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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就快亮了 / 第十二章 身世

第十二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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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河说:“那时我也知不道啊,是副主任说了我才知道的。当时那正是咱俩的事定下来以后的不几天儿。我当时是想跟你说的,但怕你多想,到后来我也就忘了。”
  ”那这阵我想知道。“周田馨说。
  沈天河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不由笑了。
  ”别笑。告诉我当时是你没看上她吗?“周田馨问道。
  ”就是啊。相上你了我就谁都看不上了。“沈天河说。
  周田馨听了心里不由感到高兴的看看他。但忽然觉得像是又想起了啥:“对了,那时候她和梅友德也都已经在一起了啊!咋还去追你呢?再说她那时也应该知道咱俩的事了啊!”
  沈天河说:“谁知道她到底是咋想的!人家那个副主任就因为她被开除了。“
  周田馨:”是呢!她咋这样。以后她又咋和那个副主任搞到一块了呢?“
  沈天河看看她说:“我也说不清楚,也是该那副主任不走字,快睡吧!”
  周田馨说:”不,我还想问问。“
  ”都不早了,你不打盹?“沈天河说。
  “不打盹,你说那是个啥人呢?其实我琢磨着她可能是无意的,但想想就还是觉得委屈。”
  沈天河说:“就别委屈了,奇怪的事多着呢,别说庄稼院,公社里更复杂!”
  周田馨不由看了看他说:“公社?公社咋复杂了?”
  沈天河说:“你啊!总像是个孩子。”
  周田馨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由得往他跟前挪了挪说:“嗯!说啊,都咋复杂了?”
  沈天河说:“公社的复杂说了你也不明白,一会谁跟谁走的近了远了,一会这个这样了,一会那个又那样了的,相互勾心斗角的一时说不清楚。”说着他不由拿出了一只胳膊,让她枕在了上面。
  周田馨看到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就把头依偎在了他的胸前说:“公社里面你们都是干部啊,干部咋还能勾心斗角呢?”
  这时候沈天河弯过那只手来,摸着自己妻子的头发说:“要不说你就像个孩子呢!“
  ”嗯!“周田馨说。
  沈天河那样的看了看她说:”咱别说这个了!”
  “那说啥?”周田馨稍稍的抬了抬头,像个孩子一样听话的问着自己的丈夫。
  “说你!”沈天河笑着说。
  “嗯!说啊,说我啥?”周田馨答应着。
  “说你有那么多人帮你说话,我媳妇的人缘没比的呗!”沈天河夸奖着自己的妻子说。
  周田馨听了微微而又甜甜的笑了:“那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啊!”说着她不由那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还有我的功劳?“沈天河说。
  ”那当然呗!都有你多一半!“周田馨说。
  ”快别这样说了,连少一半都没有!“沈天河说。
  ”有,就有,有多一半都多!“周田馨说。
  沈天河听了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着摸着她的头发说:”嘱咐孩子们,一定要记着人家的好。“沈天河又说。
  周田馨:“嗯。这我知道!”的答应着。
  ”睡觉吧,你说呢?“他看着她,感觉是那样喜欢而又心疼。
  她看着他,感觉自己是那样有所依靠而又幸福…
  两个看着,相互的看着...
  孩子们都在熟睡着。
  不由的,沈天河的那只手也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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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边的胡蝶正在想:“单从这点看,人家的人缘这是多好,我咋非得说说这个干啥呢,本来是出于好奇,没想到整的自己里外都不是人。”
  “你也不是故意的,故意也活该,快睡觉吧!”梅友德说。
  “你是嗔人家没给你吧?”胡蝶说。
  “有你她给不给的能咋的!”梅友德说。
  “小样吧!“胡蝶说。
  ”对对,我小样你大样这中吧?来呗!“梅友德说。
  ”我今天哪有这兴趣!你说我一辈子咋就总是这样没心眼呢!”胡蝶说。
  “来啊!整整心眼就多了。“梅友德说。
  ”滚一边去!“胡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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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田馨又开始躺在了沈天河的臂弯里。幸福的眯着眼睛。
  “睡吧!”沈天河说。
  “嗯!”周田馨把头在他胸前揉了揉,是那样满足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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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件事,周田馨一面想着往后啥事可得加小心,一面想着乡亲们的好,她嘱咐自己的闺女儿子:“咱可千万不能坑谁,谁对咱有好要记着,能帮人的时候就伸伸手,帮别人,也是等于帮咱自个。”
  但那件事情过了时间不长,当时已经当了快有三年公社主任的沈天河忽然被撤销了职务,下放到了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周田馨不无感到吃惊的想:“这是不是与前些日子的那件事有关啊?会不会是被自己连累的?”
