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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何由想起9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年自己18岁。
不学无术，学校的老鼠屎是他的标签。各种偷摸、收保护费，给地下赌场看场子，能干的坏事都干过，唯独一样他没沾过，就是毒品。
他爸就是吸毒过量死的，本来家境殷实，硬是被害得家徒四壁，她妈妈实在受不了，带着小他六岁的妹妹改嫁。
因为自己的好朋友被人打伤住院，老板不愿意出医药费。也许为报复，也许是真的没办法了。他策划了很久，从赌场里偷了老板的一笔现金给朋友交了医药费。
很快事情败露，一天晚上，他刚出现在医院门口，看到几个赌场的混混，同时那些混混也看到了他。他回头就跑，刚好遇到了在街上喝得微醉的周胡海。
周胡海让他站住，然后拦住来人，“别多管闲事，起开。”
“哟呵，一群小杂皮，你们要不一起上呗，”周胡海挽了挽衣袖。
众人上前，何由回头就跑，周胡海和那些人打斗在一起。何由跑了100来米，看周胡海被人围攻，犹豫了一下，跑回去帮他。
虽然被打得够呛，但是俩人愣是将来人打散了。“为什么要打你？”
“偷老板钱，给一起的兄弟交医药费。”
“为什么刚才走了又回来？”
“你是因为救我才和人被打，要是被打死了我会瞧不起自己一辈子。”
“跟我吧，我会给你比地下赌场更高的待遇，不过不能再由着性子，只能规规矩矩做事。”周胡海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我要的不是混子，而是能对付混子的人。”
从那以后，何由便跟了周胡海，周胡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经营夜店和酒吧。不过何由不用经常露面，只是处理周胡海让处理的事情，算一算，他已经跟了周胡海快10年。
考完试，暑假开始。
桐小棠约万东一起组局玩车，桐小棠虽然是个女生，但技术绝不比一群男生逊色。
晚上大家一起到皓月唱歌，结账的时候，何由拉住桐小棠。
“最近妈还好吗？”
“你还知道关心你妈呀，何大侠，最近派出所又没好好做事，竟然让你站在这？”桐小棠口气里充满不屑和讥讽。
“把这钱给妈，密码是她的生日，”何由也不生气，只是递给她一张卡。
“你省省吧，妈有我呢，你别让她老去派出所看你就行。”桐小棠转身就出了门。
“何雪，向我跟妈说，生日快乐。”
“我叫桐小棠，还有我求你别去那个家里，每次你一去，妈准得受那老王的气。”万东他们见桐小棠走了，看看何由，赶紧追着出去了。
“你妹妹啊，性子挺烈，我喜欢，”何艳递了杯酒给何由。
“多事，”何由接了酒，将酒一口喝掉，把杯子放吧台就走开了。
……
“小棠，刚才那人谁啊？你哥？”万东追上桐小棠。
“家丑，别问。”
“行，要送你吗？”
“不用，姐们自己能行，”桐小棠钻进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一放假，万东徒步去了，其他人考完试就回家了，张路脚勉强能走就去找事情做。因为速度问题，跑腿的活暂时泡汤。
张路又重新开始找活，一则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大致意思就是一个新的药品需要推广，团队初创，需要招收代理。
张路觉得可以尝试，万一可以还能长期作为事业发展，便打电话过去咨询，对方让面谈，约定后张路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就去了。
那地方就在华州一座大厦，位置地段都不错。
公司在大厦6楼，玻璃门以纱窗遮掩盖，对方门口挂了个华州宏品医药。门口放了一块展牌，主要介绍一款名为弗美托的药品，小剂量可以提神养颜，大剂量可以加快病人伤口愈合和组织修复。下面还介绍了专利和获得的荣誉。
张路敲门进入，接待他的是一位中年男人，里面放了几张办公桌，桌子边坐了几人，都在低头工作。
“自我介绍一下吧，”中年男人把他带到一个单独办公室。
“我叫张路，今年21了，高中毕业，之前干过服务员，还给人揽一些跑腿的活。”
“哦，是这样，我们这底薪是4000加奖金，你条件是不错，但我们要求得是大学毕业，并且还得是相关专业。”那男人为难的说。
“你们宣传单上也没说明，我还说没这么好事，”张路有些沮丧。
“是吗？你等我会儿，”那人走了出去，让张路等候。
没多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和那男人走了进来，虽然满脸涂满粉，但仍遮不住她脸上的褶皱。
“我姓陈，是这里的主管，之前的传单印刷时有些问题。不过你有一定的社会经验，我还是比较欣赏，我们决定给你三个月参加内部培训，但是这期间有底薪，如果考核合格，就正式录用，加上奖金，老员工基本在15000左右，你考虑一下。”那自称陈姓的主管真诚的看着张路。
