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都阴脉

　　司空长老到陌家已经不是什么大消息了，至少对于现在的陌龙轩和肖若雪来说，他们还没有从司空长老刚才说的话中回过神来。
　　“老家伙，你的意思是，我这孙子体质特殊，是传说中的废脉玄都阴脉？怎的我从未听说过？”陌无心看着眼前的孙子，眉头微皱的问到。
　　“哎，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你不知这玄都阴脉也是正常，因为玄都阴脉已经数百年未出现了，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之前无意得到了一本典籍里面提到过，这玄都阴脉是天生的极寒体质，现在这小家伙还没长大，一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久而久之会全身形成冰雕，最后……”
　　司空长老没有继续说下去，后面的事情可以想得到。
　　“什么？不可能的，司空长老，请你救救我儿，我肖若雪愿意一命换一命”肖若雪听闻之后当场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到。
　　“是啊，司空长老，如果能救小儿，我夫妻二人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一向坚强的陌龙轩再也没能忍住，苦求道。
　　“龙轩，你二人先起来，这事不是我不救，而是我也无能为力，要想破除玄都阴脉，需要剑宗的修为，你说可能吗？据我所知整个开元帝国境内，剑皇都是少见，更何况那些传闻中的人物，况且就算找到了，他们凭什么来救呢，所以无异于上青天啊”司空长老抚了抚胡须，有些惋惜的说到，没想到此行竟然让自己遇到传说中的玄都阴脉，也不知对陌府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听完此话，肖若雪瘫倒在地，当场大哭了起来。
　　“敢问司空长老，我儿能活到什么时候？”
　　陌龙轩强忍着悲痛问到。
　　“据记载，玄都阴脉者年不过十二啊”
　　“老家伙，你是说我这孙子活不过十二岁？天亡我陌家啊”陌无心仰天悲叹。
　　“再请教司空长老，可有续命之法？”陌龙轩毫不放弃。
　　“你这小子啊，要想续命，必须要有至阳至刚之物，但这谈何容易啊，每有这种宝物的地方都有强大的玄兽保护，你这剑师修为根本不够看的，况且这也仅仅是续命之法，不能破解，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司空长老看了看陌龙轩夫妻二人，不忍的说到。
　　就这样，刚出生的陌凡身具玄都阴脉，活不活十二岁的消息不翼而飞，其他家族的主事者听闻均松了一口气，有的还幸灾乐祸了起来。
　　........
　　四年后的某天清晨，阳光照射在陌凡的窗前，他淡漠的眼神有些怜惜的看着屋外门口的高大身影，在他手里握着一块小小的龙形玉坠，这是陌龙轩送给他的，他知道父亲又要外出了，去寻找至阳之物，这四年间，紫林郡及周边几个郡他都走遍了，找了很多的东西来给陌凡续命，但是效果比较小，所以这次他决定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陌龙轩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一身粗布衣衫，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梳洗的整齐的长发披在身后，刚毅的脸庞充满了自信和无所畏惧，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从远处窗户传来的眼神，微微笑了笑，而后看向面前的妻子。
　　“我走了，照顾好老大和老三，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和为夫一起，你受累了”陌龙轩出奇的伤感的说到。
　　“夫君，何出此言啊，你我夫妻二人最艰难的时刻很快就会过去的，他们都是好孩子，我等你回来”
　　肖若雪有些疲惫，有些担心和心疼眼前的男人，六年前，也就是在陌凡出生的前两年，八岁的陌天，也就是自己的二儿子，被誉为天才的他突然失踪了，没有任何痕迹，那段时间自己每天以泪洗面，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后来自己生了陌凡，情况好转了一些，但却因为玄都阴脉，让家里负担越来越重。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她心如刀绞，她知道最难受的还是陌龙轩，这一年来，陌龙轩发疯一般的去寻找至阳之物，一是为陌凡治病，二是为了打听陌天的消息，可是仍然一无所获，这次他收到消息，可能与失踪的陌天有关，所以他不得不去。
　　“好了，若雪，我走了”陌龙轩看者肖若雪的眼神，不忍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夫君，我等你回来”看着渐渐消失的壮硕背影，肖若雪眼泪再也忍不住。
　　陌龙轩出了自己的宅子，看见父亲和几位兄弟都在，上前一一告别，听到父亲和弟弟们的关心之语，陌龙轩心中暖暖的，而后在亲人的挥手中消失在了陌府门口，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
　　三年后的某一天。
　　炎炎夏日，尹府中的桃花早已飘散，后院的荷花池塘依旧是那个荷花池，活跃在山林中的小猴不停的忙着将偷来的水果藏在自己的洞中，一只小猴后面传来一群十来岁小孩喊打喊闹的声音。
　　“那只臭猴子又来了，这次得好好收拾它。”
　　后山的翠绿花草随着夏日微风不停的摇摆，不知道是在观看从身旁急窜而过的小猴，还是在取笑那些追着跑出几步就跌倒在地的小孩，又彷佛在嘲笑和叹息那个驻足在他们面前的全身狼狈的幼小身影，。
　　几个小孩年龄尚幼，但衣着打扮很是华丽，由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男孩带领着，突然，这些小孩追着小猴的开心表情陡然凝固，彷佛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其中一个身穿蓝衣的小孩尖叫的的喊道。
　　“是那个小子，那个怪物，别靠近他，听说他出生没多久，一直伺候这小子的一个丫鬟竟然被他给冻死了，死的那个惨样啊，快跑”
　　站在这群小孩前面不远处的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孩，小孩一头蓝发，一身衣衫显得很是缭乱，破洞随处可见，此时低头蜷曲，身后靠一根古树，看不见任何表情，但从其微微颤抖的身影可以看出，他在哭泣。
　　“嗯，生下来四个多月就可以走路，这不是怪胎是什么，要我说干脆直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省的.......”
