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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子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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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西斜,只留一抹光晕挥洒在天启皇帝身上。
  八月的天气,正值盛夏,纵是傍晚,却依旧稍显炙热。
  可是天启皇帝接下来的命令,却是让一贯凶残的魏公公和田尔耕也感觉凉飕飕的。
  “魏大伴,拟诏。
  京城即刻开始戒严,外城七门交由五城兵马司管辖,内城九门由锦衣卫接手,皇城四门由内操军负责。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巡视京城,务必维护京城稳定。
  诏内臣非奉命不得出禁门,外臣非奉命不得离开京城。
  但有不遵者,一律缉拿进诏狱审讯。但有反抗者,不论是谁,一律当街斩杀。”
  “着旨:锦衣卫立刻缉拿前内阁首辅刘一燝、韩爌进京,交由诏狱审讯。
  吏部侍郎周道登、兵部侍郎霍维华、锦衣卫佥事骆养性谋逆天子,证据确凿,令锦衣卫将之凌迟处死,家财充公,诛九族,斩立决!
  御医刘金凯、李金铭伙同外臣,谋逆天子,令锦衣卫将之凌迟处死,家财充公,诛九族,斩立决!
  宫中涉事太监、宫女,一律杖毙!
  南京吏部侍郎钱龙锡谋逆天子,令南镇抚司就地严加审讯,招供余党,不得错漏。”
  “老奴遵旨!”
  “臣领旨!”
  魏公公和田尔耕二人俯身领旨,视线中,天启皇帝脸上不怒而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决绝!霸气!
  这就是两个特务大咖在脑海里腾起的新印象。
  过去的天启皇帝,说句不敬的话,虽然天资聪慧,但性格仁慈,没有君王的狠辣无情。
  尤其是一直跟随他身边的魏公公,更是明白这点。
  每次他想大肆清理东林党人的时候,皇爷总是有所阻拦,经常让他很是不畅快。
  而现在,皇爷摆明是想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它一波,好好杀一批。
  要知道从霍维华身上,便牵连出两个前首辅,三个侍郎,几个御医,还有锦衣卫骆养性和宫中太监。
  现在从韩爌、刘一燝、钱龙锡身上着手,又会牵连到多少人?
  魏公公有理由相信,目前显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果要全部挖出来,那要掉脑袋的人数,却是不知有多少?
  涉及谋逆,罪无可恕,株连九族。
  他老魏自问也算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可现在发觉,跟皇爷比,差远了!
  天子之怒,血流成河,伏尸千里。
  没法比呐!
  “陛下,会不会牵连太广了,引起朝臣不安天下动荡,那可如何是好?”
  张皇后听得天启皇帝一连串杀气腾腾的话,一脸忧色问道。
  老实说,这已经算后宫干政了。
  但一直以来,张皇后觉得魏老狗杀戮太重,时常劝诫天启皇帝。
  哪怕明知没用?
  习惯了。
  “无妨!”
  天启皇帝可没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之说,反正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就是了。
  摆摆手正色对张皇后说道:“身为朝臣,弑君之事他们都干出来了,朕若再宽容,岂不纵容后来者效仿?”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分仁慈。
  天启皇帝穿越前虽然是一个小屁民,但也知道,纵观历史上哪个千古一帝不是杀人如麻?
  以史为鉴嘛!
