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虫又作妖 新

　　陈小志的牛皮还是吹破了，大概六日之前施晓青特意去看他，那时他不过是能够拄着拐杖下床走走罢了，什么下河抓鱼全是瞎扯，好在小妮子懂事，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只是拿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满是心疼，陈小志反而更加尴尬了，脸上烧得慌。
　　今天六月初一，今年的夏至日已经过去了十三天，早上起床，卢老头终于开始给陈小志拆绷带了，陈小志展开右臂，光洁如新，那条巨大的伤口已经消失无形，陈小志看的啧啧称奇，顺手一拍正在拆解绷带的卢老头的头顶，“老卢啊，最近手艺见长啊，用了什么秘方，这一点疤痕都没有？”
　　卢老头一抬头正好瞧见陈小志的右臂，只是略微一瞥，没有多做停留，似乎本该如此。
　　卢老头没有接话茬，而是有几分冷峻的说道“闲话少说，凝神留意，内视丹田。”
　　陈小志一听立刻会意，赶紧收了插科打诨的心思，微促眉心，双手自然下垂，凝聚心神，分出一缕意识自神庭经天突、紫宫一路行至丹田，入得丹田陈小志那缕意识便有豁然开朗之感，丹田之内好像大了三倍不止，之前陈小志内视丹田是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处小池塘，下方零散几个小水洼清澈见底，都没能把池塘底部给填平啰，往上看则是雾气蒸腾，白云翻卷，意识虽然能够悬空而行却怎么也无法升高到三丈之外。如今再看这丹田陈小志悲喜参半，不用说如今丹田增大不少，里面的灵气液化而成的水滴也已经积蓄得如同小湖泊一般，只是这么大的空间天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铸胆？铸胆要什么条件来着？化海境圆满？这是要把丹田装满吗？天可怜见，鬼知道什么时候能装满，虽然只是意识状态，但是陈小志似乎都感觉到两行泪水顺流而下。陈小志尝试往上走，果然上方空间也开阔不少，却也只能上行十余丈罢了，极目望去隐隐能够看到上方不知多远的虚空处熔岩滚滚，条条火龙飞舞盘旋绕着中心处一物呼啸来去却又互不侵犯，中心处光明璀璨，十分巨大，陈小志分不清那是何物，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陈小志总觉得那巨大的璀璨之后还有浅浅淡淡的异兽虚影，耳畔恍惚能够听到轰鸣之声，声音又太小，听不真切，几乎像是错觉，陈小志不由自主更加认真仔细的听，那声音越加似幻似真，陈小志渐渐昏昏欲睡......
　　眉心陡然传来一股清凉，陈小志激灵灵一个冷战，终于回过神来，此时已经汗湿衣衫。卢老头收回陈小志眉心的手指，面色淡然，“修道之事，诡秘莫测，人体之内也是玄关重重，超出能力范围去探究就是寻死而已。今天恰好我在所以你活着，下次我不在，你大概就是死了。”
　　卢老头一席话说的毫无烟火人气，让陈小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遵从，看来以后不能再随意窥探丹田之上的风景，毕竟当时他确实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似乎受到威胁的还不只是那一缕意识而是他整个生命。
　　调整情绪，陈小志赶忙将刚才所见与卢老头复述一遍，当然还是免不了一吐修行过慢要止步化海境的苦水，只是略过那异兽和轰鸣之声，因为在他心里还是更多将其当成幻觉。
　　卢老头听后缓缓点头，“那赤血神金看来不是一般的神金而已，他不但提升了你的修为似乎还增加了你的潜力，难道是你同源先祖的精血？没想到你小子还不是个简单泥腿子嘛。”
　　这是有故事啊，陈小志赶忙顺杆往上爬询问具体缘由，难不成自己真实什么大人物的后代，这要赶紧认亲戚啊。
　　卢老头看他那嘚瑟劲儿就来气，今天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严肃风格瞬间就破功了，“别瞎指望了，能被妖族明目张胆拿来赏赐小妖的精血，其主人自然是翘的不能再翘了，再说那也只是一种可能，也可能是妖兽血液，妖兽体魄强过人类太多，自然而然改造了你的体质而已，又或者，嘿嘿，有强者以灵魂寄生，现在不过是在培养器皿而已，还有其他许多可能，谁也不知道真正原因，你小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妖兽？强者？寄生？”，陈小志脸色骤然苍白，他自然而然想到那个幻觉，到底是不是有虚影？那轰鸣之声像是......呼吸？陈小志正要开口询问，门口施坤又来登门取药，卢老头已经迎了出去，陈小志只好先放在心里，毕竟卧床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暗自体会，至少就他目前的感受来说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提升了三倍左右，理当不是坏事。陈小志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来到大堂之上，发现施晓青并没有和施坤一起来，不用说定然是在胭脂巷里守着水粉摊子了，陈小志一边拢了拢头发一边往外走去，嘴里只是简单都跟卢老头和施坤打了个招呼就已经走出门外，两位老人见怪不怪。
　　......