　　“哼，还好你这话没有陌家的人听到，不然治你个不敬之罪，甚至杀头都有可能。”
　　“杀头？说不定现在陌家有不少的人希望他死呢，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就连生这个怪胎的女人都差点被他给冻死，到现在还依然躺在床上，现在整个陌府的人都在找他，没想到在这里，我们紫林郡估计是被诅咒了啊。”
　　小男孩听见周围不停地议论之声，有些孱弱的抬起了头，入眼的是一张稚嫩但显得忧伤的俊美脸庞，一双和常人完全不同的蓝色双眼，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在蓝色眼珠之中还有些许红色光芒闪现，让人一看之下竟然感觉气温骤降，仿佛进入了冬天。
　　“啊，快走，他过来了，快走，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大人们。”围着的小孩一哄而散，早已不复之前的不屑和冷漠，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一定能够得到陌府的赏赐，对于他们来说，陌府的赏赐少说也够自己买很多吃的和玩具的。
　　“果然啊，母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渐渐地，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弱，只见他双眼间的血色早已退却消失，此时苍白的脸上挂着后悔的神情，无奈，挣扎。小孩抬头，用小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小脸之上还残留着点点泪滴，他缓缓擦拭泪水，泪水顺着手指低落草地，然后小孩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朝着后方的山林走去。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颗他后靠的古树上面泛着一层冰晶，而那滴滴落的泪水已悄然化作了冰珠，片刻间，方圆几米内的事物突然变得晶莹剔透，宛若冰雕，冰雕冻住了小草的嘲笑，冻住了采花的蜜蜂，使得蜜蜂折翅而下，然后宛如碎末，飘散在空中，也冻住了炙热的空气和这夏天浑身的烦躁，就连泥土都变得死寂，被冰块覆盖，飘起淡淡的冰雾，然后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闪闪发亮，这一切都未被知晓。
　　小男孩变得毫无方向，眼前就只有那片山林，山林高矮不一，神秘广阔，可以让自己隐匿痕迹，不被那些找来的人给发现，一路的奔逃，回想起早上发生的情景，他不觉得步伐加快，又时不时的驻足回头望去，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敢停留，显得矛盾无比。
　　“玄都阴脉，除非是一些罕见的天地灵果，又或者强大的剑宗强者为自己打通所有经脉，否则就算是一些普通灵果也没有多少效果，但祸福相依，如果自己的玄都阴脉能得以解决，那么修炼速度将会飞快无比，甚至比自己的二哥修炼速度都要快很多，但这也只是停留在想象的角度，最近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发病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伤到母亲，就连小桃都因我而死，既然只有几年的寿命，那么还不如悄悄地走完人生最后的路，免得徒添伤悲。”
　　小小少年不由得感叹道，而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成熟，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可以说出的话。其实小陌凡并不是一无所知，从出生的那天起，他的精神力异于常人，也许是因为异象的缘故，他的脑中渐渐地出现了一些东西，像是封印，还有更多的是记忆的碎片。虽然少不更事，但一些语言却可以听懂，他看得懂别人的情绪，后来他发现，一些陌生的词语出现在了自己的脑中，那些知识越来越多，似乎有些封印的记忆慢慢的松动了。至于这些变故的原因是什么，那么就得变强才有知道答案的资格，也许当年的那场异象之后隐藏着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去寻找答案了。
　　看着即将靠近的山林，陌凡停下了脚步，自己现在无异于废人，没有玄气，没有任何的玄技，进入山林无异于死路一条，是进还是退？
　　就在小孩犹豫，准备一脚踏入密林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声音很是温柔，很是温暖，也使得小孩踏出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凡儿，我知道你在这里，回来吧，你怎能忍心丢下为娘的一个人离去啊”
　　陌凡艰难的回过头，周围密布的小草早已将他覆盖，回头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身影，不由得心疼，那个承受了很多痛苦的身影，那个每天陪自己和大哥聊天，给自己做菜的身影，无论在任何时刻都显得那样的美丽，她不应该承受这么多，可是上天却依然继续着那种痛苦。
　　也许是心灵感应，拖着虚弱的身子，她找到了陌凡。密林里，四目相对，静静的看着，相隔十多米的距离，时间彷佛凝固在这一刻，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开了双手，夕阳下的她美丽脱俗，张开的双手泛着淡金色的光芒，宛如张开的羽翼，陌凡没有说话，只留下一串冰珠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我也感觉你父亲此去凶多吉少，你父亲是为你而去的，你不能辜负他，等他回来，咱们一家人团聚，你二哥失踪，你大哥躺在床上，整天把自己关起来，曾经的天才早已颓废，而你又身负玄都阴脉，但不管怎样，现在你和你大哥就是我的命啊，凡儿，回来吧”
　　缓缓擦着眼角的眼泪，萧若雪注视着前方那道小小的身影，继续说道。
　　“母亲从来都不怪罪你，你是我的孩子，回来吧。”
　　“母亲，对不起伤了你，我不敢回去，不敢回家啊”陌凡流着眼泪，痛苦的说道。
　　“傻孩子，有你，我们才有家，才像个家，你懂吗？”
　　小陌凡再也忍不住，飞奔而出，扑在了母亲的怀里，此刻，他知道自己有了守护的东西，有了追求和生存下去的理由，活着也许是痛苦的，但是如果死去之后，会有人痛苦一生的话，自己何以忍心呢。。
　　“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准践踏我的美好，我会一直守护着他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静静的趴在母亲的肩头，向着这个世界的夕阳，陌凡立下了人生的第一个誓言，他的人生将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呢？梦依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