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六境讲堂

　　一夜很快过去，一声鸡鸣声，唤醒了逸室的所有人。
　　燕升无荣伸伸懒腰，他墨玉般的眸子几分惺忪，然而立马反应起来什么，一下子跳下了床。
　　“咦？极道六境怎么会有公鸡阿！真是稀奇。”
　　“因为，那是前些日子山下居民送来的。非言长老偷偷留下了一只，说是便于提醒以后的新门生早起修行。这是宗门学员的衣服，大家都换上吧。”卫殊踏进门来一笑说道，手里还托着折叠好了的青一色“校服”。那是与卫殊身上一样的衣服。
　　“卫师兄早！”燕升无荣与其他几位新入门弟子说道，顺便接过了衣服。
　　说实话，燕升无荣觉得这衣服光摸着就很不错，可是比他身上这破旧的衣服好看多啦！
　　“嗯！另外入讲堂之前，还有一事，那就是请几位师弟将自己名姓以及家乡居住地写在册子上。顺便测试一下大家属性。就你先来吧。”卫殊对着燕升无荣道。
　　“啊？！卫师兄，可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燕升无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呃……那你说，我来写。”卫殊道。
　　“我叫燕升无荣，燕，燕子的燕，升火的升，无，没有的无，荣，枯荣的荣，家乡在不夜村。”燕升无荣道。
　　他说完，另外几个人都笑了。
　　“你爹妈给你取的这名字，哈哈，哈哈哈。”一学员笑道。
　　“就是，看来就没巴望过你有光宗耀祖的一天呀。”另一学员，也拿他名字开玩笑。
　　“去去去！我名字好着呢。是你们没见识。”燕升无荣最不喜欢别人拿他名字起哄了，有几分郁闷。
　　东凌少秋则见怪不怪。
　　卫殊亦坐在一方木凳上靠着室内一方案台上，执笔在一册子认真写完。
　　“现在将右手放至凌光镜上。”卫殊拿出菱光镜，放在书案上对着燕升无荣说道。
　　“……这面镜子不是就是测五行属性的吧。”燕升无荣表示有些怀疑。一面镜子而已，什么都不说，不用推测，直接将手放上去就行？
　　“正是。且安，此乃菱光镜，当你右手放上去的时候与你自身命理相通，会显示出你的五行属性。”卫殊道。
　　“为什么是右手，而不是左手？”燕升无荣问。
　　“因为它只能测试右手，不能测试左手，右手代表你的命理属性，而左手代表你父母的命理属性。”卫殊道。
　　“哦！”燕升无荣听了乖乖将右手覆了上去，清凉之感透过手心直达身心，瞬间那菱镜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透出指缝照亮了他的面庞。
　　“可以了。”卫殊道。
　　燕升无荣移开手后，竟然见从菱光镜中升腾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红色古文“火”字，莹莹光华缓缓而升，最后又点点斑驳着淡去，淡去。
　　大家都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再怀疑菱光镜的效用。
　　“你五行为火。火，也做光明，黑夜里不灭的明光。”卫殊一笑道。
　　“那我该是文火，我从来不火爆。”燕升无荣若有所思，最后认真的说道。
　　“……”卫殊一时半刻也不知如何解释。
　　“五行之属是一个人秉性倾向，不是火属性的性情就一定火爆。”东凌少秋摇摇手中折扇略做了一番解释。
　　“这位同学说的很正确。但现在先不讨论五行属性，你们先一个一个来，把这填写好，再像燕升同学那样将右手放至菱镜正中测试自己属性，以便于日后修习。”卫殊道。
　　那些人没再说笑，一一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家乡住址。
　　东凌少秋笔墨功夫很好，写的“御风国东凌少秋”几个字简直行云流水，潇洒外放中又带着收敛。
　　总之就是很好看，而后又将右手覆于菱光镜上。
　　随后，那菱光镜乍然散出柔和光芒。东凌少秋收手，只见一道半透明的翠绿古文“木”字浮现升腾，转而如莹光般慢慢消失淡化。
　　“大林良木也。久经干旱也不枯绝，遇雨而枝叶繁盛。”卫殊淡笑道。
　　东凌少秋表情不见波澜，心下却道:真的会遇到雨吗？
　　之后卫殊看着余下几人都写完了，方说道。
　　“你们还记得六境讲堂位置吗？我们昨天到逸室途径了讲堂。”
　　几人摇头，燕升无路与东凌少秋点头。
　　燕升无荣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是方向感与记忆力都是很不错的。
　　“那好，大家换好衣服，便由燕升，少秋你们两人先领几位师弟去讲堂。师尊待会儿就到。”卫殊道。
　　说完就先走了，学员们很快的就换好了衣服，之后燕升无荣与东凌少秋两人走在前面带路。
　　距离不算远，但胜在七弯八拐，林荫落叶，倒也秋意浓厚，颇有几分曲径通幽之感。
　　最后来到了一方殿堂，牌匾上书着“六境讲堂”四个金璧辉煌的篆体大字。
　　讲堂里几位女学员早就到了。
　　男学员们也各自找了地方落座。
　　燕升无荣坐在了紫玉的斜对面，东凌少秋坐在燕升无荣的后面。