　　出了铺子陈小志一路东游西荡，从集萃街到绫罗街，再到西灵街，一路上张妈李婶儿的叫个不停，街坊领居也是很热情的回应，一派其乐融融的欢快气象，几乎还要让人忘了这儿是自由城，来这里的人要嘛是中原重犯，要嘛是叛道武者，要嘛就是各色妖物，最纯洁的就属陈小志这一类“家属”了，算是唯一还算“干净”的一个群体。
　　西灵街，街外就是西灵河，算是自由城的护城河，虽然这个修行者主导的城池里护城河没有多大作用，但是所谓有山有水才有灵气，据说当时首任城主为了引出这条护城河还费了不少周章才找到干净的水源引来，在城西分为两股支流，于城东会合再转折蜿蜒流进南荒群山之中，而西灵街就在东门边上，门外就是西灵河。
　　陈小志走出西灵街刚刚转角打算走忠武路穿城去西门那边看看施晓青那小妮子，突然就背一双巨大的手臂从背后抱住，“小志兄弟你可算好了，前几天听说你受伤了，我正忙着跟郭文彪那狗日的打群架，没腾出时间来看你，哥哥我给你道歉了。”两只胖手随着说话的节奏在陈小志的脖子上“微微用力”勒了两下，这要换成以前陈小志差不多就该翻白眼，陈小志揉了揉被震的微微发痛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先放下你的爪子，转身离我两米远然后再说话？”“好勒！”那两只大胖爪子果然应声收了回去。
　　陈小志转过头，面前三个少年身影各有特色，居中最大个的，也就是刚才抱着他脖子的这个叫李二虎，此时的李二虎左眼乌青、鼻头高耸，招风耳上有明显的指甲印，看来不只是在外面挨了打，家里他老娘也没少教训他，左边少年和陈小志差不多高，但是天生异像，额头正中一个凸起像是莽牛之角，所以大家都叫他角牛，是的，不是莽牛，角牛双手都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比起前几天的陈小志......造型大概要炫酷一点，李二虎的右边的少年要矮一些，也没受什么伤，但是很沉默，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让人觉得他身边的空气都会更凉一些，绰号曼巴。除了曼巴稍小一岁之外几个少年都已经十四，都是平民街的“自卫战士”，由于惺惺相惜，李二虎曾经一度热情邀请陈小志加入他们猛虎帮捍卫平民街的和平与自由，所谓平民街就是除了万寿、逢春、忠武、凯元四条街道外的其他所有街道，因为那四条街道上郭、王、刘、朱四大姓氏各自盘踞，他们豢养的供奉、私军皆是众星捧月、环绕而居，四大姓还互相推让轮流担任城主之位，时间久了，自由城中之人慢慢的将四姓家主都以城主敬称，再慢慢地四姓之人也如此自称，相对于其他街道来说这就是权贵。陈小志当然是打死不干的，毕竟接受脑子缺根弦的李二虎的领导就算四个人一起上也比不上他一个人单干啊，最终在李二虎软磨硬泡之下陈小志勉强当了个荣誉长老。
　　“战斗结果呢？”陈小志好奇的问。
　　“战斗结果不是在这吗？”李二虎指了指自己和角牛，脸上却是异常兴奋的颜色，“郭文彪那小子不讲规矩，说好一对一，结果他给我来个车轮战，都怪我在订规则的时候少长了个心眼让他钻了空子，我们约定好了等下月下月初一再战一场，到时候我们一定能赢。”说完还握了握拳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陈小志和另外两个小弟，就差把加油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陈小志一翻白眼，转身就走，这种空子都意识不到的帮主，他真是不敢跟啊，也就人家郭文彪下手轻，按这规则把你李二虎打成李二猪都行，陈小志对当时的英明抉择又暗自庆幸了一番。