“就在华州培训吗？”
“是的，要去总公司，如果你决定的话我们马上安排你过去参加新一批代理的培训。”
张路想了想，高薪的诱惑让他没了理智，“行，我现在就去。”
在安排下，还有几位一起刚应聘成功的，一起乘白色面的就去了总公司，在上车前男人拍了拍他们肩膀鼓励。
大家一上车就睡着了，车一直开往郊区，等张路他们醒来时车已经停到一处工厂一楼，大家手机都被没收了。
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将他们带到工厂二楼，说是因为商业机密，不能和外界联系。学习当然得从先了解产品生产过程开始，他们被带到厂房里。
里面都是，都是一些化学器材，有10来人在里面忙碌，都在忙碌着。
张路被安排给一个胖女人当学徒，胖女人对张路倒是和善。
“李姐，我怎么感觉这像黑店啊，还得保安守在门口，”张路笑着和胖女人说话。
“别说话，跟着我做”，胖女人指指旁边纸箱里的一些药盒，拿出一盒，剥出药丸，捣碎…。张路仔细一看，都是白加黑、新康泰克什么的。
张路心生疑虑，明明是生产药，为什么还得从成药里提取原料呢，他记得在新闻里看过，对，冰毒。
他额头冒出了汗，在看大家并没有用化学器材，而是用简陋的工具，看着门口站着的保安，手里拿着电棍，他更确定了。
三楼是生活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休息时间一到就回三楼，上班时间就到二楼。
保安发现有人交流，便会上前制止。
杨扬见张路联系不上，便给刘江打电话，刘江也表示张路几天没回住处。又打电话给万东，万东说自己在外面徒步，找肥一帮忙。
肥一因为帮万东问张路被打的事也没个结果，又听说张路不见了，便答应帮忙。
“在他不见前，跟你说了什么话吗？”肥一在皓月见了杨扬。
“就说他去找工作，”杨扬又把手机给肥一看，“对了，这是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微信。”
微信上张路说，参加了一个宏品医药的产品代理，要去参加总公司的培训，有4000的基本工资。
“宏品医药？我咋没听说过，万东他老爹不就是浩宇药业的老总吗？我给他打电话问问。”肥一说着拿了手机给万东打电话，挂了电话后肥一面色有些沉重。
“万东说没听说过，可能被骗了，他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啊，他一般都是看到传单魂广告什么之类便去尝试，大多数都能找到些发传单或者临时工什么的？”
“哎哟，这怎么找，我认识人多，我帮忙问问，时间到48小时了吗？”
“还没有，但是一天多了，他平常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的，”杨扬着急的说。
“你也别急，到48就报警，你把我电话记下，有情况就打电话给我。”肥一说完就走了，穿个大裤裆裤子，加上人胖，走急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杨扬心不在焉的上着班，下班后也是一夜未眠，天一亮便走到街上，见了小广告就上去看。
可是一早上也没见宏品字样的广告，中午万东打来电话，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万东。
“这样，如果真有宏品这样公司存在，肯定是说招收代理什么的，或者成立什么新团队。我让邱立程也帮忙找，我现在云南进藏的路上，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尽量帮忙。”
杨扬挂掉手机，看着人来人往，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怪张路爱折腾还是这个城市生活容不下他，接二连三的不顺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何艳又打来电话，“喂，我看到他去的地方了，你去大十字人行天桥等我。”何艳在垃圾桶看见了张路扔下的传单，怕杨扬先去有危险，让她先等着。
杨扬赶紧又给肥一打电话，肥一倒也热情，让她在大十字等着自己。
何艳和肥一到达后，二人便去了传单上说的地址，可是早已没了什么公司，只留下一间被搬空的屋子，周边都是库房。
肥一突然让大家跟俩人跟自己来，然后跑到保洁处问情况，一个保洁阿姨告诉他们确实有这样一家店，不过连装修到关门也就一星期时间。
肥一他们又找到大厦负责人，大厦表示这是客户信息，需要提供派出所文件。
“报警吧，”肥一提议。
杨扬点头，然后几人前去报警，说明来意，派出所是徐于明接警。“又是你？”徐于明看着何艳。
“不是我，是她男朋友，”何艳做了个无辜的动作。
