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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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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家全被灭门,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一群蓝袍少年们出现在许家府上,仔细地将府中上下检查了一番。为首的曾宇凡稍作沉思后下了命令:“将许家服用过绝命丹的带走,已死亡的丫鬟仆人舍弃。”
  “少主,人都已经死了,为何我们还要带走?我们离这里并不近。”下属很是不解,疑惑地问道。
  曾宇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叹了一口气道:“同为传承之家,不妨尽最后点情谊,另外他们服用的是祖上留下来的绝命丹,许家的绝命丹听说不止是绝命这么简单。”
  “不止绝命?!毒发身亡难不成还能死出花样?”下属听了个糊涂,也不敢追问,只能按照吩咐安排人手准备将许老爷一家带走。
  一具具尸体整齐地摆在院中的空地上,蓝袍少年们还不忘清点了一下人数,核对完身份又主人与仆人分开摆放。
  到处是沾着血迹破碎的花瓣,原本豢养在笼子中的鸟也早不见了身影。
  当许兴回到府门前时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撕裂的匾额,四处的血迹,翻身下马时,他甚至无法站立,双脚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那无力从心里涌出,他不敢去想,长那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待理智压倒慌乱后,他发疯地冲进了府中。“老爷!老爷!紫儿!东子!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边跑边喊,嘶吼的声音像只无助的小兽,然而不管怎么呼喊,都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出来回应他。以前总觉得府上小,装不下顽劣的他们,现在忽然感觉府上好大,空荡荡的让他好害怕。
  曾宇凡听到了许兴的呼唤,却没有回应他,再次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心里暗暗猜想来着何人。听着声音渐渐靠近,便打了手势示意下属们隐蔽身形。
  当许兴踏入院中发现地上躺着的都是他所熟悉的每个人时,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所尊敬的人,他所爱的人,他所在乎的人......那一个个嬉笑怒骂鲜活的人儿此时浑身沾满了血水静静地躺着地上,有的闭着眼,有的睁着眼......
  许兴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该去扶谁,不管他拉哪个,不管他多么努力地想要喊起对方来,对方都没有丁点的反应。
  “老爷!”他一路跪到许老爷面前,想要去扶起他却看到了旁边长袍下露出的一只手。他颤抖地掀开长袍,看到了紫儿满身紫痕不着寸缕地躺着地上,那双眼睛还大大地睁着。泪刷地落了下来,他只能紧紧地把紫儿抱进怀里,颤抖着双手轻轻地帮她合上眼睛。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紫儿早上的一颦一笑,心里痛,痛到无法呼吸。
  曾宇凡见状,心中一动,腾空而起,冲着他的胸口袭去。
  许兴也不躲,生生挨了那一掌,一股热流从胸口涌了上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啊——”咆哮的喊声撕裂上空,许兴从痛苦中回到了现实,袖中一抖,一柄短剑飞出,直接照着曾宇凡的面门刺去。
  曾宇凡侧身一躲,短剑擦着他的耳边切下了几缕头发。“不知好歹!”他也是无语了,方才要不是他一掌逼出他胸口的急血,估计这少年要丧命了。
  许兴轻柔地擦干净溅到紫儿脸上的血渍,将她轻轻放到许老爷的怀里。而后又朝着许老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曾宇凡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情此景,在对方最伤心的时候,恐怕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待到一一拜过夫人、少爷们,许兴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看向曾宇凡,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提起拳头对着他一拳券打去。
  曾宇凡愣了一愣,连连退后躲闪着拳头,心里一万个日了狗的感觉:“兄台,你不要一上来就开打啊!”许兴不要命的打法带着蛮劲儿,让他有些招架不得,又不想跟他动手,于是处处落了下风。
  许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了话,嘶哑的喉咙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就在两人对打的过程中,但见一道亮光,一柄大刀突袭了进来,冲着两人砍去。
  许兴一把拉住曾宇凡,用力将他往后一推,自己则冲着刀锋扑去。那大刀顺着许兴的脸劈下,顷刻露出了皮肉外翻,更是露出了带血的白骨。
  “哈哈,我就知道还会有余孽!一顿酒回来就逮住了俩,回来这趟没白跑!”胡大疤抬起刀舔了舔上面的鲜血,又道:“我这宝刀,好久没喝饱血了,今天可是喝的痛快!”
  “是你杀了我家人?!”许兴终于找回了声音,但那声音嘶哑的几乎不成音。
  “哈哈,你是许家大少?!”胡大疤酒劲儿正浓,脸涨得如炭烧般红,那面容更加丑恶了。
  许兴双目几欲喷出了火,一字一顿地再次吼道:“是你杀了我家人?!”
