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剑主试炼

　　次日，启程上路时苏素没有出现，徐恒铁青的脸色让剑辰憋着笑没有多问，蒲峰守口如瓶更不可能多嘴说些什么。
　　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中，三人踏上了前往万剑山庄的路程。
　　出碎云城，骑马沿着官道往北走，到陵门山脚弃马登山，至半山腰折而向东，穿过陵门山和安池山之间的通道，然后再下山，下达群山之间平坦的平原，就是万剑山庄。
　　卯时过半，天蒙蒙亮，剑辰三人便出发，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疾驰到达陵门山脚。此时刚刚日出，三人弃马爬山，至午时，正好到达陵门山山腰。
　　在此时，已经有了万剑山庄修建的山间驿站和栈道，三人在驿站饮食休息一刻之后走栈道往陵门山与安池山之间的山间通道走去。
　　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景色波澜壮阔，走的是步步惊心，
　　栈道修建在山边峭壁，说是栈道，但实际上仅仅是将数千根臂粗铁制台阶插入山壁，之间间隔不一，有的迈脚可及，有的需要大跳，甚至最夸张的间距近一丈，山风猛烈，常人在其上站立尚且不稳，更别说行走了。
　　站在栈道前，徐恒低头看了一眼其下的百丈虚空，转头对剑辰同情道：“你每次出门回家都走的这条路？”
　　“我十岁就能在这条路上来回蹦跳着玩了，”剑辰跃起，踏上第一道台阶，背负双手信步般连走好几级台阶又走回来，展示着对这条险路的谙熟，“不过长大了之后少走，因为很多时候有急事。一代巨阙剑主在成为剑主之前用巨阙剑群山之下开凿出一段通道，之后通过历代巨阙剑主的不辞辛劳，那条群山之间的通路已经宽敞的能跑马。”
　　“而这条险路是当年的初代轩辕剑主，寻找合适的冶剑之地经历过的路程，在万剑山庄建立之后便成为历代剑主的试练之路。”
　　“蒲师弟，若想成为新任剑主，这是不得不跨过的一个坎。”剑辰正色对浦峰说道，新任无锋剑主沉默中点头，对徐恒抱拳道，“徐少侠，事关剑主试炼，在下先行一步了。”
　　得到应允，青年一跃而起，踏上山间栈道，率先超前行去。
　　剑辰目送蒲峰身影远去，转头对徐恒笑道：“徐兄，你可是跟着蒲师弟沾光了，一般人可是没有资格走这条路的。”
　　“还幸亏这三个月我的武功有些进步，否则这条路我还很走不过。”徐恒迈步，与剑辰同踏一级台阶，“目光扫过陵门山的壮丽风景，天高地阔，阴郁的心情消散了几分。”
　　剑辰站在原地想了想，从腰间拔出一柄利剑，交给徐恒：“这是天乾君子剑，徐兄你拿着它，再不小心失误时可以插进山壁稳住身形。”剑辰指给他看岩壁上零零星星，大小、宽窄不一的剑孔，“其实剑主之所以成为剑主是因为宝剑有灵自行择主，而不是能走过这条路就一定能成为剑主了。”
　　对于朋友的好意，徐恒没有推辞，他不怎么在乎自己有没有剑主之姿，不能保证自己不出错。收回目光，却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这，怎么第一步就有人插剑？”徐恒看着近在身边的剑孔失笑道。
　　剑辰抖抖肩膀，无奈说道：“总会有的剑主恐高。”
　　剑辰的回答让徐恒忍住不禁，越笑越想笑，最后发展成一连串的大笑，徐恒负手而握君子剑，抬步向前走去，眉宇间的阴霾随着一步步迈出而一扫而光。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算是剑中豪杰的剑主，都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自己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不算太丢人。
