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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在每日闲来无事的情况下。可渐渐地，就连整日里和轻言斗嘴的芸烟都感到无趣了。
她叹了口气，对一旁正对镜贴花黄的子衿说道：“金枝啊，这丞相府，初初来时，倒也有趣，可如今，却甚是无聊，甚是无趣啊！”
细致的盘好了自己的发髻，化了一个清淡典雅的妆容后，子衿才转过头看着芸烟，掩唇浅笑道：“我看你啊，整日里和轻言侍卫斗嘴，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嘛？”
听着子衿话里话外的调侃之意，芸烟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才没乐在其中呢！”说完，又坐直了身子，朗声道，“那个家伙简直讨厌，我看他哪哪都不顺眼，自然是要与他斗嘴的！”
见到芸烟那羞红粉嫩的面颊，子衿只是但笑不语，她朝覆着白绸的窗外看了看，只能依稀看到窗外模糊的竹影，转过头朝芸烟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便是十五了，我们与芸慧约定了会在千味居见面。可白日里我们是断断出不去的，就只能等待今夜，咱们悄悄潜出府去，与芸慧汇合。”
闻言，芸烟也严肃起来，她迅速地跑到子衿身边坐下，悄声道：“可咱们想出去能有这么容易吗？首先那轻言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且那些仆役咱们也没有过多接触，不知他们是否武艺高强呀？”
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沉吟片刻，子衿才低声道：“不管如何，咱们今夜都得出去，这是咱们每月唯一一次与芸慧联系的日子，说不定，她的手中，已经有了我需要的情报也未可知。”
“好，”芸烟点点头，复又皱眉道，“可若我们两人一齐出府，未免目标太大，且我的轻功远不如你，不如就你一人出府，我在此处替你掩护。”
“也好，”子衿点点头，又看着芸烟，浅笑道，“到时，我会给你带上千味居的千酥鸭，好好让你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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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子衿换上了悄悄准备的夜行衣，在听到丑时的报更声后，便和芸烟道了别，从后窗翻出，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她细细观察了一下，整个雅居十分安静，除了院门处的两个仆役正低声闲聊着，其他屋子的灯都已经灭了。
于是，她一个转身，矮下身子脚尖轻轻一点，便飞出了几丈远。
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待到她再从黑暗中走出时，已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少女打扮了。
这还是前几日出去采购时，悄悄买来的一件鹅黄色长裙，让她即使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显眼。
很快，她便到了千味居所在的那条街的街口。
此时已过了丑时，街上的许多店面都已关了门，这条街上，独独千味居还开着门，即使站在街头，也能听见从其中传来的欢歌笑语声。
子衿快步地走到了千味居门口，她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边只有几两碎银子，握了握拳，她快步走了进去。
与她想的不同，待她走进千味居后，并没有小二来招呼她，因为，此时的千味居人满为患，小二根本招呼不过来。
她四下张望着，很快便发现了正在角落里抿着茶水的一身碧色衣裙的芸慧，遂连忙奔了过去。
见到子衿奔来的身影，芸慧远远便招了手，待她在自己对面坐下后，才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子衿才说道：“白日里根本出不来，”顿了顿，又关切地问道，“等了很久了吧，怎么不点些菜？”
芸慧翻了个白眼才说道：“快别提了，还好我带着些糕饼在身上，”她又指了指面前的茶壶，说道，“就这么小小一壶绿茶，就要半两银子，还不带续的。这种地方，”她看了看四周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们，冷哼一声，“哼，果然不是咱们这种小老百姓随便能来的。”
子衿四下看了看，那些世家公子们都锦衣华服，桌面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珍馐、玉液琼浆。
“怎的今夜这千味居如此热闹？”她低声询问芸慧。
等了片刻，她却没听到芸慧的回话声，便转过脸看向芸慧，却见她一脸看土包子的表情，一时有些错愕。
“你呀，”芸慧有些无奈，“怎的到了丞相府，却这般没见识，”她又喝了一口茶，说道，“这千味居可是建阳最大的酒楼了，这里夜夜笙歌，没有穷尽的。所以你今日看到的，不过是这千味居很平常的景象。若有一日这里门庭冷落，才是怪事呢。”
子衿点点头，了然一笑，问道：“对了，这些日子，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闻言，芸慧也正色道：“说起来，此事确实另有隐情，我暗地里去查的时候，发现许多线索都被人抹去了。”
“抹去了？”子衿挑了挑眉。
“不错，”芸慧放下茶杯，声音有些冷，她说道，“按主人之前说的，那万春楼的老鸨与妓子们，都应该是见过你父……”她一抬眼，见子衿面色不善，便换了说辞，“都应该是见过婉湘的男人的，可当我派人私下去调查时，才得知就在前些日子，那老鸨不慎掉入河中被淹死了，且之前那一批妓子，也因为年岁大了便被换下来了，而后，只知她们出了这建阳城，可之后的去处，却无人知晓了。”
子衿眉头深锁，冷笑一声道：“居然如此巧合。”
芸慧点点头，脸色有些阴暗，她沉声说道：“不错，我随后又去了婉湘与她男人曾经居住的村子，可也是在前些日子，那里竟是被灭了全村，甚至连老人孩子也不曾放过。”
“可恶！”子衿的眼中泛着寒光，握住茶杯的手已然发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杯子竟应声而碎，瓷片划破了她的手，鲜血顺着她的手一滴滴滴到了桌面上。
茶杯破碎的声音被喧嚣的嘈杂声给掩盖了，只有一个身着浅灰色锦袍的男子回头淡淡看了角落中的子衿二人一眼，又转回了头，与桌上的其他人继续谈笑风生。
见到子衿受伤，芸慧连忙从袖中摸出手帕为她简单包扎，略担忧地说道：“你先别急。这些日子，你在丞相府可查到了些什么？”
子衿看着掌心的雪白手帕，鲜血正一点点将它染红，她微微皱眉，说道：“这些日子，我连安辅成的面都没见到。不过，如今我和芸烟都在他儿子安玉衡的院中服侍。想来，见到他的可能也算大大提高了。”
芸慧点点头，叹道：“如此也好，我听闻那安玉衡倒也是个不错的，在这建阳城有不少女儿家想要嫁给他，他却通通拒了，却也不知为何。”
子衿却没把芸慧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她只是轻轻叩着桌面，思忖片刻后才说道：“再过月余便是安老太太六十大寿了，到时，我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偷偷探进安辅成的书房，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找到些什么证据。”。
芸慧却是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不可。此事事关重大，这丞相府暗潮汹涌，若是被人发现，你恐怕难逃一死。冷静些，咱们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