  如今有机会,他自然也想学学。
  套用后世一句时髦的话,朕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朕随便起来不是人。
  不就是杀人嘛,又不用他亲自动手,多简单的事。
  “是臣妾妇人之仁了,陛下慢慢商议国事,臣妾回宫。”
  张皇后听了,确实是这个理,她可不愿做哀家。
  微微俯身,便回坤宁宫了。
  “田爱卿,天色不早了,你先出宫安排,不许有丝毫纰漏。”
  说罢,天启皇帝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魏公公匍身紧随其后。
  这就是太监的优势了。
  外臣一到时间,便要离宫,而太监就不用了。
  乾清宫内,随堂太监按照天启皇帝方才的口谕拟旨、用印。
  “大伴,这次是光明正大清除东林党人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天启皇帝指着圣旨,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气,直白的对魏老狗吩咐道。
  对于这些正人君子们,天启皇帝知道如果要论玩弄权谋,自己肯定不是经过千锤百炼心黑皮厚的老官僚对手。
  不过,作为帝王,朕不跟你们玩这些。
  既然已经决定要用屠刀对付不听话的,那么不如索性趁着这次谋逆案的机会,杀他个人头滚滚,让朝堂清静几年。
  而且,这样还可以为已经驾鹤西去的前任陪葬。
  起先,这些话不方便跟田尔耕交代,毕竟他是外臣,而对魏老狗就没什么顾忌了。
  “诶,皇爷。”
  魏老狗俯身激动的答道。
  这三年来,他采用零敲碎打的方法对付东林党人,人没杀几个,却搞得天怒人怨,实在狼狈至极。
  现在有皇爷这句实话,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一切都妥了。
  咱家倒是要看看,谁还敢不服?
  这些满口忠君仁义的东林党人也是真是疯狂,居然胆敢谋逆皇爷,终究惹怒了向来脾气温和仁慈的皇爷,自取灭亡呐!
  “大伴,对付东林党人,你也要讲究方法策略,不要一味用强,失去道义,让别人用脏水泼了一身。”
  天启皇帝看着在自己面前永远都直不起腰的魏老狗,微有感慨说道。
  这狗东西也不容易呐!
  方法策略?
  魏老狗一愣,需要讲这些么,不是用刀的吗?
  不过他还是俯身说道:“为皇爷做事,老奴何惜区区贱名?”
  “烂泥扶不上墙。”
  天启皇帝瞪了一副滚猪肉模样的魏老狗,笑骂一句继而沉着脸说道:
  “你看那些东林君子,喊出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的漂亮口号,实际屁事不干,自诩为清流。
  同时,他们还要弹劾指责做实事的大臣,实在操蛋!
  可就这样的货色,却把人心都拉拢了。
  这次,对于没有油水的东林清流,你都先放一边去。
  盯住那些身家丰富的,查抄他们的家财,抓住他们的阴私,一律用邸钞的形式张贴出去,让大明百姓认识他们丑恶的嘴脸……
  算了,内直房经管文书的刘若愚擅长书法且博学多才,让他负责办一份大明周报,招募一些生员,宣扬朝廷仁政,报导东林党人的丑陋。”
  天启皇帝说着说着,眼前一亮,把报纸给提前弄出来了。
  这东西威力大。
  其实,从老朱同志允许百姓拿着大诰擒拿贪官污吏开始,大明历代皇帝站在百姓一边就已经刻到骨子里了。
  可到了后期,东林党掌控言路,到处宣扬说征税就是苛政,只有不征税才是仁政。
  要藏富于民,不能与民争利,给他们带歪了节奏。
  老百姓一听,是啊,减税真好,大家都可以少交钱了。然后跟着一起吆喝,减税,减税……
  百姓虽然在大义上是站在皇帝阵营里的,但是,在心智上,太容易被人蛊惑。
  他们缺乏辨别阴谋的智慧,也缺乏辨别敌我的能力。
  真正对他们好的人,他们会跟着敌人一起骂。真正害他们的人,他们却认为是在救他们。
  百姓在缺乏思想教育的情况下,总会做出来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所以,要动员百姓的力量,让他们认清事实真相,就必须先控制媒体和舆论才行。
  不然,百姓完全就是敌我不分的盲从者。
  历史上东林党人借讽议朝政,掌控言路之机,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
  其实,他们就是白手套。
  这些东西,天启皇帝太清楚了。
  好比后世的专家、叫兽,拿了无良商家的钱财,他们就敢在媒体电视上昧着良心,无耻地替人鼓吹,愚弄民众。
  所以,天启皇帝准备用报纸好好揭发他们的实际面目。
  “皇爷圣明,老奴这就去办理。”
  魏老狗屁股一翘,利索答道。
  搞臭东林党人,向来是他迫不及待要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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