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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菡的哭声戛然而止。
姜熠辰的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不带任何情绪，在凌菡听来，却是一种嘲讽，甚至于，是种不屑一顾。
“我知道你很生气，”姜熠辰接着说，“我做错的事，自然会认。你不必拿离婚来吓唬我！你没得选择。”
没得选择。
是啊！多么冷酷却又多么现实。凌菡的确没得选择——不论与姜熠辰结婚也好，还是生下童童也罢，都不是她能够选择的。她只是一步步踏入姜熠辰的陷阱而不自知，以为自己主导着一切，事实上，却被姜熠辰牵着鼻子往前走。
如今，就连离婚，她也没得选。凌菡明白，只要姜熠辰一天不答应，这个婚，她就离不了。
“你也不要妄想去法院起诉离婚。”姜熠辰蹲下身子，两手搭在凌菡的脸上，微微用了用力，“你知道的，我总有办法……”
简直是**裸的威胁。可那又怎样？凌菡除了生气，根本没法招架。
兴许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口气太过于冷淡，姜熠辰随即换上了笑脸。他抬手抚摸着凌菡的脸，说：“就算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要随便拿离婚来开玩笑。乖~不要闹了。难道……你嫌爸妈还不够伤心吗？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最在意的人，可是，你却总是伤他们的心，这样不好。”
凌菡看着姜熠辰的笑脸，她忍不住一阵恶心。只觉得他的笑脸很是阴森可怖。他的指尖冰凉，凌菡想，兴许，他的心也是如此没有一丝温度。
“离婚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姜熠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了捏凌菡的下巴，“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啊~你喜欢钱，要多少？”
凌菡拍开姜熠辰的手，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要多少你都给？”
“不错。”
“那你先给我一个亿吧！”凌菡明显是带着怒气说出的这句话，她也没指望姜熠辰答应。
“好。如果这样能令你觉得开心的话，我可以给你。”
凌菡盯着姜熠辰的眼睛，看上去，他不像是开玩笑。她忽地觉得有些泄气，于是摆摆手：“我改主意了。”
“哦？那你要多少？”
“给我买辆车。”凌菡皱皱眉。
“好。”姜熠辰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我要出去工作。”凌菡又说。
姜熠辰犹疑了：“宝宝这么小……”
“我有说现在就出去工作吗！”凌菡语气粗暴地打断他，“还有！宝宝不是我一个人的，从今天开始，你也要分担照顾她的责任。不要拿工作忙来搪塞我！”
“没问题。”姜熠辰答应得很干脆。
两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达成了一致。凌菡于是没再提离婚的事，看似相安无事，事实上两人之间的
嫌隙更甚。
方瑾瑜赶在开饭前，来到凌菡的家。不忘给凌菡的爸妈各带了一份礼物。
“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啊~”凌菡妈妈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欣然收下了礼物，拉着方瑾瑜坐下，“小方啊！我都听小花说了，这几天多亏你在医院照应着她们母女。我们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阿姨，您客气了。朋友嘛，应该的！”方瑾瑜不禁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姜熠辰，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无奈，姜熠辰只是一脸平静地夹着菜。
“吃菜吃菜！”凌菡妈妈招呼着方瑾瑜，“我记得你上次说，喜欢吃阿姨做的西湖醋鱼，今天多吃一点。”
“好。”
一顿饭吃得尴尬不已，除了凌菡妈妈，其他人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方瑾瑜甚至有点后悔赶来赴约，早知是这样的气氛，他应该随便找个借口回绝才是。
“小方啊，”吃过饭，凌菡妈妈又拉着方瑾瑜的手不放，“交女朋友没有？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方瑾瑜尴尬地笑笑：“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唉……都怪我们家小花！是她耽误你了。”
听了这话，方瑾瑜更加尴尬了，只得连连摇头：“跟学姐没关系！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您知道的，俱乐部那边刚刚有点起色，我实在没有其他的心思。”
“那倒也是。”凌菡妈妈点点头，“有事业心是好的。千万别学我们家小花！”
“妈！”这话恰好被经过的凌菡听见了，她顿住脚，转脸看着妈妈，“您非得这样损我吗？您倒是说说，我怎么了？让你丢脸了？”
“还不够丢脸吗？”凌菡妈妈瞪她一眼，反问到。
“行行行……”凌菡无奈地摇摇头，“反正啊，在您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个值得骄傲的女儿。罢了罢了！要不，您四处看看，谁符合您心目中的好女儿，您就找谁做您女儿去，行不？”
“你这孩子！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胡言乱语！”凌菡妈妈像是有些生气，“你现在长大，翅膀硬了，妈妈一句也说不得了是不是？”
凌菡耸耸肩，转身走进了房间。
“阿姨。”方瑾瑜看着凌菡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口，“其实……学姐一直挺优秀。上学的时候，我们这些学弟学妹都很喜欢她，专业课的老师们也很喜欢她。”
“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窝在家里带孩子。”凌菡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转瞬即逝。
