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的城

　　·宣城的早晨依旧热闹，才只是清晨已是喧哗声一片了，城门大开，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旁的商铺很多已经做好了一天营业的准备。当然，也有一些商楼白天是不开门的，因为做的是晚上的营生。但少了这几家商楼也无伤大雅，白天的宣城，街道车水马龙，毕竟地处淮水河畔。
　　清晨最热闹的当属那些沿街而摆的早餐摊子了，叫卖声此起彼伏，宣城在淮南也能算是个小型的商贸中心了，每天来往的商旅很多，大多来自天南地北。所以宣城的早餐摊子种类丰富，米面糕糖，煎炒烹炸，应有尽有。
　　“馄饨。。。馄饨。。。热乎乎的馄饨喽。。。！”位于一家药铺旁边的馄饨摊不时传来叫卖声，声音虽苍老沙哑却热情有力道，闻声望去，是一个中等身高的清瘦老头，灰白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一袭青衫衣襟很旧却很干净；脸上满是皱纹，胡须花白，给人的第一印象只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罢了。他叫卖的声音很热情，眼神却是平淡中透着冷漠，给人感觉有些违和。估计是厌恶了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了吧。
　　老者的生意一般，不知是否跟他看人的眼神有些关系。虽说吃的人也有，但比起其他的摊位来，那这里只能用清冷来形容了。老者一边慢悠悠的把一位客人点的馄饨放在滚沸的锅里，一边不时的叫卖着，淡漠的眼神扫过街道的行人，就这样缓慢的往城门方向看了过去，似乎在留心着什么，他的眼神没有在巨富商贾穿戴的金缕玉衣上停留，也没有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费时间，却在人群中的一个青年身上注目了好一会儿。
　　青年身着白蓝相间的劲装，一条紫金腰带上挂着一块精雕细琢的上等玉佩，手里拿着一把书有墨宝的折扇，扇面上只写着一个道字，那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这青年一路微笑着由城门方向走了过来，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吸引了不少大妈少女的惊呼关注，也让她们旁边的不少大叔小伙不满。
　　这时那青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往老者这边望了过来，目光相遇，只有老者觉察到了青年那一闪而过的淡漠和杀意。
　　老者的神色并没有丝毫变化，缓缓的收回目光，伸手拿过碗来，准备将已经煮好的馄饨捞了出来，显得若无其事，嘴里依旧叫卖着自己的馄饨。当他把锅里的馄饨全部捞完的时候，那青年缓步来到了他的摊位。
　　青年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并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先叫单。只是很安静的坐在那，不时把玩手里的扇子，完全不顾周围顾客的窃窃私语。
　　“这是哪的公子哥？”
　　“不知道，不过这人真有意思，看他的穿着家境相当富有，怎么会看得上我们吃的这种地摊食物？”
　　“对啊，公子哥不去大酒楼吃食，跑来跟我们同桌，莫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我看有可能。。。”
　　。。。
　　“客官你的馄饨!”老者的话打断了其中一个客人的低声讨论。
　　“嗯，好！”客人接过了老者的的大碗馄饨，老者挤出一丝笑意道：“客官慢用。”接着向青年走了过来。
　　老者走到青年的桌旁，拿出腰间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看了青年一眼问道：“这位公子，你是要大碗还是小碗？”
　　青年盯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头也没抬说道：“我要一条金鱼，三斤七两的。”
　　噗！对面桌的客人听罢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馄饨整个吐了出来，当然也吐了好些汤到桌子上，“不好意思啊！”那个客人连忙表态，一脸尴尬道，老者并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手中的抹布，走过去把那张桌子上的汤汁擦拭干净后，又走了过来，这回他认真的盯着这个青年看了好一会，青年终于抬起头也看着他，气氛一度很安静，正当周围的人以为老者要因为青年的无理取闹而发飙的时候，老者掸了掸手中的抹布缓缓道：“我们这只卖七斤三两的。”他的语气虽冷却很平和，并没有发火的意思。但是他的话却让旁边的客人一头雾水，真怀疑自己不是在馄饨摊，而是在鱼市。“那我要中碗！”青年打开扇子扇了几下道。老者听罢迟疑的看了他一下，心想：难道错了？这家伙怎么对不上暗语，下一句应该是这么大那我缺个大鱼缸才对啊！
　　“我们这没这么卖过，这位公子，你不会是来寻小老儿开心的吧？”老者话虽说的平静，但眼里的冷意却又深了几分。
　　“就是啊，这位公子哥也真是的，跑人家卖馄饨的地方来买鱼，我看八成是来捣乱的”
　　“嘘，你小声点，当心被别人听到，快吃，不要惹麻烦。”
　　。。。
　　老者与青年并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只是在很认真的对视，老者很严肃，青年也很严肃，不过过了不一会，青年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老人家，你没这么卖过那是因为我没来，我缺个鱼缸，你的大碗太大，小碗太小，只好问你买个中碗了，如果你有大鱼缸就更好了。开个价吧，多少卖？”
　　老者听青年说完，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可淡漠的眼神却依旧，“公子不要跟老人家开玩笑，五钱银子！”说完眼里带了一丝询问的神色。
　　“呵，才五钱银子，我给你七两黄金三两白银怎么样？”青年摇着自己手里的折扇，恢复了认真。
　　老者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公子说笑了，公子确定要七两黄金三两白银的鱼缸？”，“确定”青年很笃定的答道，老者听罢似乎确定了什么，随即说道：“我看公子病的不轻啊！应该去我后面的药铺买点药吃吃！”
　　“哇，这老头，疯了吧，竟然这么说一个公子哥”
　　“对啊，他还真不怕惹麻烦”
　　“不过这位小哥也真是奇怪”
　　…
　　周围食客想象中的热闹并没有来，青年听完老者的话，站起了身，只是冲老者点了下头就径直走进了药铺。
　　食客们被此情此景弄的一愣，老者回身走过一位张大了嘴看着青年背影的食客旁边，看了他一眼说道“客官，我的馄饨不好吃吗？”“噢，好吃！”回过神来的食客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