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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瓦岗英雄李密 二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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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密假意地推崇翟让,翟让也明知自己不是干大事的料,甘愿屈居李密之后。大业十三年(617年)二月初九,两人挑选精兵七千,翻山越岭,突袭洛口仓。洛口仓虽然粮食众多,但守兵只有千余人。李密等人轻而易举击败官兵,夺取洛口仓,然后打开仓门,任凭灾民取粮。灾民们扶老携幼前来,队伍连绵数十里。李密从灾民中挑选壮丁,队伍发展至数十万。
  驻守洛阳的越王杨侗听说洛口仓丢失,急忙派将军刘长恭领兵25000人讨伐李密,又命驻守虎牢的裴仁基沿汜水而上,从背后袭击李密军。两军约定于洛口仓相会。
  当时,东都居民都认为李密部下全是乌合之众,容易被击败,因此争相响应政府号召,前来参军。刘仁恭率领的25000人中,一大半是皇亲国戚、贵族子弟,以及国子监学生。这些纨绔子弟,希望立点军功,为今后的晋升做铺垫。他们哪里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死神!
  李密、翟让把敌情打探得清清楚楚。他们从士兵中挑选勇士,分成十队,四队埋伏在横岭下,等待裴仁基;六队挺进到石子河(洛水支流,位于今河南巩县东南)东,严阵以待。
  东都兵比虎牢兵先到。士兵们还没有吃早饭,刘长恭见敌军人少,取胜心切,命军队渡过洛水,在石子河西岸布阵。
  翟让首先与东都兵交战,形势不利。李密领兵从斜刺里冲杀出来,挥刀猛砍,把东都军拦腰截断。
  那些平时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兵哪里见过这阵势,加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因此纷纷后退。虎牢军还未到,东都兵已经大败,士卒死亡过半。刘长恭脱掉军衣,一溜烟跑回了东都。裴仁基听说刘长恭兵败后,吓得不敢前进。
  经过这次战斗,翟让对李密佩服得五体投地,把瓦岗寨一把手的位置让给了李密。大业十三年(617年)二月十九日,翟让等人推举李密为盟主,上尊号“魏公”。李密在巩县南设立高坛,告天即位,改年号为“永平”
  李密称魏公之后,设立元帅府,封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任命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房彥藻为元帅府长史,建立了一整套组织机构。
  四、反王之王
  李密成了中原反王的领袖,赵魏以南,江淮以北各路反王纷纷响应,孟让、王君廓、王德仁、李士才、魏六儿、李文相、张青特,包括以前瞧不起李密的郝孝德都率部归附了瓦岗寨。李密势力大振。
  但让李密最高兴的还是虎牢守将裴仁基的归降。
  洛口仓一战,裴仁基没有在规定时间到达战场,听到刘仁恭战败的消息,不敢继续前进,又不敢擅自撤退,只好就地扎营,筑垒固守。李密知道他处境狼狈,派人去劝降。裴仁基率领部下投降了李密,献出了军事要塞虎牢。
  随同裴仁基一起投降的,有他的儿子裴行俨、名将秦叔宝、罗士信。在《说唐全传》、《隋唐演义》等历史小说中,天下第三好汉裴元庆的原型就是裴行俨,而罗士信则是罗成的历史原型。相信读者们对这几位好汉一定不陌生。
  稍后,私盐贩子程咬金也归附了李密,并改名程知节。李密从军中挑选了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八千人,每两千人为一队,由秦叔宝、程知节、罗士信和裴行俨分别统领。这八千人号称瓦岗寨的内军,也就是李密的御林军。李密常说:“此八千人足当百万之众。”
  接下来,李密的目标就是攻占东都。东都粮食供应主要靠回洛仓,如果占领了回洛仓,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此后的半年多时间里,李密与驻守洛阳的越王杨侗,围绕回洛仓的争夺,反反复复鏖战了多个回合。回洛仓几易其手。
  第一回合:大业十三年(617年)四月,李密派裴仁基等人领兵二万攻占回洛仓。回洛仓丢失,东都立即陷入缺粮境地,越王杨侗下令拼死夺回回洛仓。当时东都的政府军尚有二十余万人,凭借优势兵力,政府军击败裴仁基,夺回回洛仓,将仓米大量运进洛阳城内。
