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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愿？”突然被这么一问，张宁洁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答不上来。
她放下编辫子的手指，开始认真冥想。古宝吕弯下身子，一边按摩脚上的穴位，一边等她的回答。
没多久，水都凉了，张宁洁也没想出来。
古宝吕把脏水泼掉，躺在床上闭眼之前，又问了一遍：
“你的未了心愿是什么？要是在明天中午之前，你再想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帮你。过了中午就赶紧从我身边离开，一直跟着我，神出鬼没的，是会吓死人的。”
张宁洁飘到床边，半俯下身子不满道：“你又不是人，大家同为鬼，哪有什么死不死的。”
“有空多说废话，不如想想心愿。”古宝吕一脸正色的说完，扯扯被子翻个身，便睡着了。
一天的劳作，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困意和满满的充实感。
像人一样活着，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
时间越来越晚，月亮也在夜半时分，成功化为圆盘，逃出阴云的禁锢，给人间洒下银沙似的光辉。
狭窄的南锣弄堂，一到夜晚便黑魆魆一片，万籁俱寂是午夜弄堂最贴切的形容词。
‘呼噜~呼噜~’
虽然吴光祖发出打雷般的鼾声，可根本打扰不到睡意沉沉的古宝吕。
从昨日黄昏开始，大雪就下个不停，漫天的大雪，将整个三门市都笼罩在其中。
时值中午十二点，正是午饭饭点的时间。可三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值班人员，却没有因为午饭时间而得到应有的清闲，反倒是更加忙碌起来。
一半是由于天气严寒，许多病患容易在这时候发病，警报不断。
另一半则是因为，位于重症病房中的那个天生败血症的孩子，又发病了！
这个只有四岁半的孩子，此时正痛苦难耐的躺在病床上，脸色殷红异常，似是要滴出血来。
“爷爷，灵芝好疼...好疼...”
小女孩闭着眼睛，不安分的挣扎着，床边的两个小护士，虽然心生不忍，可还是要尽力压制住她，以便医生对她进行紧急救治。
病房中早已堆满了人，除去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剩下的皆为这孩子的亲人。
说是亲人，却没有几个是实在替小女孩担心的，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已经开始玩起了手机。
床侧边，一个面色阴沉，身穿中山装的老者，孤傲的站着。他眼瞅病床上的孙女，全身叉满管子，嘴上的氧气罩，也开始蒙上淡淡的血雾。
眼眸中的阴翳一闪而过。
叮铃——
不知是谁的手机，突然炸响一声，这成功激起了老者压制已久的怒气。
这些道貌岸然的亲戚们，一听到灵芝发病后，全部跑来探望，可是每个人仅仅简单的询问了两句，便不再关心灵芝。
之后亲戚们便开始互相倾诉自己事业上的磕绊，然后向老者搭话，字里行间中暗示自己需要帮助。
这种‘探望’，还不如不来！
“除了老张和医生们，剩下的人都给我出去！”
闻此言，那些玩手机的小年轻们，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就好似等的就是这句话。
“建忠叔......”一个中年男人好像要说些什么，却被老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顿时，剩下的亲戚们面面相觑一番，而后从病房中鱼贯而出。
“建国，你先消消气。”病房中独留下来一个同样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就是王建忠口中的老张张国栋，自小便在王家做长工，现在是王家的管家。
他和王建忠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比王建忠要小上几岁。自小，没有兄弟的王建忠就像对待亲弟弟一般，对待张国栋。
王建忠曾有意将王家小半家产，移至鳏夫张国栋的名下，可怎奈被张国栋拒绝。
也是自那次被拒绝后，王建国对张国栋，更加信任和依赖。家中大小的事，他都可以替王建国本人出声。
在张国栋年轻气盛时，借着王建国的关系，还有幸到部队上，当过几年的兵。这也造就了现在的他，虽然年岁已大，可举手投足间尽显硬朗之气。
与儒雅之相的王建忠，截然相反。
“王老爷子，您千万不敢大动肝火啊，毕竟您的身子骨.....”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医生连忙劝道。
王建忠最后的理智，在这一刻断线。他不顾形象的一挥胳膊，大声喝道：“你们几个都是三门市鼎鼎有名的专家，可是连我孙女这种小病都治不好，都拖了这么久了，难道都不觉得愧对自己的名号吗？！”
“老太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姐的体质天生就过于羸弱，再加上这败血症还是先天的，血型又是最难见的RH阴性血。虽然我们几个出国深造过，可这种棘手的病症，还是第一次碰到！”
回话的是血液病科的主任姜可，他在三门市乃至国内都小有名气，实乃血液科的大拿。
可就是这么一位大拿，却对王灵芝这个小女孩的败血症，束手无策。当初这个小女孩在医院降生时，全身体温就较高且面色青紫，呼吸也断断续续。
经过一番检查和血培养后，被确定为败血症无疑。
于是姜可连忙针对王灵芝的病情，进行选择性的抗生素治疗，硬生生使这个新生命，挺过了最危险的前十天。
之后，王灵芝就开始在医院中常住下来，每周一次，接受中医科的诊疗。
中医治疗寻求从病根上进行调理，呼吸内科则定期为王灵芝检查，注意感染源的迁移，然后针对性的注入抗菌药。
日子就这么耗着，过去了四个多年头。在这期间，王灵芝的病情除了最初得到一段时间的遏制，之后却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她体内的细菌感染速度，亦让众多自诩医术高超的医师们望而兴叹。。
若不是有王家老爷子王建忠的这层关系，只怕医院早就放弃对王灵芝的‘折磨’，让其舒适快乐的度过最后的日子。
整个医院中的内科医师们，拼尽全力，换来的终不过是对王灵芝这个可怜孩子的‘四年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