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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易晋 / 第14章 辩名士 七

第14章 辩名士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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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复和小霖跟着带路的仆人来到水池边上,这便是著名的习家池,又称高阳池。
  池水三面环山,苍松古柏,流水潺潺。池心有一亭台水榭,可供人宴乐,可凭栏赏出水芙蓉,可临水羡鱼。
  此时亭中正传出阵阵悦耳的琴声,有人放歌而和,有人长啸不止。
  豪门公子、世家子弟皆爱学那阮步兵、嵇中散放浪形骸,越名教而任自然之行状。
  不过不同的是,人家阮籍、嵇康神形具备,真个是旷达狂放、超然物外,乃天生人杰。而这些贵公子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周复实在不想和这群人厮混,然而习凿齿与释道安早自己一步去了湖心亭,自己好歹要去拜别一下。
  他们走过一座小桥,见慧悔小师父坐在一块大石上冥想,周复笑笑也不去打扰他。
  进了亭榭见习凿齿、释道安正与三名男子相谈甚欢。其中一名风韵秀彻,顾盼神飞,长得极是英俊。另一名虽然比不上前者,但是看起来也是不凡。最后一名身穿白衣,羽扇纶巾,面若冠玉,目如朗星。
  两人的出现让亭中出现了片刻的停顿,除了几个弹琴、唱歌、长啸的人,其余十来个公子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特别是小霖的身上。
  当时在审美上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现象,就是男性要比女性还美。其中最典型的例子便如何晏、卫玠、潘安之流。
  这也难怪小霖,她本身就是女儿之身,人长得就美,化成男子装扮也是肤如凝脂、唇若点朱,面似月下白玉,腰如风中杨柳。
  与小霖一比,周复倒成了众人眼中的俗物。
  周复连咳了几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门口送山货的乡野村夫啊!哈哈哈......”一个嘲讽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周复向声源看去,发现正是在习家两观下曾与自己发生过口角的贵公子。
  “别以为你换一身皮囊我们就不认得你了。”那人继续藐视道,“你们说是不是?”
  他不仅自己嘲笑周复,还想拉着更多的人来嘲笑他,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嫉妒周复身边跟了一个貌比潘安的俊俏小郎君,他心中的邪火突然便冒了上来。
  “呵,果然是那卖山货的小子。”有人附和道。
  “刚才被习家的下人赶跑了,现在居然换了一身衣裳过来,也不知道是何居心。”有些人的思想更加阴暗。
  习凿齿听到这些人的话,脸色阴沉下来,他站起身来,对着周复说道:“周郎,你过来一下。老夫为你引见几位大人。”
  “什么!”众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边的上座坐着的可是个大人物,连我们这些豪门世家出身的人习先生都不愿给我们引见,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习先生竟然要亲自为他引见大人!
  那最先嘲讽周复的贵公子更是捏紧了拳头,把肉刺得生疼都不自知,他父亲今日派他来就是为了接近那位大人的。
  “诺!”周复应了一声,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带着小霖走到上座的位置。
  习凿齿指着那名最英俊的男子道:“这位乃是荆州刺史、征西大将军桓豁桓朗子之子桓石秀,今官拜宁远将军,江州刺史。”
  桓豁一辈子生了二十个儿子,由于听说秦国有歌谣说:“谁谓尔坚石打碎”。于是在所有儿子名字中放了“石”字以应此歌谣。但是只有石虔、石秀、石民、石生、石綏、石康比较知名。
  又指着第二名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新任的南郡(襄阳属郡)太守鲁大人,鲁宗之。”
  正想为周复介绍最后一位男子,那人道:“在下赵白,不过一介白衣。”
  周复与小霖上前一一行礼。
  “赵公子虽为白衣,却曾是安石公的座上之宾,人皆称其有伯夷、管仲之才,周郎不可小觑他啊。”
  周复心中疑惑,为何谢安的座上宾竟还是个白衣呢?不等他问出口,赵白似乎就看出了他心思。
  “在下性喜名山大川,不愿被那些俗事所缠累,故此依旧是个白身。”
  “三位,这就是安师方才所说的少年奇才。”习凿齿指着周复说道。
  “哦?是他?我还以为是旁边这位小郎君呢。”鲁宗之指着小霖说道。
  也难怪他认错,小霖此时比周复更加耀眼。
  桓石秀和赵白却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在笑鲁宗之以貌取人。
  “听安师说,周郎精通佛法,还传了两个参禅修道的法门,令吾等叹为观止啊。”桓石秀开口说道。
  “不敢不敢,那不过是在下梦中偶得,算不得本事。”周复这话确实没有撒谎,只是落在众人的耳中却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后果。
  “这法门竟是周檀越梦中所得?”释道安惊叹道,“如此看来,周檀越可谓是生而知之者,乃有上上之智!”
  释道安语惊四座,让坐在上座的几人不觉肃然,赵白的一双眼睛如火炬般炯炯有神地盯着周复,似乎在想些什么。而下面的那些公子们更是羡慕,以至于对周复都有点怀恨在心。
  魏晋时期非常注重风品,特别是一些著名的人物,如果为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子做出品评,对那人可是有莫大的好处。
  周复名声不显,如今被这有“弥天”之称的释道安一评,他的身价可就水涨船高了。就如东汉末年的许劭点评曹操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司马德操将诸葛亮和庞统喻为卧龙凤雏一样。
  周复被释道安评为“生而知之者,有上上之智”,这样的评语足够周复一飞冲天。
  听到释道安如此说,习凿齿反而有点犹豫起来,有此上上之智的人还肯做自己的学生吗?
  释道安名声在外,众人都是心服口服,对他的评语自然也表示肯定。但是总有些自恃甚高的人不服气,特别是被品评的人并非豪门世家的子弟,身份低微却骤然得势。
  那名嘲讽周复的公子咬咬牙,起身来到上座前,向几位行礼道:“在下颍川庾氏子弟庾宁,见过几位大人。”
  座上几人皆是眉头一皱,觉得气氛都被破坏了。
  习凿齿问道:“不知庾公子有何见教?”
  “不敢,”庾宁虽然口里说得谦虚,实则高傲自负,他双手负背道,“在下方才听道安大师评这位周公子乃上上之智,在下倒是想向周公子请教些问题。”
  “哈哈哈...许久不听清谈,连耳朵都有些痒了,不知道今日可否大快我耳。”赵白在一旁起哄,唯恐天下不乱,“不如请桓兄出题,让这两位年轻俊彦一展才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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