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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是夏离！”
她走出空无一人的将军府，望了一眼沾满灰尘的大门，淡漠的眼神里终究还是带着一丝依恋。
邯郸城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繁华的街道，此刻竟生出几分落寞。
夏离感到腹中有些饥饿，走到了最近的一家面饼店，望着喷香的炊饼发呆。
自从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她身上。
“客人，你要炊饼吗？”店家询问着夏离。
她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我，没有钱。”
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似乎是多年未说话的缘故。
“你是？夏将军？”突然，一个老者惊讶地走到夏离面前，颤颤巍巍地跪下。
这一喊声，立刻惊动了周围所有人。
夏离皱眉退后了几步，望着他们欣喜的目光，沿着街道跑远了。
“她真的是夏离将军？”有人问着老者。
“老夫当年有幸见过她一面，那把剑错不了。”
“可她还是那般年轻？”
……
夏离不想面对过往的回忆，跑了很远才停下。
天大地大，可她却不知该去哪里。
本以为这一生就此了解，可是居然活了过来。
她已然分不清哪一段记忆才是属于自己，如若虚无缥缈的梦境。
“唉，听说了吗？陛下又遇刺了。”
“听说是一个叫做高渐离的乐师，还有一个女刺客，据说陛下受了不轻的伤。”
“唉，想当年，陛下进邯郸，为我们放粮，免除赋税，但愿陛下能安好……”
……
街道上传来一阵对话，夏离听得有些走神。
是他们么？
那便去咸阳吧！
“哪来的小贼，春平侯府中的马也敢偷？”
一群家丁对着远去的身影骂骂咧咧。
夏离乘马已经远去，向西行去。
咸阳宫里，丞相李斯等人再一次奏禀嬴政立后。
“谁配为后？”嬴政怒目瞪着众臣，虽已过了而立之年，威严却犹胜当年。
群臣讷讷不敢言，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下朝之后，嬴政来到了关押高渐离的地方，说是关押，其实除了不能出入咸阳宫外，其余并未刁难。
还未入宫门，就听到一曲袅袅轻音，如清泉流水。
高渐离轻抚琴弦，眉头间有一抹淡淡的忧愁，嘴角依稀可见浅浅的胡渣，任那院角的杨花飘落在桌案上，面色淡然如水。
南宫燕垂坐在杨树上，懒懒地斜靠着枝桠，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许久未听渐离弹奏，甚是怀念，今日听罢，忧愁尽去。”
嬴政负手走了进来，笑声也紧随而至。
“陛下。”高渐离的声音很淡，也很疏远，甚至没有抬起头。
“渐离还是如以往一样叫我小政即可，当年你若不是你们，说不定我已经死在了邯郸，可惜婶婶她已经不在了。”
说到最后，嬴政的眼睛里满是落寞，又想起曾经在邯郸的那一段往事。
而当年那个在雪地里为他弹奏琴弦之人，竟然是如今的高渐离。
高渐离叹了一声：“往事已去，何须再做牵挂，生也罢，死也罢，皆有天命。陛下身份尊贵，威震宇内，渐离若是这般无礼，恐怕会遭天下非议。”
“世人愚见罢了，这些年我做什么，谁又敢多说一个不字？”嬴政冷哼一声。
一道讥讽之声传来，却是树上的南宫燕冷笑道：“这便是鱼肉平民的理由？迁天下之民于咸阳，不惜焚书坑儒，征百万民夫修筑长城、宫殿、陵寝？
“她若有知，怎饶得过你？”
嬴政看了南宫燕一眼，淡淡地说道：“六国余孽祸害无穷，若不迁徙咸阳看管，谁知他们会闹出什么事端？那些泛泛而谈、不学无术的方士也敢妄称读书人？我修长城乃是为了抵御匈奴，护佑华夏万年，至于宫殿、陵寝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他的话说完，院中一下子沉默下来。
“你们留下来如何？就当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嬴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哀求。
高渐离摇了摇头：“未与荆轲复仇，本已愧对昔日之情，怎可流连至此？渐离只愿从此浪迹天下，不为世事烦忧。”
“你我自小相识，竟比不过与你相识仅一年的荆轲？”嬴政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曾经放在心底的那份亲情，让他有几分着迷。
高渐离目光涣散，流落于琴弦之上。
“那你为何当时不一剑杀了我？”嬴政怒问。
“你从第一道琴声就听出是我，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杀一个连抵抗都不会的人。”高渐离目光聚在了嬴政身上，每一句仿佛斟酌了许久才吐出口。
“那你便看这一次朕会不会抵抗？”嬴政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如刀，震的高渐离衣衫猎猎作响。
南宫燕也凝聚了目光，如剑一般直视着嬴政的背影。
一声龙吟袭空，嬴政腰间的九州天子剑，赫然出鞘，径直向下斩去。
剑尖仅离高渐离的面颊一寸不到，如劲风一般划过，切断了桌案上的琴弦，琴身一分为二。
高渐离恍若未闻，只看了一眼嬴政，声音毫无波澜：“如此，可以放我们离去么？”
嬴政看了看高渐离，又转移到南宫燕身上，沉声道：“你们若是赢了朕，朕便放你们离去。”
“你为何总是这般霸道？”高渐离皱起眉头。
“无需多言，拔剑便是。”嬴政厉声说道。
南宫燕从树上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魅影，冲向嬴政。
她丢了刀，便以掌为刀，招招凌厉，不留任何余地。
高渐离也拔出了凝霜剑，空气骤然冷了几分，剑身凝起点点冰晶。
两人一左一右攻向嬴政。
嬴政剑法快如闪电，每一剑也都取向要害。
不出片刻，南宫燕便负了伤，身上落下一处伤口。
就在嬴政一道避无可避的剑光劈下时，南宫燕自知已无生还可能，索性闭上了眼睛。
高渐离龇目欲裂，怒吼道：“不要！”
“嘭！”
剧烈的撞击声如雷霆一般，响彻了所有人的脑海，一柄墨绿色的长剑径直从高空落下，经过九州天子剑落下的位置，嬴政连人带剑都飞向了很远才停下。
墨绿长剑去势未减，直直插入了硬如铜铁一样的地面，许久之后，剑身还在微微震颤。
南宫燕猛然张开眼睛，浑身颤抖不停，苍白的脸上笑靥如花，轻启薄唇：“阿离！！”
嬴政忍着浑身疼痛爬起身来，望着那柄剑，欣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教你用剑，你便这样用来伤害我在意的人？”
青空之下，一个青绿的身影缓缓落下，声音冷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