  第二回合:李密亲自率领精兵三万,再次攻占回洛仓。但此时,由于杨侗已经把大量粮食运进了洛阳城,回洛仓丢失,对东都构不成致命威胁,而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克洛阳城,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密正在重蹈当年杨玄感的覆辙。谋士柴孝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他说:“秦地险固,真是成就霸业的好地方。您不如让翟让留守洛口仓、裴仁基留守回洛仓,您自己亲率精兵往西,奔袭长安。一旦攻克长安,根基稳固,兵强马壮,到时再挥师东下,扫平河、洛,天下可传檄而定。”
  柴孝和的这个计划,正是当初李密献给杨玄感的中计。
  李密沉思再三,说道:“这条计策好是好,我也想了很久。但我的部属全是山东人,洛阳没有攻克,谁肯同我向西?而且我手下的将领都是强盗出身,谁也不服谁。我一走,他们很可能窝里斗,自相残杀。如果这样,大事去矣。”
  就在李密因无奈而放弃进军关中之时,太原的李渊父子正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挥师南下,夺取关中。
  李密的无奈成就了李渊父子的伟业。
  第三回合:越王杨侗不甘心回洛仓丢失,李密紧逼东都也让其寝食难安,因此不停出兵与李密厮杀。在一次战斗中,李密被流箭击中,隋军乘机连夜袭击瓦岗军,又将回洛仓夺回去。但李密伤好后,又领兵杀向东都,夺取了回洛仓。
  李密与杨侗围绕回洛仓反反复复鏖战。此时,他的死对头王世充受隋炀帝之命,正率精兵十万赶来营救东都。
  五、翟让之死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十月二十五日,一支军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渡过洛水,在黑石(今河南巩县南)安营扎寨。这支军队的主帅正是王世充。
  第二天,王世充留一部分军队驻守营寨,亲自率领精兵在洛水北岸排兵布阵。李密接报后,立即率部迎战。
  战场北靠山,南临水,地形狭窄,王世充军队使用的大多是短刀盾牌,与李密军展开贴身搏斗,而李密军大部分是骑兵,用的是长槊,无法施展开。最后李密军大败,谋士柴孝和溺水身亡。
  李密率领麾下精兵返回洛水南岸,命其他残余部队撤退到月城(防卫洛口仓的要塞)。王世充紧追不舍,把月城团团围住。
  李密没有去救月城,而是从洛水南岸快马加鞭,直扑王世充的大本营黑石。黑石守军非常恐惧,一连燃起六道烽火,向王世充求救。
  王世充急忙解除对月城的包围,狼狈回军救援。没想到,李密正在半路静静地等着他。
  这是典型的围城打援策略。结果王世充一败涂地,隋军三千余人被杀。
  这对冤家的第一次交锋以王世充失利告终。
  越王杨侗派使者前来慰问王世充。本是来救援东都的,现在倒要以败军之将的身份进东都,王世充觉得很惭愧,很没面子,也有点不甘心。他向李密请战,希望以一场胜利作为给杨侗的见面礼,但李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两人在石子河又打了一仗,王世充又一次兵败。
  王世充知道遇上对手了,现在他不想轻易出战,而是寄希望于瓦岗军内部分裂,到时有机可乘。
  瓦岗军确实面临分裂的危险。翟让推举李密为盟主,将一把手的位置让给了他,但手下仍保有一支完全归其调动的军队,实力与李密不相上下。
  翟让胸无大志,对一把手的位置并不在意,可他的部下却不这么想。毕竟,跟着老大混总比跟着老二混有出息,也更威风。
  司马王儒信劝翟让自立为大冢宰,总揽全局,剥夺李密的权力。翟让不同意。这时他的哥哥翟弘说:“天子你应当自己做,为什么要让给他人?你不做,我来做算了。”
  翟让听后哈哈大笑,把老哥的话当成了笑料。
  但李密听说后,却觉得并不可笑。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来自翟让的威胁。
  翟让对权力没什么野心,却非常的贪财。这个缺点对战争年代的将领来说,有时是致命的。对于一些前来投奔瓦岗寨的人,翟让甚至先将他们囚禁起来,索要钱财,然后再让他们办理入伙手续。
  翟让这样做,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不仅仅对新兵,即使对老将,翟让也敢大胆地索贿。
  李密长史房彦藻攻破汝南,将抢来的财物交与李密。翟让知道后很不满,对房彦藻说:“你得了这么多金银财宝,全部交给魏公,一点都不给我。魏公是我立的,事未可知。”言下之意是说,我既然可以立魏公,也就可以废魏公。
  房彦藻很担心,与左司马郑颋(tǐng)一道,劝李密除掉翟让。李密有点犹豫,说:“现在局势还没有稳定,如果自相残杀,会引起不好的反响吧?”
