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没了

　　许烨心里一惊，不是为女子要他的血的事情，而是为那女子忽然间爆发出的霸气而折服。这似女王般的命令根本让人无法拒绝。如果用他的血可以释放这个女子，那他是甘心情愿的。
　　“那我需要怎么做？”
　　阳鱼儿见他回答的毫不犹豫，有些惊讶，语气温和了些道：“其实你可以选择拒绝的。你在外面，我在里面，本来我就是无法要求你为我做什么的。”
　　“我......”许烨也无法解释现在的心情，捋了下自己的内心，道：“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听到你的声音那刻起就想为你做些什么，就想救你出来。”
　　阳鱼儿紧紧贴着石门，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出去的机会，可是内心的善良又让她过不去那道坎。
　　“血都流光的话会死的，你不怕吗？”
　　这道门现在只剩下用血祭一个办法来开启了。外面的男孩傻傻地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她的出去的愿望就要达成了。只要她出去，只要她再次夺取众神力凝聚出神珠，她就可以救回她心爱的雨尧了。可是她还是想问一下，如果对方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的。
　　许烨微微楞了一下，手里紧紧握住那块姜雨尧留下的玉璧，认真地想了一下后答道：“我怕，可是比起留你继续孤独地面对黑暗，我更愿意换你的幸福。“他顿了下后，继续说道：”而且那个人还将你托付给我了，他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阳鱼儿此刻是自私的，她愿意接受对方的仁慈换她出去，不管出去后是活还是死，她都想出去。
　　在这里面，她不能死，只能活。姜雨尧设置的禁制是最强的，哪怕是她法力最强的时候，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都无法破除。可是活着面对无尽的黑暗与思念，还不如死了更痛快。不待许烨再回答，她便抢着话道：“你只需要想办法将你的眉心戳破，我自有办法将你的血引出了开启这扇石门。”现在有了个机会给她，她不想放过。
　　许烨摸摸自己的眉心，疑惑道：“眉心？”就这样简单？他有些无法相信，但也没有问什么，便按着阳鱼儿的交代去做。摸遍了全身，没有找到锐利的东西，于是四下在石室里找了起来。
　　石室不大，转几个身就找遍了。他不放心，又一寸寸地摸了个遍，结果这里比他身上还干净。
　　“没有锐利的东西，眉头怎么弄破呢？”这可把他愁坏了，忽然垂着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一处冰凉，原来是姜雨尧留给他的玉璧。
　　玉璧上有一块凸起，在微微的荧光下隐隐约约地看上去是条雕刻出来的小鱼。鱼尾翘着，有着薄薄的尾峰。
　　许烨灵机一动，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下，找到了最锋利的边缘，毫不犹豫地用力划向眉心。
　　鱼尾嵌入眉心划出一道伤口，血立马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感受到热乎乎的液体落下，他说不出来的开心，跪在地上，手拍着脚下的石门道：“阳儿姑娘，好了，眉心流血了，接下来怎么办？”
　　“真的？”阳鱼儿有些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真的做到了。双手掐诀，食指并拢指向自己的眉心，动人的吟唱声响起：
　　“茫茫沧水，纳吾之灵
　　鲜血以祭，现水以应
　　茫茫沧水，纳吾之灵
　　鲜血以祭，现水以应
　　众水之神，听吾之令
　　破门祛印，释魂还身“
　　许烨听得如痴如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妙美的女子在唱歌跳舞。一阵清凉从石门内涌出，旋转着将他环绕。他仔细看去才发现自己周围出现了很多水滴。水滴初时很小，慢慢地越聚越多，无数的小水滴汇集成大水滴，大水滴又汇聚成水球，将他包裹了进去。裹在大水球中，却没有丝毫被水淹没的窒息感。
　　那水球将他的身体带至半空中。他在空中被水拉伸开，四肢大张，摆成了个大字。
　　水球里又生出一个个小小的水泡，似乎拥有生命的模样，顺着他的眉心挤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被一个个水泡包裹着从眉心被带了出来，汇成一条血带，撞向石门上的太极图。
　　水泡撞破，血却渗进了图案里。
　　“这太极图原来是喝血的啊！”许烨吃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血不断地被带出，他感受体内力量的流失。随着血越出越多，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最后一点意识失去前，那原本在他脚下的石门“轰隆”一声从地上崛了起来，竖在了面前。
