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玄

　　白流苏翻来覆去睡不着。
　　尤其是看到秦无双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他耳垂下的耳坠之后，他就更加睡不着。
　　一个名震云深界的绝世天才竟然会在自己耳朵上的吊坠里？！
　　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如果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就算白流苏自己也不会相信。
　　这还是其次，更让白流苏睡不着的，是秦无双最后说的那句话。
　　“明日起，我教你玄术。”
　　天知道这句话给白流苏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玄术啊！
　　武者与玄者，虽然难分高下，各有所长，但玄者稀少的数量以及强大的破坏力让这一类人的地位无形中被拔高了许多。
　　比如同样是后天道境的武者与玄者，玄者受到的待遇就要比武者高起码一个等级，也就是说，后天道境的玄者与后天真境的武者地位相当。
　　当然，这并不是玄者比武者厉害的意思，论单体搏杀，武者能够甩出玄者好几条街，但玄者的破坏力表现在战争中！无论是宗门大战还是皇朝大战，一个玄者的破坏力远远要大过武者，武者就算极其强大，也要一刀一剑，一拳一脚地去搏杀，但玄者不一样，他们能够直接在远处施展玄术，对一片区域施展毁灭性的打击！
　　这么想着想着，白流苏终于感觉到了疲倦，眼睛逐渐合上睡了过去。
　　清晨。
　　春暖花开的季节，天也亮得越来越早。
　　虽然因为丹鸟镇遭到破坏的原因，孩子们不必在参加晨练，但白流苏还是习惯性地醒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个雪白的身形。
　　下一刻白流苏就清醒了过来，是秦无双！
　　她正静悄悄地靠在窗边，目光澄净地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蝴蝶翻飞，暗香浮动，她伸出了手，似乎想让蝴蝶停靠在自己的手上，但那只蝴蝶却无法触碰到她分毫，自顾自地从她的掌心摇着翅膀飞远。
　　白流苏一时间有些感慨，无论生前多么天资纵横，但如今，她终归是死了。
　　她曾经笑过吗？
　　白流苏忽然很想知道，但屋外传来的敲门声却惊醒了他。
　　“少爷，您醒了吗？”
　　白流苏还没有回应，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已推门而入。
　　白流苏大惊失色，糟了，秦无双要被发现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李管家竟然像是没看到秦无双一般，径直走向了白流苏。
　　“少爷，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李管家关切地问到。
　　白流苏这才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没···没有，谢谢你，李爷爷。”
　　李管家笑了笑，留下了自己从来的早餐——一碗粥。
　　“老爷吩咐，近几日少爷就留在府上好好休息，练习画技，掌握学识，莫要出门了。”
　　白流苏点点头，目送李管家走远，然后惊异莫名地看向了秦无双。
　　“为···为什么看不见你？”白流苏结结巴巴地问，“难道···只有我能看见？”
　　秦无双仿佛这才发现白流苏一般，悄然收回了伸出窗外的手，安静地看向他。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我，也不是只有你能看到我。”秦无双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白流苏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秦无双的下一句话打断了他。
　　“用过早餐后，教你玄术。”
　　白流苏眼睛一亮，再也顾不得问什么看得见看不见之类的话，飞快地喝完了粥，眼巴巴地看着秦无双。
　　“寻一个无人之处。”秦无双说到。
　　白流苏在脑子里想了想，要说无人之处，还真有一处。
　　······
　　丹鸟世家祠堂外。
　　这里依山傍水，而且除了白家父子外，无人会来，也无人能来。
　　秦无双的目光似乎在白家的祠堂处停留了一下，但却没说什么，而是飘然起身，落到了一块青石上。
　　“你认为，武者与玄者的区别是什么？”秦无双的声音很冷，也很淡，但在此时的白流苏耳中却无异于天籁。
　　她要教自己了！
　　区别？
　　白流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父亲说，武者数量多，而玄者少，武者寿命较短，而玄者较长，还有，武者身强体健，玄者稍显脆弱。”
　　秦无双微微点了点头，雪白的眸子落在白流苏身上：“你的父亲所言不错，但武者与玄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重魂，讲究以魂为引，自身融于天地。而前者，则讲究淬炼己身，演化自身小天地。”
　　自身溶于天地？演化自身天地？
　　白流苏一脸茫然，他完全没听懂秦无双这几句话里的意思。
　　秦无双似乎也察觉到了白流苏的迷茫，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尴尬，她虽然天纵奇才，但却从未教授过他人，不懂得由浅入深，更是忽略了眼前这个看似成熟的家伙实际上才十三岁。
　　“嗯······打个比方，同一境界的玄者之所以破坏力强于武者，是因为他们的力量来自天地，他们以魂力为引，沟通天地，调动天地伟力，所以，玄者需要与天地协调，融合，然后便是修炼魂力的过程，魂力越强大，能施展的玄术就越惊人。”
　　“而武者，”说到这里，秦无双似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白流苏，发现他好像听懂了，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神情，才继续说道，“武者则是截天地精华为己而用，修炼自身。生灵万物，体内皆自成天地，武者便是以真气，开发自身内天地。”
　　白流苏恍然大悟，忽然说到：“意思就是，天地的力量放在那里，玄者是去借，一次可以借比较多，借完之后那些力量会重新回归天地之间。而武者是抢，抢的话天地会反抗，所以每次抢的都很少，拿了天地的力量之后，武者放进了自己的腰包，变成自己的力量？”
　　秦无双看着白流苏认真的样子，再听到他口中话语，惊讶之余又有些想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虽比较粗鄙，但大意确实如此。”
　　白流苏摸了摸下巴，虽然说不出哪个好哪个坏，但他竟然莫名觉得，武者才是正确的道路啊······
　　“玄者之路与天地和谐，所以寿命较长，武者之路与天地作对，所以一生劫难不断。”秦无双低声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姑娘，那你选择的是哪条道路呢？”纠结了许久，白流苏还是开口喊出了这个称呼，并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秦无双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他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她的心情莫名有些轻松，于是略带俏皮地说：“我？我是武者，也是玄者，武玄之道，皆是自远古天地就有的道路，我想试试，有没有第三条道路呢······”
　　白流苏身体一震，清风已经无法撩动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的长发，她的脸上带着的自信与些许遗憾，白流苏，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