  “毒蛇螫手,壮士断腕,为的是顾全大局。万一翟让抢先下手,后悔都来不及!”
  李密被说服了,终于下定决心。他摆下丰盛的酒宴,邀请翟让、翟让的哥哥翟弘、侄子翟摩侯、司马王儒信等共同赴宴。单雄信、徐世勣等人在一旁边侍立。李密的长史房彦藻则来来往往忙着张罗。
  宾主坐定,李密说:“今日与各位饮酒,不需要很多人,左右亲兵只留数人使唤就行了。”说罢,李密挥了挥手,让侍卫们退下。
  翟让的侍卫站着没动,他们在等翟让的命令。
  李密和房彦藻对视一眼,房彦藻连忙堆着笑请示:“今天大家高兴,天气寒冷,翟司徒左右辛苦了,请赏赐他们一些酒食?”
  李密瞟了瞟翟让,说:“这要由翟司徒决定。”
  翟让随声应道:“甚好。”
  房彦藻领着翟让的侍卫走了出去。宴会厅里只剩下翟让、李密、翟让的哥哥翟弘、侄子翟摩侯、司马王儒信等宾主数人。李密手下壮士蔡建德拿着一把刀,在旁边侍卫。
  寒暄片刻后,李密拿出一把好弓,请翟让射箭助兴。翟让刚把弓拉满,蔡建德提起刀,往他身上猛砍数刀。翟让猝不及防,一头裁倒在地,声如牛吼。
  翟弘、翟摩侯、王儒信也很快被杀。在外面厢房饮酒的单雄信、徐世勣等人听到翟让的嚎叫声后,知道事情不妙,慌忙夺门而逃。
  在大门口,徐世勣被守门卫士砍伤了脖子。王伯当远远瞧见,赶紧大声喝令卫士住手。单雄信跪下叩头求饶,翟让的其他卫士则惊恐万状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李密走了出来,亲手扶起单雄信,高声对惊恐不安的众人说道:“我与诸位同起义兵,本为除暴安良。翟司徒贪婪残暴,陵辱同僚,今日只诛其一家,大家无须害怕。”说罢,李密扶徐世勣坐下,亲自为他敷药。
  翟让部众听说翟让被杀,收拾行李,准备各奔东西。李密先是命单雄信等人前去安慰,随后又独自一人进入翟让军营,对将士们一再劝勉。众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李密将翟让部众分为三队,命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分别统领。至此,李密成功地将整个瓦岗寨完全置于自己控制之下。
  翟让很失败。对于这位前任寨主的死,整个瓦岗寨竟然没有几个人感到伤心难过。但一丝看不见的忧虑和恐慌却在军中蔓延开来。。
  将领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翟让。
  王世充听说翟让之死后,长叹一声:“李密天资聪明,为龙为蛇,难以预料啊!”此后,李、王二人大小六十余战,互有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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