　　昨晚上的一败涂地已经成为过去时，一切还要往前看。喝醉，解决不了问题；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郁闷同样是。能解决问题的只有方法。
　　苏素，或者说玉修罗是他永远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样的问题的存在让徐恒很难受，所以他面对她给与的挫败才会如此失落，可是一旦把这个问题当做一个现实来看，就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既然已经确定自己对付不了，那么就让这个解决不了的因素所能造成的影响最小。按照这个思路，徐恒边行走过一级级台阶，边思索着日后对待苏素的态度。
　　对于未来的打赌，徐恒是一定要赢的。他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赢了赌局，会获得那个女人的二十年时间，如何好好的利用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这件事的出现，使得徐恒把自己的未来在这半个时辰里敲定，同时，他把苏素作为自己生命的一份子安放在了生命里。
　　就这么走着神在半空中的索道上闲庭信步走完了全程，剑辰在后含笑跟随，听了一路徐恒偶尔蹦出来的只言片语。
　　走出栈道，踏上踏实山阶时，徐恒回过神来，得出了一个能让自己吓一跳的结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爱上我，我娶她为妻，最好再生几个孩子，让她对我和家庭产生依恋。只有这样，顾及对我的感情以及孩子的因素，才能让我安稳渡过这二十年！”
　　虽说这是自己亲自推断出来的最佳方案，但徐恒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晃晃头暂且把那个吓人的想法抛到脑后，绕过蒲峰朝山间通道张望。
　　剑辰跟着徐恒走出栈道，踏足石阶后用手拍了拍头，想把无意听到的话语从另一只耳朵里拍出；蒲峰坐在上一级石阶上闭目打坐，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身边一切毫无所觉。
　　张望半天的徐恒转回身来，对剑辰说道：“这就是最后一段路程？难道也是初代轩辕剑主开辟出来的，有点奇怪啊。”
　　闻言蒲峰睁开眼睛，侧耳细听。一刻前他到达此地，再坐下等候两人之前，他也查看过这个岩洞，对岩洞同样感兴趣。
　　通道也确实奇怪，除了连接山间栈道的台阶之外，其余处处简直不似人力所为。通道近一丈高，却只有两人宽，落脚处齐整平坦，上顶尖细如刃，内壁光滑如玉，抚之冰凉，内无火把，一片漆黑，看不清内壁颜色。
　　如果这是一条用锤凿、或者冷热水之法开辟出来的山间通道，倒还可以理解。但这奇特的形状、光滑的内壁，实在不是徐恒能想象到的方法所为。
　　“啊，此地名为剑孔岩道。”剑辰对此地熟悉无比，自然清楚对方的疑问所在，他没有回答徐恒的问题，而是指指徐恒手里的天乾君子剑：“徐兄把天乾剑探入试试。”
　　徐恒依言行事，通体青白的君子剑一入剑孔岩道，其内便出现一片光明，照亮数尺距离，同时徐恒感觉到从左右上三边岩壁传来的莫大吸引之力，刹那间差一点失手丢剑，他凝神控剑不退反进，双手握剑踏进岩洞，努力控制着君子剑不受三面吸力影响，并将宝剑的位置和方向一点点调整一点点移动，最后找到一处三力均衡的平衡位置。
　　剑辰抽出腰间另一柄佩剑，走进剑孔岩道，一片土黄色光亮中，他走到徐恒身后：“徐兄可有发现？”
　　“有，还不少，”徐恒看着身边的青白之光和剑辰身边的土黄光亮，“不同宝剑，发出的光亮不同，”剑辰点头，这是很明显的一点，徐恒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君子剑停留在空中纹丝不动，“这通道的岩壁有磁力，不仅错综复杂，而且很强。”