“她迟早会发光的。”方瑾瑜的语气格外笃定。
……
方瑾瑜和凌菡妈妈寒暄了一阵，便起身告辞。凌菡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
“等等！”她追上前，“回俱乐部？”
“哦。”方瑾瑜
点点头。
“我也要去！”
“诶？”
不止是方瑾瑜，就连一旁的凌菡妈妈也是一脸诧异：“你去做什么？”
“玩啊！”凌菡回答得理直气壮。
“玩？！”凌菡妈妈差点背过气去，“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宝宝这么小，还在喝奶呢！你出去了，宝宝怎么办？”
“姜熠辰是死的吗！让他带啊。”凌菡幽幽地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姜熠辰吗，“母乳我已经挤好放在冰箱里了。”
“你……”
“谁规定，当了妈妈就要一直待在家里带孩子？”凌菡一脸的不以为然，“宝宝不是我一个人的。”
“简直是强词夺理……不准去！”
凌菡不顾妈妈的反对，执意拉着方瑾瑜出了门。
“学姐，这……”直到出了门，方瑾瑜这才反应过来，为难地看着凌菡。
“怎么？你也要劝我回去吗？”凌菡皱皱眉，“合着当了妈妈，就一点娱乐都不准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走啊！”
“好吧……”
方瑾瑜甚至拗不过凌菡，只能犹犹豫豫地答应了。转过身，便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姜熠辰。
很快，姜熠辰有了回应。
“随她去吧！麻烦你替我照顾好她。”
方瑾瑜颇觉意外——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凌菡一坐上方瑾瑜的车子，便歪着头睡着了。童童住院的这些天，她一直没怎么合眼，想来是累坏了。
“也罢。”方瑾瑜看了看她，有些心疼，“让她好好放松放松吧。”
他开着车，沿着外环路缓缓地行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路边的花开得艳丽。
时间过得真快啊！方瑾瑜不由得感慨，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好些年，但他始终没有归属感，觉得自己孤身一人，融入不了这个冰冷的城市。唯一令他感到温暖的存在，恐怕就是坐在一旁的凌菡了——也不对！如今，是凌菡一家才是。
车子开了一段，方瑾瑜在河堤旁停下了，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从前。
那是与凌菡相识不久之后的某天下午。他第一次看到凌菡哭，就在这个河堤旁。
那天下去，他本是和室友约好出来写生，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凌菡。确切的说，是碰见凌菡与姜熠辰两人。
在此之前，方瑾瑜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过姜熠辰的名字，也隐隐听到了些许关于凌菡与姜熠辰之间的传闻。所以，当他见到姜熠辰本尊时，心里是带着些醋意的——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带着那样的心情，他根本没有吃醋的立场。
方瑾瑜打发室友先行离开，他则坐到离凌菡二人不远处的台阶上，拿出画板假装写生，实则竖起耳
朵听着两人的谈话。虽然他明白，这样的做法很不道德，甚至可耻，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说话的，是姜熠辰，“她知道了会不高兴。”
那个时候，方瑾瑜还不知道，姜熠辰口中的“她”，指的是唐丽雯。
凌菡只是抱着胳膊，一句话也不说。
“学校里关于我们的风言风语很多，我不希望这些话，传到她的耳朵里。你明不明白？”
“风言风语。”凌菡终于开口，“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疏远我吗？姜熠辰，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莫非……”
她顿了顿，而后苦笑一声：“你觉得那些风言风语，是我传出去的？”
“我没这么说。”
“可你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姜熠辰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总之，我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私下里见面。”
凌菡又笑了笑。
过了良久，她才说：“你走吧。”
“那你……？”
“怎么？你还有闲工夫担心我？”
“你说胡可真是……”
“刻薄嘛！我知道。”凌菡打断姜熠辰的话，“不用你特意告诉我。你走吧！不瞒你说，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不料，听了凌菡的话，姜熠辰当真转身离开了，头也没回。
方瑾瑜在心里暗骂姜熠辰几句，而后担忧地朝着凌菡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她抱着胳膊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悲喜。
他刚要放下心来，却见着凌菡突然咬了咬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肩膀一耸一耸的，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的这副样子，与平日里那个风风火火、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笑容的凌菡判若两人。
那天下午，方瑾瑜一直静静地看着凌菡，没有贸然上前安慰，也没有早一步离开。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心里，便只剩下凌菡一人，再容不下其他。他对姜熠辰的成见，也是从此刻开始慢慢生根发芽，难以连根拔除。
不知道凌菡哭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渐渐暗了，她才擦干眼泪站起身，打车离开了河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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