　　一些女学员眼光不由得瞥向了燕升无荣的方向。
　　燕升无荣不禁摸摸下巴，心道:莫不是我今天换了一套“校服”变帅了？如此惹人注目？
　　其实也不是他过于自恋，这件“校服”穿上真的能修身，哪怕气质不是太好的，穿上也有几分英气逼人，而那些女学员也穿着同色衣服，只是男女体型本就不同，穿出来的效果也有所差异。不过正合了那句人靠衣装的话。
　　男学员会显得身形修长，俊雅得体，女学员则自然会显得体态婀娜，又带几分英气。
　　所谓人靠衣装估计就是这个道理了。
　　但下一刻，燕升无荣被打击了。
　　因为听到那些女学员窃窃私语，内容如下:
　　“那个手执折扇的俊逸男子真是仪表堂堂。”
　　“何止仪表堂堂，简直玉树临风！”
　　“快看呀，他手中的折扇，画的是兰花吧，好像是寒兰阿。”
　　燕升无荣朝后一看，东凌少秋正手执折扇，面带三分浅浅笑意，说与女学员眉来眼去也不为吧。
　　他悻悻回头，敢情自己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阿。
　　不过他也不差好不好。来讲堂的路上路过有湖水的地方，他特地暼了眼水中倒影阿。
　　可俊了，除了皮肤微微有点黑，他这叫有男人味好不好。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白，这，这，成何体统阿。
　　是世人不懂得欣赏，无妨，无妨。罗卜青菜各有所爱。
　　此时，曲寂非蓝终于来了！
　　讲堂安静下来了。
　　燕升无荣看着授课台上的宗正，有些移不开目光。
　　如果说东凌少秋是面带三分微笑的俊逸贵公子。
　　那么曲寂非蓝就是一座万年难融的冰山雪原，明净清傲，高雅尊崇，沉稳却又完全感觉不到刻板。不愧是德高望重的仙派之首！眉目淡然超脱，不入三千凡尘，这就是他们的师尊了。
　　其实，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超俗的人，每次总免不了多看几眼。
　　而紫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直低着头。神色复杂，内心那个纠结跟羞愤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的。
　　曲寂非蓝淡淡扫视了一遍学员，他并没有将昨晚上的事情记在心上，而是淡然道:“各位，从今天开始，我便负责你们的礼乐与实战，解答各种修习上的疑惑。非言长老则会教授大家各部经卷上的知识以及练丹术，青颂长老负责大家的试炼以及门派纪律。并且三个月后会另有一场考核，若是通过此关考核的将由我亲自传授极道六境无上心法。”
　　此话一出，堂内沸腾了，七嘴八舌。
　　东凌少秋狐狸般的眸子微眯，他为的就是极道六境的无上心法，所谓道不轻授就是这个道理了。他是必定要学成极道六境至上心诀术法，才能回御风国，看来他要好好用功了。
　　燕升无荣则根本搞不懂，他不关心这些东西，他心里想的只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好了。将来回到不夜村就再也没人说他只是个社会败类混混了。至于什么极道无上心法，他觉得自己是没这份机缘的。
　　此时，曲寂非蓝叫了紫玉的名字。
　　“紫玉，你乃紫云国公主，你母亲之前曾为你入学极道六境的事找过我。莫要辜负你母亲期望。”
　　“是，紫玉明白。”紫玉声音很低，却没有看立在讲堂上的人。
　　其实她母亲知道她的心思，她入讲堂不过是个借口，心里只是想与曲寂非蓝修得一段缘，结为道侣，终生相伴，这是她的夙愿。不管多么奢望，哪怕到最后他不会对她有半点情义，不成功便成仁吧，她不想什么都不做，随随便便放弃，回紫云国接受她那命曰宿命的婚姻。
　　“另外，你们之前寻找到的金晶果乃是灵兽幼年期的形态，非言长老会告诉你们灵兽相关的知识。当然你们若有其他问题，在我课间都可以询问。”曲寂非蓝坐下了。
　　说问就问，不懂就要问，此刻讲堂里有一学员这点做的很好。
　　“师尊，弟子有疑，道真的存在吗？”同学可能是出于某种不自信提问的。
　　“可有无风的浪？可有无根的草？”曲寂非蓝很是从容与学员对视，目光无喜怒，可以说是很平静。
　　“这道理我明白。”学员抓抓头。
　　“明白又为何质疑？”
　　“因为能证道的就没有几人。”学员说出了大多数学子的心声。
　　讲堂内大家都屏息专注，期待听到一个坚定信心的答案。
　　连燕升无荣也表现出了几分认真的态度。
　　“证道要先明道，若道如此易成，又何须经书万卷？”曲寂非蓝答道。
　　“若依照大道至简，那么理应很容易成就大道阿。”学员辩驳。
　　“从你呱呱坠地之后，无人教导你的情况下，可知天上的月便是“月”？”曲寂非蓝拨动课案上的广露幽月，一声清伶之音响起。
　　“阿！我明白了！”学员先是一愣，而后恍然明白。
　　“所以，经书的作用便是让你知道“月”便是天上的那轮月。导引与媒介的关系。当你理解了“月”，才能明白月。”
　　“弟子受教了。师尊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