　　那喝了他不知道多少血的太极图变成了鲜红色，突然旋转了起来，最终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跟想象中的不一样。里面没有款款走出一个妙龄的姑娘，而是游出了一只通体白色的大鱼。
　　那大鱼身上带着斑斑伤痕，似乎是无数次撞击导致。大鱼此时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他，而他也在看着大鱼。大鱼有着红红的眼圈，似乎是大哭过的痕迹。
　　许烨很是纳闷：“鱼会哭吗？”在闭上眼之前，他只想到了这个问题。
　　包裹他的大水滴将他轻轻地放回到了地上，摇身一变瞬间变成了一个不透明的蓝色大水球。
　　就在大水球的颜色变成深蓝色时，大白鱼摇了摇尾巴，一头扎进球里。
　　片刻之后，一道白光闪过，大水球忽然间如蛋壳般裂开，露出一个15岁左右的美丽女子。
　　这不是别人，正是阳鱼儿，方才的那尾白鱼也是她。为了冲破封印，她不得不变回原形耗损最后的神力来施法。
　　幸好一切顺利，她终于冲破了封印。她走近躺在地上的许烨，低下头看着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就是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类献出了全部鲜血救了她。看到他眉心那因为流尽血而干涸的伤口，阳鱼儿第一次在心里生出了罪恶感。
　　她的手上不是没有染过血，只是那些血多数都是被她剥夺来的，而眼前的这个人的鲜血是心甘情愿献出来的。
　　她伸出手想碰触下他的眉心，在手指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周围忽然浮现出无数的荧光点点，每颗荧光都包裹着一滴红色的液体。
　　“是血？！”阳鱼儿的心头一动，心中有了些许期待，也许这个人真的那样幸运，可以在献祭后仍然得以存活。她无意间撇到他腰间的玉璧，拿起看着上面的血渍，自言自语道：”是因为你吗？“
　　那些荧光有序地排着队涌到许烨的脸前，顺着眉心的伤口一颗颗地挤了进去，直到最后一点荧光消失。
　　意识里快要睡着的许烨只觉得冰冷黑暗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的荧荧光点，像极了小时候与小兴子一起捉的萤火虫。那些光点调皮地蹭着他，将他从迷糊的睡意里唤醒。
　　他忍不住想要捉一只瞧个仔细，伸出手，摸到了却是一片柔软。
　　这触感带着温度，他心里纳闷，便加重了力气使劲儿捏了一下。这一捏不要紧，吓得他手颤了一下，手感太真实了。他急忙挣开眼睛，只见自己的手伸在一个美丽女子的胸前，而那女子正在愤怒地瞪着他。
　　许烨的脸立马红了，没等缩回手，只觉得脸边刮过一阵冷风。再起身时，他已经被掀翻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
　　“姑......姑娘，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诚心的了？！”女子横眉冷目道，精致漂亮的五官上反而多了几分不可亵渎的神采，让许烨不得不生出了罪恶感。
　　许烨连忙爬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赔起了不是：“姑娘，姑娘，在下真的并非有意。听声音，你就是石门里的阳儿姑娘吧！”他本来想转一下话题。
　　“我是你祖奶奶！你这个登徒子！”阳鱼儿从未被非礼过，气的小脸通红，掐诀念法，抬手就要继续打。
　　唐突了姑娘，本就是他犯错在先。任打任罚，也不敢挪地方。他尴尬地垂着头：“阳儿姑娘，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阳鱼儿气地跺了下脚，转身化作一个光点钻进了许烨腰间的玉璧里。
　　许烨不敢抬头看她，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她时，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阳儿姑娘，阳儿姑娘？”任他怎么喊，都没有回应。呆呆地找了半天，等确定人消失后便瘫坐在地上，思来想去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许烨啊，许烨，你太过分了！见人家第一次就袭胸，还要对人家负责！”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这阳儿姑娘可是最强奴姓师的爱人呐，自己还要对人家负责，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末，自己果真是脑袋坏掉了，他如是的想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腰间的玉璧里，有着另一番的空间。花团锦簇的软床上，阳鱼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正托着一颗水晶球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