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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市井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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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安渡司市官鱼正平,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他的父亲原是北方燕地颇有名望的大儒,世代书香。因战火连年,被迫举家迁往闽南,投靠其少时好友,闽南湄洲岛林氏家族长子林士儒。在他的帮助下,办了一家私塾,算是在湄洲岛落地生根,过起了隐居生活。
  鱼正平少年得志,虽未金榜题名,却抱得美人归。
  鱼,林两家联姻,他迎娶了林士儒的独女。后经林氏家族举荐,成为泉州郡府尹最年轻的幕僚。因他不喜官场应酬,自愿来到万安渡,当了一名小小的司市官,却也乐得逍遥自在。
  他成婚后,与林氏十分恩爱。美中不足的是,因林氏不能生养,膝下并无一儿半女。鱼老夫子,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十分不快。林氏不忍,屡次劝说鱼正平纳妾,为鱼家延续血脉传承。鱼正平是个少见的情种,虽然林氏以死相逼,他也绝不纳妾。
  他对林氏言道:你若死,我绝不独活。
  无奈之下,鱼老夫子与林士儒三上清源山紫金宫,求助于远近闻名的南玉道长。许诺,若达成此愿,重修清源山一千零八步石阶。
  南玉道长,起初不语。后见两位老者,孜孜不倦。
  故叹道:俗人不知,仙种难求。逢雨化龙,必有奇缘。知而言,吾寿少百年矣!
  次年,林氏有孕。怀胎三百六十五天,生子。
  当天,大雨磅礴。北至洛阳河,南临黄金海,波涛汹涌,气势如虹。
  瓜熟蒂落,一声啼哭,鱼家之子诞生。
  鱼老夫子,泪流满面。观天时地利,为其孙,取名鱼龙舞。
  鱼龙舞出生时,天地异象。万安渡,尽人皆知。以为,鱼家将出奇才,谁知却是奇葩。
  鱼家龙舞,啼声过后,竟五年不语。鱼老夫子经常之乎者也地,朗读一些经典书籍,一丝不苟。小龙舞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醒来的时候,没见到灯火阑珊处,那一抹淡淡的身影。冥冥中,他感到自己已轮回转世。这是他梦中,曾无数次向往的世界吗?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终于和现在的自己融为一体,不论是身体与灵魂。
  小龙舞,聪慧绝顶。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礼记》,《春秋左传》,《周易》,《论语》,《老子》就能倒背如流。鱼老夫子,惊为天人。不过,他后来发现他这个宝贝孙子,对那些书啊,经啊没有丝毫兴趣。对镇里的俗事却极其热衷,这让鱼老夫子很无奈。
  一晃,鱼龙舞已十五岁了,经常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特别是月圆之夜,他常常整夜望着星空发呆。
  他娘亲林氏曾温柔地告诫他:小舞啊,天上有什么好看的,月宫仙子,只是传说,不存在的,千万勿乱了心智。
  真的不存在吗?他心里无数遍问过自己。可为什么他的梦中,经常会出现那么多婀娜的仙女呢?
  少年鱼龙舞,非常喜欢独自一人来到洛阳河边。
  看着摆渡船,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摇曳着。
  一大早,他又来到河边。脱光了衣服,一猛子扎进河里。他水性极好,十岁就能游到河对岸。可是今天,他决定潜到水底,看看河里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竟搅得河水如此波澜。
  这一下,可把跟来的老仆人吓坏了。一边大声呼喊着少爷,一边向附近的渔民求救。直到,鱼龙舞嘴里叼着水草,浮出水面,冲他嘻嘻笑着,老仆人才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鱼正平听了老仆人的哭诉,他也不知道如何管教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说道理吧,他引经据典,比自己还要明白。打骂?别说他舍不得,就是夫人和老父亲也绝不允许。他监督着衙役们击钲三百声,关闭了集市,匆匆赶回家去。
  见到鱼龙舞时,故意板起脸质问道“今天又胡闹什么了?”
  “没有啊,林伯小题大做了,难道父亲不知道我的水性吗?只是想下水抓水怪,最近又有几艘摆渡船翻了,还差点闹出人命呢。”
  “还说没胡闹,哪里来的水怪?”
  “不是的,父亲大人,洛阳河上的渔民真的看见怪物,凶猛的很。”
  “好了,就是有水怪,也是朝廷水务衙门的事。你一个小孩儿,管得了吗?”
  “我长大了,父亲大人。不久我就要束发了。”
  “谁长大了?那咱们就谈谈,大人该做的事儿吧。”鱼老夫子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没有理睬给他请安的鱼正平,笑眯眯地看着鱼龙舞。
  “成人该做什么?请祖父明示。”鱼龙舞认真地问道。
  “金榜题名啊!”
  “然后呢?”
  “为一方父母,报效朝廷,光宗耀祖。”
  “这是祖父的心愿,却不是龙舞的志向。但是,我会达成您的心愿的。”
  “真的吗?”鱼老夫子与鱼正平难以置信。
  “我会做到的。但是,之后,我要做我想做的事。请您二老恩准。”
  从此以后,鱼龙舞随祖父读遍天下经典,堪称学子典范。
  十六岁连夺乡试,省试头名。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与他无缘。
  春闱时,殿试拔得头筹,高中状元,一时名震天下。泉州湄州岛林氏家族,动用所有资源,上下运作,为其谋得锦绣前程,衣锦还乡。
  鱼老夫子,含泪高呼:列祖列宗在上,吾不负众望,鱼家龙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鱼老夫子,坦然仙逝。遵其遗嘱,葬於清源山下。
  鱼龙舞毅然辞官,替父上山。身披麻衣孝袍,为其祖父守孝三年。
  寒暑更替,花开花落。
  清源山脚下,鱼龙舞在祖父陵前,一座临时搭建的茅舍内,重读鱼老夫子所传经典。之乎者也,朗诵之声不绝于耳。
  三年来,紫金宫南玉道长,多次下山,聆听鱼龙舞所诵经典,心甚慰。曾言:不负其百年寿数。与鱼龙舞成忘年之交。。
  南玉道长崇尚道家神仙之说,告诉鱼龙舞,浩瀚的大海之中,存在许多陆地仙人之洞府。
  鱼龙舞深以为然。其实,他梦中始终有一个神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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