　　曲寂非蓝点点头，“心中不存疑惑，方能入得道门。但凡存了疑惑，便是修行的阻碍。”
　　曲寂非蓝边弹琴曲，边解答疑惑，课间很是轻松，学员们受益良多。
　　某位学员继续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道:“师尊，世人真有轮回吗？”
　　曲寂非蓝着一身白衣不然尘埃，端坐授课台，气质就如天上明月，明静清冷又可望不可即，他只答了一个字:“有。”回答的既肯定又淡定。
　　曲寂非蓝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端坐授课台，气质如明月，明静清冷又可望不可即，他只答了一个字:“有。”回答的既肯定又淡定。
　　“可否请师尊详说？”
　　曲寂非蓝道:“人体有元神与识神之分。当身体衰败直到死亡，识神便伴随意识记忆的消失而消失，识神如同一个容器中暂时保存的事物，元神便如同整个容器。元神不灭，再次轮回，只是被清空了曾经的事物。最后的元神便不带肉身的记忆重入轮回，这也是为何不记得前世今生，所以我们才要修行，”
　　“明白了。”
　　堂内众位门生对曲寂非蓝更加敬佩了，三言两语就解答了新生疑惑。
　　燕升无荣佩服的心，就用五体投地来形容吧。不愧是仙宗名门的宗主啊。冷静，超脱，学识渊博。
　　东凌少秋则不觉稀奇，他看重的是极道六境无上心法。
　　一节课到后面紫玉也不再低着头，目光不经意的追随着清傲身影一举一动，她早就把钦佩欣赏之情化为了脉脉情义。
　　燕升无荣端坐的有些累，无意间转了转脖子，然后看到了紫玉几分不同寻常的目光，凭借他当混混多年，什么没有见过，那目光里分明暗含着爱慕之情。于是他顺着目光而去。
　　竟然发现紫玉这目光是看向授课台上的人……
　　他如果没有记错，在天台首次见到师尊，紫玉也有这样的眼神。
　　难道……紫玉姑娘喜欢师尊？？
　　燕升无荣觉得自己有可能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堂课很快结束，二十多位学员们甚至有依依不舍的感觉。
　　原因除了可以听琴……那琴声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百听不厌。而且曲寂非蓝更能在课堂平静又言简意赅的阐明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学员们对曲寂非蓝可谓是又敬又爱。
　　直到曲寂非蓝离开，燕升无荣突然心中生起了八卦精神。
　　他转过头，低声跟后面的人说道:“少秋，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东凌少秋觉得莫名。
　　“……那个，紫玉姑娘看师尊的眼神不对头阿。”
　　“有吗？你眼花了吧。”
　　“你怎么不信呢，以我往日混行江湖的经验。那绝不是一般的眼神。”
　　“不一般？嗯……”东凌少秋轻摇折扇，略沉吟道:“有个人爱慕总是好的，证明优秀。”
　　依照风度翩翩的东凌少秋在御风国有着完美男神以及大众情人的美誉，他认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人爱慕代表优秀，没什么不正常的。
　　“可是依照师尊那明月高悬般又清傲超凡的身姿，只可远观不可以靠近吧。紫玉姑娘怕是要伤心了。”燕升无荣出乎意表的用了几分贴近的形容词，也许对于曲寂非蓝，他总是能够出人意表。
　　“哎！”此时前排的卫殊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叹了口气。
　　“卫师兄怎么叹气？”燕升无荣问。
　　“我亦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卫殊道。
　　“呃……看来我还真的是猜对了。卫师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嘿嘿，反正课间，不如略透露两句。”燕升无荣凑近卫殊笑说道。
　　“这……”卫殊犹豫。
　　“卫师兄说说嘛，我跟少秋都想知道，且我俩保证不泄露机密！”
　　“……我？”东凌少秋无意间就被燕升无荣给拖下了水，正欲反驳。
　　燕升无荣又道:“少秋他长的玉树临风，一定保密！”
　　东凌少秋一笑，这跟他长的玉树临风好像没有关系，不过顺从你这次的八卦精神吧。“卫师兄，我保密。”
　　“不过是看到了一场庭院深深，夜色深深，开门相见，深情表白，以及无情回应。跟随师尊多年，表白也见怪不怪了，我还真就没有见过师尊有过其他的神色，一向波澜不惊。能入师尊眼的人，恐怕还没有出身。只是可怜了这姑娘的深情。”卫殊看着两人几分专注聆听的神情，当然燕升无荣是认真聆听，东凌少秋只是附和专注聆听，又道:“你们就当听故事吧，了解便好，其余不可说，不可说也。”
　　“我倒觉得也有可能不是师尊无情，而是无人真正了解师尊呢……”
　　燕升无荣此话一出，东凌少秋跟卫殊都有些微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