  沈天河告诉她不是,让她千万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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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解放前,沈天河的父亲沈福亭是国民党军队的一名团长,在1937年国共两党合作的忻口抗战中阵亡时只有三十四岁,据说党史上都有记载。
  沈天河是个秉性耿直的人,被开除下放时,当时沈正雄七岁,姐姐沈正英八岁,弟弟们更小。
  在沈正雄当兵的前一年父亲得到平反。
  沈天河的身世,先前是没人知道的。他甚至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真实的家史讲给妻子。
  “…父亲死后,那时候母亲也才只有二十多岁,我和大姐正好就像咱正英正雄这样大。母亲一个人带着七岁的我和八岁的姐姐,五岁的二妹,两岁的弟弟,还有一个尚在母腹中没有出生的一个艰难度日。后来最小的弟弟出生了。由于是战争年代,母亲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几乎每天的日子都是在诚惶诚恐中度过。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母亲就只好含着眼泪,把我们一个个的都寄养到了亲戚家。大姐给了没有闺女的二姨妈,二弟给了没有儿子的三姨妈,二妹给了四姨妈,只有生下来从未见过父亲的小弟留在了母亲身边。我从小也是在姥家长大,自然也就留在了姥姥姥爷的身边。姥姥姥爷一辈子没有儿子,再加上我没了父亲,所以对我就更是疼爱的没法。后来,母亲隐瞒身世改嫁给了一个精明老实的农民,就是孩子们现在的这个后爷。以后姐姐和弟弟妹妹,也都有早有晚的全都改了姓。只有我保留了父亲的本姓。”
  沈天河说到这儿时,他跟妻子不无自豪的说:“咱祖宗姓沈(神)!所以永远不改姓!”
  接着他安慰妻子说:“这回知道了吧,往后别总把不好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
  “嗯。那该是我的责任也不能往外推啊!”周田馨不由看着自己的丈夫,看沈天河在不住的看她,她就又不无担心的说:”天河,你不会也像他们那样戴着大尖帽子挨批斗吧?“
  ”咱爸没的时候我才六七岁,又没犯错误,我这就是回家反省,不会的。“沈天河说。
  “那就好,可别受那个罪。”周田馨听了心情复杂的看着丈夫,想着从前,又想往后。想他们一起走过来的这多年的苦和乐。
  而当她听完了他的身世,并没有因为这么多年,而且都有了这一大群孩子,他才告诉自己真实的出身而埋怨他,相反在心里担心他往后会吃多少苦。而且想到曾经的过去,她就想自己应该怎样才会让他更少一点伤痛。
  由于处在当时的环境,在这之前的相比之下,他们在庄稼院里的日子还是优于绝大多数的。
  而这时沈天河被开除下放回到了家里,周田馨就想,这往后的日子该会是怎样呢?继而她就又想到了孩子奶奶那时候的艰难。
  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没了丈夫,自己带着好几个孩子,又是在战争年代,可以想像当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同时就又觉得他们姐弟几个,当时也是多么可怜。
  一个个都是那样小的年纪,本来已经失去了父亲,已经经历了死别,然而却无可奈何的又要跟自己的母亲面临着生离,从此离开自己的亲妈,去开始另外一种生活。
  那该是怎样的一幕又一幕啊,母子又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周田馨忽然觉得,沈天河有过那样的经历,如今又受到这样的挫折,往后就愈发需要她的关怀,体贴和安慰,更需要她这个当妻子的爱。
  毕竟一家人的命运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
  从那以后,本来性格比较热情开朗的周田馨,开始变的有些寡言少语。尤其是当她看见干了一天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的丈夫,心里就总觉得有一种难过,而那样不是滋味。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丈夫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但她却还是莫名其妙的这样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他就不会被调查吧?回头再看看和他们那时年纪相仿的,他们这些年幼的孩子,周田馨的心里就更似有着一种别样的痛。
  她常常的一边自责,一边不管家里家外的自己有多累,也总要想法的打起精神,恨不把家里的一切都揽过来而不叫他干,这样好让沈天河除了上班下班,接受改造回来之后,能有时间好好的歇一歇。而似乎只有这样,才会使自己感到宽慰,心里好过一些。
  但沈天河却说:“田馨啊,我都说多少回了,别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会影响身板的,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啊?”
