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刀

　　身上每处因过载使用而缺氧的肌肉，重复命令着我的肺扩张到最大，然后收缩到最小，我贪婪地大口喘气。
　　大概过了十几秒，感觉身体缓过来一些之后，我第一时间检查伤势。我掀开腰间的衣服，看到侧腰有一块巴掌大的淤青，心里用陡然一惊，赶紧用手在四周按压了几下，奇迹的是肋骨没有骨折，内脏也没有特别的疼痛感，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脾脏破裂了，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扭动了几下腰，腰部肌肉有隐隐的疼痛感，但只要咬牙忍一忍，并不怎么影响行动。
　　我放心下来，开始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刚才的战斗实际上只发生在不到十秒内，但自己却感觉这不到十秒的时间被无限放慢，向面门落下的光刀，敌人身上每一处的装甲缝隙，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同时自己对周遭事物的感知，判断，思考，应对，是从未有过的清晰。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回想起来，这种感觉以前曾经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大概十几年前，我踩着单车在放学的路上，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载满沙土的大货车从路口驶出，眼看就要撞到自己，这时感觉到时间被放慢，思维也清晰起来，迅速地丢下单车往后翻滚，躲过了一劫，事后看到半辆自行车被碾得完全变形。
　　另一次是大学时候，我跟四个来自同一地方的学生因小事发生口角，对方四个人把我围住，就在动手的那一刻，对方四个人的动作变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我凭借着一点搏击的皮毛技巧居然躲闪和格挡下了四个人向自己袭来的所有拳脚，最后以两拳把两个人打到在地，对方走前撂下几句狠话离开结束。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人在危机时刻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吧。”我自己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但是刚才被挡在半空中的子弹又是什么情况？细想当时我确切感觉到自己从身体里散发出某些东西，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如何证明其存在呢？没答案的东西我也不打算去多想，只希望这真是我的某种超能力，那这场游戏就有了一个好的开局。
　　“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肩膀被摇晃了几下，身后传来方旭的声音。
　　“不会吧，你杀人了？”方旭看到地上的尸体惊讶道。估计他之前在巷子里，并没有看到转角后的装甲兵。
　　方旭的声音把我从刚才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感觉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站起身开始仔细打量地上的尸体。
　　装甲兵外露的关节再次表明这装甲不是动力装甲之类的高科技产物，更像是纯粹的一种保护性甲胄。装甲上布满了划痕和尘土，似乎已经经历过不止一场战斗。少部分没被装甲覆盖的地方，露出了肉色犹如树皮般干皱的皮肤，这次我能肯定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皮肤，最起码不是正常人的。皮肤和装甲接触处出看上已经黏合在一起，些装甲更像是被植入了身体表面。被砍断的右手断口处和被猎刀刺入的地方还在流淌着黑红色粘稠的液体。
　　我一只脚踩在尸体上，拔出卡在尸体腰部的露营斧，斧刃崩得差不多了，已然是报废状态。猎刀更不用说，如果经过刚才那番使用还能保持锋利，那就是上古神兵了。
　　随手丢掉刀和斧，我捡起被自己打飞在不远处的枪。这把武器跟普通枪械在形状上很相似，只有冲锋枪大小，同样有握把和扳机，只是扳机有两个，在握把上上下排列着。没有明显的枪管激发机构弹匣枪托等结构，整个枪身成长方形，稍微特别一点的是上面有像电容的小圆柱形零件，枪口也有上下两个，一小一大。我对着远处试着扣动两个扳机，并没有任何反应，我心里一阵失望，看来是不知因什么原因无法使用。
　　在战区里没武器就跟裸奔没啥区别，我的目光落在了装甲兵的断手上。
　　“试试这个吧。”我从断手中抽出光刀刀柄，此时光刃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刀柄整体乌黑，上面有复杂的条纹，跟普通刀柄形状上并没什么两样，只是刀柄上有个方形按钮。
　　手握刀柄，用拇指按下按钮，按钮没入刀柄中，一道淡紫色半透明约1米长的刀身从刀柄延伸出来，同时手上的重量明显增加了几倍。
　　“我擦，激光剑，星球大战？！”方旭看到这一幕又惊讶道。
　　“不像是激光剑之类的，刀刃出来之后是有重量的，应该是实体，而且并没有热量。但这重量....不符合质量守恒原则。”我回答道。
　　把光刀在眼前转动着观看，刀刃是真正的薄如蝉翼，刀身比刀刃略厚一点。挥舞了几下，整刀的重量十分趁手，我心里一阵兴奋的同时却有一丝疑惑，为什么是紫色，记得刚才看到装甲兵使用的时候是白色。再按一下按钮，刀刃化为无数微小的紫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同时手上也感觉到重量明显变轻。
　　“你试试。”我把刀柄递给了方旭。方旭接过刀柄，却怎么按也没任何反应，双手一摊，把刀柄递还给我“好吧，你才是绝地武士。”
　　接下来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试图脱掉装甲兵的头盔，想一睹这似人非人的东西的真容，却是尝试了几次不得其法。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要把尸体整个头切下来才能达到目的时，步行街中接连传来两声轰鸣，伴随而来的是建筑结构坍塌的声音，是两辆坦克同时开火了。紧接着又是密集的枪声，硝烟尘土开始蔓延到街区内部。我们这才意识到，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
　　“我猜被我干掉的这个应该是侦察兵，看来这些东西的科技和战术水平并不比我们高多少，我们从这个街区绕到坦克小队的后面，等他们消灭了敌人，我们跟他们一起走，总比我们自己行动安全。”经过刚才的遭遇，我改变了继续跑路的决定，把刀柄收在腰间取代了露营斧的位置。“出了这片街区是泰康路，坦克小队应该是从泰康路和步行街交界的十字路口进来歼灭敌人的，到了那里我们应该就能躲到坦克小队的后方了。”
　　但我完全想错了，接下来的战况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