　　“嗯，对，还有一点，”剑辰走到徐恒身边，伸手拿回君子剑，两手宝剑同时插入腰间剑鞘，青白和土黄融合，变成纯正的白光，“一旦宝剑被岩壁吸住，就再也拿不出来。”
　　“蒲峰师弟，这个通道怎么走，听清楚了吗？”
　　剑辰大声问道，蒲峰在通道外低声应允，而后青年剑不出鞘，手持宝剑便走了进来，一片比黑暗更黑暗的黑光出现。
　　黑光浓郁至极，蒲峰埋在其中根本看不到身影，徐恒皱眉问道：“蒲峰，还好吗？”
　　“谢徐兄关心，蒲峰没事。”蒲峰的回答从中传出，声音平稳，不似有事，“如同剑辰师兄的宝剑引出的光亮一般，我处在无锋重剑的黑光之内并无不适的感觉，而且能看清周围道路。”
　　剑辰点点头，侧身给蒲峰让开道路，和徐恒并肩跟在黑色光芒后，边走边解说道：“这段剑孔岩道的确不是轩辕剑主所为，对其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最不靠谱的一种是说在群山间的葬剑之地，万剑山庄建成之前，其中孕育了一柄绝世神剑，在其剑成之日冲天飞出，这条通道就是其穿过山壁时留下的剑孔。”
　　“那最靠谱的呢？”没有听到嘲笑让剑辰有些惊诧，徐恒对这些神话传说一样的故事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徐恒补充道，“你不知道，过去的是三个月，我在南疆经历了一些事，让我对这种神话传说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是好友今天第二次提到南疆之行，那位也是从难讲出来之后就跟在徐恒身边的，剑辰目光闪了闪，继续说道：“最靠谱的一个传言则是，在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有一块剑状陨石自天外而来，穿过陵门山壁砸入群山之间，造就了葬剑之地。而一代轩辕剑主就是追踪着那颗陨石找到了葬剑之地，之后，建立了万剑山庄。”
　　万剑山庄的开辟之路被剑辰缓缓道出，轻描淡写，如同只是一件平常之事。
　　蒲峰一如既往地沉默，黑光稳定，没有任何危险；徐恒则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个听起来最为真实。不过，两个传言之中都有着剑的存在，莫非其中有着什么联系？难道是跟这个剑孔的形状有关？”徐恒看看身周，又踏了踏地面，发现了脚下与四周的不同，“这个地面是万剑山庄后期铺设而上的？”
　　光芒来自身边岩壁，脚下平整的土地并无光芒，也不是岩壁所有的玉滑手感，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得出粗糙的表面。
　　“对，刚开始这条通道完全就是一个竖立的剑刃形状，加上四周无处不在的强大吸力，完全难以行走，所以二代以及三代轩辕剑主一起将脚下沟壑用碎剑砂填平，能勉强行人，”剑辰说到这里话语转向蒲峰，“蒲峰，听好了，这也是为何一定要守住手中宝剑不能让他吸附在岩壁之上的原因。”
　　“在一代二代的多番试探之下，岩壁的吸力只针对用葬剑之地所开采冶炼出来的宝剑，而一旦失手，宝剑就会被岩壁牢牢吸住，再也拿不下来，时间一长，慢慢与岩壁同化，直至最终吸入岩壁之中，再无痕迹，所以走这条路一定要守住宝剑，莫要一时失手，最后追悔莫及。”
　　“谢剑辰师兄提醒，我，我已经看到了……”蒲峰的脚步停住，声音闷闷的从前方传来，其中有一丝震撼。
　　“也该看到了，那是火精宝剑，”剑辰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前面那团黑光，缓缓道，“以及三代火精剑主。”
　　“火精剑主？”
　　剑主也在此地吗？徐恒疑惑，但很快得到了解答，蒲峰停了一停后让出景象，前者看到的一幕出现在徐恒眼前。
　　只见前方左侧丈高之处，有一把剑柄没入岩壁，其上，有一具骷髅在蜷成一团，用尽浑身力气的抱住那把剑柄。在白光的照耀中，骷髅纤毫毕现。拼尽全力仍旧拿不回心爱宝剑，不忍离去，便选择与宝剑同死，凄厉惨烈之感震撼心神。