  但周田馨看着面色不像了以前的丈夫,不由还是觉得那样心疼。
  而沈天河看着自己越来越消瘦,体累心更累的妻子,心里就更是那样的不得劲,甚至愧疚。
  他想,如果自己识时务,在当时少一些所谓的正直,不顶撞领导,或许就不会被调查。又假如自己不是那样的身世,或许也不会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而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都跟着他受这样的苦。
  他每当想到这些,又看到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妻子不停干这干那的时候,他心里就总是被啥剜着堵着似的不是滋味,甚至更是一种疼痛。
  于是,他总是想方设法的也要让自己多干一些,更恨不得自己全都干了,而让她看不到哪还有活儿才好。
  所以每当妻子挡着不让他伸手的时候,他就怎么也不肯,无论如何也要帮她一把的反而不让她干,哪回不管下地回来有多累,只要看到哪儿有活,甚至努力的去想哪里还有活,哪怕就是偷着也要自己抢先干了。
  而当她做饭的时候,他也要过去帮着烧烧火。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少挨一点累,少一些伤痛,减轻一点自己的罪错。
  但周田馨看了就更是心疼他。而他却笑着:“我是男人,大老爷们就应该多干点!”
  一天晚上。孩子们已经睡了。她躺在他的身边。
  “今儿后晌贵宝来了。”周田馨说。
  “有事吧?”沈天河问。
  “他说想把房子修修,需要50块钱。”周田馨说。
  “那就拿给他啊!“沈天河说。
  周田芳说:“我没给他拿。”
  “为啥啊?咋没拿给他?”沈天河问。
  “我考虑着,你以后也不像以前那样挣工资了,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周田馨说。
  沈天河说:“你啊,这还跟我商量啥,明天一早就拿给他吧,看他着急。”
  周田馨说:“我想给他拿三十。”
  沈天河说:“那还中?那二十块钱让他到哪去找?”接着又说:“咱家还有多少钱?”
  周田馨说:“没多少了,才不到三千了。”
  沈天河说:“还有这么多钱吗?”
  周田馨说:“咋你还嫌多了啊!这还不是我不会过吗,你想想啊,咱到一起这都整整快十年了。”她又说:“你挣的工资从不到三十到三十八块五,还有咱俩结婚的时候,你给我九百,以后还给我好几百呢!要是都攒下来,那该是多少了啊!”
  沈天河听了不由的笑了起来:“你啊!那咱不吃不喝,都把嘴缝上啊!拿给他吧,要不够就多给他拿点。
  “咱给孩子姥家已经不少了,到这时候了你心眼还是这么好。”周田馨这样说着,忽然想起有一天,弟弟周贵宝从孩子姥家往外撵她时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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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往后你们都尽量少往咱家来,没看爸妈为你们的事都变啥样了吗?要是真都跟着受了连累,你心里得劲?”
  而这之前,他就已经让周田馨把孩子都接了回来。但她怕沈天河会联想到他所受的挫折,知道了他又说这样的话,心里一定会更不好受,所以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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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头靠在了丈夫的肩畔。
  沈天河说:“也就你总说好,这人啊,没有几个容易的。”
  周田馨说:“天河,可咱还有好几个孩子呢,孩子们以后大了上学啥的,哪不得用钱啊!再说以前你帮他已经不少了。吃食堂那时候,有多少人家都挨饿,但我爸妈弟弟妹妹的几乎都没有挨过饿。还有,要不是你,他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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