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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凤来愚蠢吗？
显然不是！
人家榜眼出身，才高八斗，在官场上过五关斩六将，继而谄媚九千岁登上次辅的显赫位置，跟愚蠢又有什么关系？
只能说他是人精一样的狗东西。
之所以没有和黄立极一样下跪请辞，是因为他在第一时间里，敏锐地捕捉到了陛下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怒意。
陛下为什么发怒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不能做让陛下发怒的事情。
他连九千岁的大腿都要抱，更何况是比九千岁还粗的大腿？
和陛下见一面不容易呐，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至于说脸面这东西嘛，施凤来向来是不要的。
与此同时，和施凤来一样观察细致认真的还有温体仁温奸相。
只不过，他更仔细。
他发现，陛下龙眼中居然是先怒后喜。
这截然不同的反应代表什么？
温体仁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原来没有接触陛下的机会，也不了解陛下的性格，还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切，且认真观察便是。
不得不说，施凤来和温体仁确实是人精，非常善于察言观色。
天启皇帝毕竟不是影帝，演技尚未达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最高地步。
诚如温体仁所观察的，天启皇帝确实是先怒后喜。
发怒的原因是他想不到只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而已，黄立极他们居然就要请辞！
难道他们的脑袋进水了吗？
知道你们正在干什么吗？
现在是在开最高级别的常委会议啊，讨论的是西北几百上千万人的性命，筹谋的事关大明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居然打断会议的节奏？
这是几个意思？
还有没有大局观了？
还是不是大明的内阁重臣了？
还能不能让朕愉快地工作了？
不过，瞬息过后，天启皇帝反而高兴起来了。
这是个机会。
几个老东西也不是干事的料，一天到晚就想些不该想的事情。
天启皇帝可是知道，黄立极他们可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历史上，前任驾崩后，黄立极上蹿下跳提出让小老弟朱由检为帝，奉笺三次劝进，“崇祯”年号即黄立极所拟。
之后，魏老狗被清算，这后面也不乏有他们的身影。
故而，在魏老狗被处死后，他们依旧在内阁蹦跶了几个月的时间。
只是，他们不知道，失去了魏老狗的保护，他们屁都不是。
于是，也仅仅是几个月，满血复活归来的东林党人，就把他们全部赶出朝堂。
就这，还是小老弟崇祯保护的结果，让他们留着性命革职在家闲住。
否则，狗命难保呐！
现在，他们既然如此，索性借机拿掉就算了。
老实说，天启皇帝虽然有拿掉他们的心思，但并没有想如此操切。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三位爱卿，何至于如此？”
很快，面对着跪下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心思百转的天启皇帝跺脚一脸落寞长叹。
只是，虽然脸上的表情很无奈很不舍的样子，可他老人家并没有叫平身更没有什么挽留的话。
天启皇帝的做法，让黄立极心里如堕冰窟。
陛下，难道您就不能挽留一下吗？
原本，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如果挽留几句，不，只要一句，那传扬出去可是君臣美谈呐！
现在这节奏好像不对呐！
只是，事已至此，总要说一两句。
“陛下，臣惭愧，请恩准……”
话到嘴边，请辞二字，黄立极居然舍不得说不出口。
可是……
黄立极尚在踌躇是否说出请辞二字时，丹墀上天启皇帝已经出声道：
“也罢！
朕知道几位爱卿年事已高，不堪朝堂政务之苦，早想归隐田园享受含饴弄孙之乐，此乃人伦大道，朕必须成全！
来人，赐三位爱卿斗鱼蟒袍一件，黄金百两，彩色丝绸三匹……着行人司以三公之礼护送回故里。”
“臣等叩谢皇恩！”
黄立极、李国普、张瑞图三人无奈涩声应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一幕，温体仁、王应熊、施凤来傻眼了。
陛下如此彪悍的吗？
六位内阁大学士刚刚聚在一起，这转眼间就少了三个。
竟然没有丝毫犹豫！
最主要的是，黄立极等三人并无过错。
而且，他们全都是九千岁的人呐！
难道陛下不满内阁久矣？
什么年事已高、含饴弄孙？
借口，绝对的借口。
傻瓜都知道。
黄立极三人虽然都有六十余岁，可对内阁大学士而言，却是年富力强老当益壮的时候呐！
温体仁和王应熊二人对视一眼，皆震惊陛下的霹雳手腕。
同时，他们心里也热络起来。
原本，陛下封他们为首辅、次辅，他们以为至少要一两个月的缓冲时间，想不到不及一个时辰，首辅的位置已经腾出来了。
那么，次辅呢？
想到这里，王应熊的双眸不禁朝施凤来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