　　“三代火精剑主，发现无论如何也拿不回宝剑之后，不吃不喝，伴剑十年，与剑同死。”
　　剑辰的话语不带感情，却无比强烈的震撼了三位青年侠客的心灵，三人沉默半晌，同时抱拳行礼，敬这位前辈的爱剑成痴，敬这位前辈的决然赴死。
　　致敬过后，三人重新上路，气氛却沉重了些，却是为前辈悲壮，为剑道艰难。
　　洞穴之中无时间，约莫走了将近两里路，瞻仰过了途径岩壁上被吞噬的长短不一的上百把宝剑，眼前突然一亮，蒲峰手持无锋重剑所带来的黑光消失了。往前，狭窄岩壁戛然而止，变得无比宽阔，近十丈的横向狭长空地仿若一处剑格，无光而明，四壁晶莹剔透，其中零零星星有杂乱生长的岩石如剑，露出地面。
　　“这里，好像一把剑的护手！”徐恒走到蒲峰身边，并肩而立，看着眼前夺天地造化的奇景，啧啧称奇，“剑辰，从这里看来，群山之中孕育神剑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可就算如此，那个传言仍旧十分荒谬，若真有神剑以如此方位孕育，那神剑破空飞出之时岂不是会早就一条横着的通道？而不是竖着的了。”反驳完徐恒，剑辰上前，对蒲峰说，“这是剑主试炼的最后一道关卡，只要通过这里，就是剑阁了。”
　　“不知此地有何奥妙？”
　　“不问内功，不问招式，不问武功，”剑辰指指心口，“只问你是否有一颗坚定不移、表里如一的剑心。”
　　蒲峰点点头，如同前几关一般，毫不犹豫的踏前一步。
　　光影反射，一时之间岩壁之上皆为青年身影，向来勇往直前的无锋剑主这次停下了步伐，迈出一步之后就停在原地，目光坚定的望向前方，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整个人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停格在了原地。
　　“他遭遇了什么？”徐恒有些好奇，望向身边的剑辰，后者摇摇头，“我未来将要掌握的剑是轩辕剑，所以还没真正走过这道剑心试炼，我只知道，向剑之心越强，与宝剑的契合越高，剑心试炼越容易，通过试炼之后获得的好处越多。”
　　“放心，蒲峰不会有事的，正因为是挂在剑阁之中的重剑无锋长鸣，我才带剑出来送剑的。我们先去剑阁，等蒲峰出来。”
　　两人留在这里的确帮不了什么，从仍旧呆呆站立的蒲峰身边走过，通过对面岩壁上圆形的通道，走出了这一条试练之路。
　　一个时辰之后，蒲峰提着重剑无锋出现在剑阁最高层，表情沉静，不气喘不脸红，完全看不出走出剑心试练之路的辛苦，或者完全获得重剑无锋认可的欣喜。
　　看到安然走出剑阁的蒲峰，正在喝茶的剑辰徐恒两人同时站起，右手捏剑指横于身前，略微低头弯腰道：“恭喜师弟（蒲峰）通过剑主试炼，获得无锋重剑认可，终成无锋剑主！”
　　。
　　【剑的知识】
　　剑由剑身和剑柄两部分组成。
　　剑身包括——锋：剑身前端锋利部分；脊：剑体中线凸起；从：脊两侧成坡状部分；锷：从外的刃，即剑身两旁的刃；腊：脊与从合称为腊。
　　剑柄包括——茎：也就是剑柄的把手部分，主要有扁形与圆形的两种；格：剑茎和剑身之间的护手，又称为卫、璏、剑镗；首：茎的末端常有的圆形部分，又称为镡；箍：茎上的圆形凸起的纹饰；缑：在茎上缠绕的绳子；缰：系在剑首的皮绳，用于悬挂在手腕上便于取用；穗：系在剑首的流苏，又称剑袍，有穗的剑称为文剑，佩戴于文人权贵身上，由早期的剑缰演变而来，在剑术套路中有一定用途。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握着剑茎舞剑，刺挑时用剑锋伤人，削截时用剑锷伤人，剑格会给我们握剑的手提供保护；有闲情雅趣的人会在剑脊上刻字，在剑茎上缠上剑缑来增加摩擦力，在剑首上系上剑穗体现出那种飘逸帅气。
　　就酱，这就是一把剑。
　　。
　　【失误】：更的有些晚，主要是上午出门所以中午的就给忘了更，这一大章五千多字，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