，倒是那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尤其他皱着眉头的时候，让我感到害怕起来。
　　爷爷听到这个怪人的言语，眼睛一瞪，直接和他对质起来。
　　当时我就觉得这俩人也没谁了，一见面就互怼，跟一对儿冤家似的。
　　“诶呦呵，看把你能耐的。”那人双手掐腰不紧不慢的走到爷爷面前，瞧了我一眼，“哟，这是你那个风吹蛋凉的大孙子吗？”
　　他走到我爷爷眼前的动作很让我不喜，跟六年级的学生装大人一样，装的不像还偏偏要装，恶心的要命。
　　还有，什么风吹什么凉啊！怎么说的云里雾里的感觉。
　　爷爷可沉不住气了，伸手就要抓那人的衣领。
　　“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嗨，说起话来怎么还伸手了？喂喂，老许，别闹了，好不好？我错了！”那人急忙挣脱，却被爷爷狠狠的揪住衣领，“喂，住手啊，你不想让我给你孙子看病了？”
　　“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爷爷放了手，那人不耐烦弄了弄衣领。
　　这就是爷爷说的高手，让一百只鬼听话的高手，我耷拉着眼皮看着那人想着，唉，真的看不出高手风范啊。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转动目光与我相对，让我感到了一阵阻力，我害怕的藏在了爷爷的身后。
　　“小娃娃，你那眼神是什么个意思？还想不想让我给你瞧瞧了！”那人歪着脑袋，跟学校外面的小混混似的。
　　我抓住了爷爷的衣角，躲在爷爷身后，爷爷看着他一阵无语，人怎么能是怎么个德行。
　　“这小子胆子太小了。”那人撇撇嘴道。
　　“你是高人嘛？”我在后面怯生生的问道。
　　那时候我在家作威作福的，一在生人跟前就哑火了，但是我怕归怕，只要我想说什么，多大的场合都敢跟人顶嘴。
　　“额？”那人愣了一下，而后扯高气扬的问我道，“那你说呢？”
　　“个子高，不一定就厉害。”我躲在爷爷后面说着。
　　“呵，那你说我不厉害呗？”那人歪着脖子看着我道。
　　“感觉不咋厉害。”
　　“那咋样才算厉害！”
　　爷爷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俩，转身走到屋子里，拿着水瓢舀了水，边喝边看我俩。
　　那人对爷爷丝毫不在意，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
　　爷爷这一走，我就彻彻底底暴露在他的视野下。
　　那人赤裸裸的盯着我，在为我刚才说的话气恼着。
　　这老头，忒不禁说了，看我就看我，你能咋？我牛脾气一上来，大眼和小眼就战在了一起。
　　“你老头儿，你盯着我干啥？”
　　“哈？”那人听到后直接就跳脚了，“老许，你看看你生了个什么孙子，没大没小的，我有那么老吗？”
　　“你连我孙子都欺负，还没欺负过，腆着脸找我告状，这状子。”爷爷嘿嘿直乐，“这状子我不接！”
　　“我不治了，你们赶紧走，不想看到你们，老的坏，小的更坏。”那人一摆胳膊，就势就要把我和爷爷往外撵。
　　当时我就火了，虽然我当时小，但是脾气特别大，要是没有脾气，那我小时候脱光衣服拉粑粑的坏习惯早就被我母亲一顿鸡毛掸子打没了。
　　“臭老头，不治就不治，我还不让你治了，就算你求小爷我，小爷我也你用你治了。”我也学着他双手掐腰，趾高气扬道。
　　俩老头都楞了，爷爷起身就是一脚，把我踹趴在地上，虽然把我踹在地上，但是没感觉咋疼，虽然每回爷爷动手动脚的，但是不疼，就是气势吓人，要不然在来的路上我能那么蔫吧吗！
　　那人被爷爷吓了一跳，没想到爷爷直接就踹过来了，急忙把爷爷拉住。
　　“老许，孩子还小，以后多加管教就是了，别把孩子打坏了，多打几下屁股就行了，打屁股打不坏人的。”
　　诶我去，这叫拉架吗？这人怎么拉架呢？火上浇油呢吧！
　　爷爷听罢裂了咧嘴，斜了那人一眼，那人嘿嘿嘿瞧我坏笑起来。
　　人家都那么说了，能不打吗！
　　好家伙！爷爷真听那个人的话了，这次是真打，直往屁股上呼巴掌，这感觉，这酸爽，甭提了，从小长大第一次爷爷打我这么“用心”。
　　爷爷边打边说：“小兔崽子，谁教你这么说的？不好好上学，就学那些不好的，再学这些，你屁股我给你打成八瓣！”
　　这顿把我打的不要不要的，屁股头一次感觉火烧火燎的疼，真的像打成了八瓣似的。
　　我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我强忍着不哭，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拿起爷爷放下的水瓢，做出喝水的动作，露出一双眼睛充满得意的神情看着我。
　　做人不能缺德这地步，这老头儿忒坏了，孩子都不放过。
　　“喂，老许，别打了，歇歇，歇完了再打也不迟嘛！”那人招呼爷爷道。
　　我去，现在我满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得意的表情。
　　没办法，我只能认了。
　　爷爷估摸是打的差不多了，停了下来，跟我说道：“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给卫师傅道歉。”
　　道歉？我给他道歉，我多难为情啊！咋就不考虑一下我的自尊心呢！
　　“嘿！小娃娃，我就不要你道歉了，你看我好不好啊？嘿嘿。”卫老头笑着道。。
　　“好！”我赶紧接话道，反正不用道歉，再说了，跟他道歉让我十分别扭，既然他都说了，不接他的话都对不起我自己。
　　“诶我去，老许，你家的孙子话真赶趟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