  “哈哈,这么说你就是许家老大了!我告诉你,你爷爷不仅杀了你家人,连你家的小丫头片子都是我开的苞!你别说,你家姑娘们养的真心不错,可惜不耐操,爷才玩了几下就咽了气......”胡大疤瞪着许兴吧唧着嘴回味道。
  许兴看着他那猥琐的神情恨不得要扒了他的皮撕了他的肉,接过曾宇凡丢过来的短剑冲着胡大疤的胸口刺去。
  胡大疤右手反手大刀一挡,抵住了他的进攻,左手掏出一把匕首照着许兴的肚子插去。
  许兴虽然也习武,但从未如此恶斗过,匕首入腹,划开了个大口子,鲜血喷了出来。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痛感,也不管那些伤口,再次提了剑砍了过去。
  “小子,你受的这些伤再拼命命就要没了,只要你肯跪下求爷爷,爷爷就饶你不死!”胡大疤忽然想起主人的吩咐,要抓活的,好不容易遇见幸存的了,怎么着也要留个活口。
  许兴摸了把儿遮住眼的血渍,朝着胡大疤一口痰吐去:“呸!我今天就没想过活,灭口之恨不共戴天,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拿命来!”
  胡大疤顿时不干了,扫了眼曾宇凡道:“小子,爷爷我本来想留一命的,主子要我抓活的,谁知道你们许家人怎么都一个德性,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你的命,我还就收了!反正只要还有个姓许的活着就行!”说罢,大刀一挥,许兴的身上顿时又多了几刀。
  曾宇凡有些纠结要不要上去帮忙,对方实力超强,即便是他也没有几分胜算,现在最好的就是脱身,而且万一被对方知道了自己家族的行踪,会不会也同样引来灭顶之灾?
  心中有了权衡,便悄悄趁着胡大疤不注意打了手势,让属下撤退。自己则一副恭敬的样子奉承道:“这位前辈,你若真杀了他,许家就真的灭门了,晚辈并不姓许。晚辈只是途径此处,听说许家家境殷实,路过来打个劫,不想遇到了这等事情。既然前辈与这名少年有私仇,晚辈就不妨碍你们了结恩怨了,告辞。”说罢,一个腾身消失在墙头上。
  许兴在与曾宇凡交手过程中就知道了对方并无杀意,此刻对于他的离开也没有怨言。这种时候拖着无辜人丧命,也不是他的意愿。
  “你的对手是我!”怕胡大疤会拦截曾宇凡,他再次提着短剑扑了上去,被胡大疤又砍了一刀。
  胡大疤哼哼了两声,朝着墙头剜了两眼:“算他走的快,不然光凭知道了我胡大疤的存在就该永远地闭上嘴!”胡大疤还想说什么,却觉得身后一凉,一只玉笛穿胸而出。他伸手握住胸前染血的玉笛,轻轻一拧,玉笛瞬间化成了碎片。身子一旋,便将身后之人甩飞出去。
  被甩出去的是赶回来的许烨,只见他的身子撞到了假山上将假山砸塌了一片。接着又几个翻滚滚落到地上,直到滚到许老爷的尸体旁边才停了下来。
  发簪因撞击碎裂成了几段,长发披落下来,加上身上脏破的衣服,活像个疯子一般。
  “爹...爹...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颤抖的声音从他颤抖的唇间蹦出。他哆嗦着抚上许老爷的脸,却怎么也擦不净那上面的血迹,那血早已经干涸,那脸也早已僵硬。
  许烨整个头埋在许老爷的胸前:“爹,你说我都那么大了,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呢?”
  “少......”许兴急忙闭了嘴,再次抬起短剑趁着胡大疤分神的空档刺向他的胸口。“噗呲”一声,剑入肉中。许兴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儿把剑往肉里推。
  胡大疤反应过来,一掌将许兴拍飞了出去。
  许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许烨喊道:“跑,快跑!”
  许烨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但脑子一片空白。
  许兴见少爷陷入了痴傻,撑着散了架的身子爬向他,边爬边抓着手边能够抓到的东西砸向他:“快跑啊,是他灭了许家,活着才能报仇!快跑啊!”
  “想跑?没门!”胡大疤也不给他们机会,推刀劈了过来。
  许烨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前出现了许兴的身影。等他反应过来,那劈来的刀已经落到了许兴身上。
  “不要!”
  人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将你最珍爱的在你面前毁灭,而最悲惨的莫过于所拥有的一切在一天里顷刻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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