　　“诶诶，小志兄弟，小志兄弟你别走啊。”李二虎迈开大长腿就追了过去，打算继续游说争取这个中坚力量，陈小志充耳不闻，大踏步往前走，奈何李二虎人高马大步子长，就这么走法一时还真甩不掉他，角牛和曼巴则是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宛如左右护法。
　　四人快步走在忠武路上，陈小志突然注意到前方一群刘家城主私军打扮的人围在一起哄笑不断，陈小志缓步靠近，探头查看，李二虎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原来是一狐妖女子在街边求助，她双眼红肿，梨花带雨，难得的是狐妖女子身姿极为妙曼，跪坐在地，幅度惊人的胸脯很不讲理的半撑开了领口，那两摸嫩白真是诱人至极，而白色之间的深深沟壑更是让人挪不开眼。她身旁一张草席上躺着一只雌狐，三尾，三尾雌狐明显受伤极重，其腹部一道伤口入肉极深，不过由于其侧躺着，陈小志暂时看不出是否是贯穿了身体，看伤口像是枪伤。只听人群里一个鸡叫似的声音大声说道：“小狐狸啊，别担心，你妈妈这是小伤，只要她和我睡一觉大爷我赏她一颗还魂丹马上就好了，可是她又老又丑，你得先跟我回去和我家公子睡一觉我才答应和她睡，不然我也亏得慌啊，你说是不是？”
　　陈小志一听是黄长隆的声音，心中厌恶之感顿生。黃长隆，自由城里的著名走狗，只要对立双方里有黃长隆，那么另外一方一定是好人。
　　狐妖女子闻言大惊失色，眼泪滴落得扑扑簌簌，心中悲痛难以言表，他和母亲九死一生逃进自由城，以为能够暂得安身，哪知道才进来就遇到这群人，比妖族的世界还要险恶，难道真像是母亲所说，世上人妖都一样，没有善类吗？在这狐妖女子心中悲伤的时间里它的母亲又是几下抽搐，伤口处血流如注。
　　“哟哟哟，小狐狸你可快点考虑了，你看你妈快要不行了啊”，黃长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什么丹药，在手里转来转去，幸灾乐祸的说道：“这要死了，我这还魂丹可就不敢管用了，虽然叫还魂丹，可是却还不了魂的哦。”黃长隆拿着丹药在狐妖女子面前晃了又晃，要给不给的样子，每当狐妖女子伸手去拿他就快速收回，口中哈哈大笑，他周围散乱的刘家私军哄笑连连。
　　狐妖女子悲伤欲绝，可是母亲命在旦夕，哪里有他悲伤的时间？她看着黃长隆心中凄苦难言，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只觉得救活母亲之后一定要逃回大山里，再也不来人类世界，她是真想当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啊，终究是涉世未深，狐妖女子连真伪都没分辨一咬嘴唇就要答应下来。。
　　这时，一个少年身影突然出现在她母亲身前，在伤口周围轻点几下，血流缓缓止住。
　　只听一个年轻的身音呵呵笑道：“这点小毛病那用的上还魂丹这种顶级丹药，黄长虫你就别破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