然后杨扬将整个过程和徐于明说了一遍，徐于明陪着他们去了大厦，可是连租房人的信息全部是假的。
徐于明估计张路可能是进了传销，回警察局立案，然后试图通过摄像头找张路，可是华州的摄像头本就少，还有好些出了故障。
刘江也打电话给张路哥问张路回家了没，都说没有，也在准备上华州找人。
时间在过，可是没有一点进展，火车、汽车站都没有他的出行记录。
半月过去，杨扬瘦了一大圈，张路爸爸和张路哥哥见实在没办法也先回了老家。张路妈妈更是哭成个泪人，倒是肥一，整天忙前跑后的关心杨扬。
张路见自己已经离开大半个月，心里更是急得不行，整天想着怎么把消息递出去。
“大哥，借手机我用一下呗，我都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肯定着急报警啊，到时多余麻烦，我打声招呼就行，”张路习惯性的哀求门口的保安。
“回去干活，三个月后就可以带着钱回家了，”门口保安凶神恶煞的说到。
张路只能回到岗位上，装作干活小声嘀咕，“李姐，你们出来家里知道吗？”
“我是外地的，就是来华州打工，我每周六可以打一次电话报平安，我其实就早比你来一月。”
“说什么呢？”保安见胖女人说话便骂到。
“我刚跟他说那个做法不对，对不起，”胖女人不敢多说话了。
张路心想着，周六，也就是明天，得想办法让胖女人帮自己打电话。
不管干活或吃饭时，保安都会时不时的游走，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通过观察门口两个保安在彼此上厕所时警惕性最高，而平时稍微好一些，和胖女人对话不超过两句便被叫停。
门口俩保安开始抽烟，张路觉得机会来了。“帮我打，半月工资，”张路故意低头拿药盒的瞬间低声凑到胖女人背后说。胖女人想了想，轻轻点头。
用药丸摆出电话号码，一个代表一，两颗代表二…，然后让胖女人重复一遍确认没错。
“说啥？”胖女人刚说完，有一个保安发现异样，朝这边走来。张路拿起水杯，向饮水机走去，“早晚一杯水，生活变甜美。”
保安看了看他，“喝不死你。”
张路回来，朝胖女人挤挤眼睛，她点头，表示明白。
周六一早，杨扬接到电话，号码显示未知地址，接了电话，“妮儿，早晚一杯水，生活变甜美，”然后对方就挂了。
杨扬赶紧叫了万东一起找徐于明，万东本来还在进藏，因为这边一直没消息，便提前结束回来了。
“张路之前总是对我说这句话，”杨扬对徐于明他们说。
“是口头禅吗？”
“不是，是有一次我感冒，他让我多喝水，我嫌他不够关心人，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这么说。”
“哎哟我去，这土味情话说的，都这时候都还不忘传情，证明他应该还好，”肥一笑着说。
“不对，他费尽心机让人打电话，不是就为这一句话，肯定想告诉我们什么，到底想说什么呢？”徐于明皱着眉头。
“感冒，”万东嘴里嘀咕着，“冰毒，”徐于明和他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对，感冒药可以提取原料制冰，这小子撞上大案了，”因为案情关系重大，徐于明立刻上报了所长，所长让他们到药店走访出售记录，然后报给了公安局。
果然，很多大药房的销售里含有麻黄碱的药物销量最高。同时公安局通过药监局了解到，不止华州，还有很多城市这一类药物销售额都远高于同期水平。
徐于明调集了所有药店的监控记录，凡是同时一天在几家药店出现的人重点摸排，最终锁定了六个混混。
六人都说是有人出钱给自己收药，但是联系不到那个人。都是由那人主动联系他们，然后他们将药放到指定位置，然后拿现金走人。
一个混混表示要单独和朱于明说话，“朱警官，我知道感冒药可以制冰，如果我能提供有效的线索，能不能饶了我？”
“要看提供的线索有没有用。”
“我知道那些人收药是有目的的，本来想趁机敲诈一笔，一般都是在超市的存货柜。有一次我就让我女朋友装作买东西，等我把药放好，然后她就进去假装存东西。只要对方取药就打电话给我，然后我跟踪，最后跟丢了，但我记得他们车牌，华AG366，银白色轿车。”那人说完，眼里期待的看着朱于明。
“不错，我会帮你申请，”朱于明起身开始着手查车牌，虽然是个套牌车，但是还是在监控里找到了这辆车，最后一次出现是昨天下午在华州大道北段，向郊区去了。
然后朱于明报请出警，因为影响重大，省公安厅极其重视，得到报备后批示，所有干警便衣出动，目标：华州北郊一带废弃工厂和民居摸访排查。
朱于明他们来到民居，进村第一家，一个老头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老伯，最近村里有没有陌生人出现。”。
“没得陌生人，都是老嘴老脸勒乡邻，”老头将烟斗放在地上敲敲，继续抽着，朱于明他们继续往前走。
老头见他们走远后，笑了笑，摸出手机，“猫来了，通知大家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