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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0年
达尔特雷,是丹顿合众国国首都克莱森特市附近的一个小镇。原本是克莱森特市贫民窟,主要功能是存放和处理城市垃圾。近些年动不动会有些城市里中产游行示威,这里又被用作堕落中产的流放地。
咣!
衣柜被飞来的凳子砸了个洞。
紧接着,锅碗瓢盆接二连三cei一地的声音。
“砸!家里这么横,你倒是出去横一个?”
王娟用身体挡在马雷身前,双膝颤抖,披散着油腻的长发,面色煞白,赤红着眼珠子瞪着发酒疯的马军强。刁钻古怪阴毒的污言秽语,在她脑海里翻滚着。她非常期待他听完之后的反应,哪怕被碎尸,她也有信心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孩子呢?怎么办?难道让无辜孩子和我一起像疯狗一样撕咬这畜生?
“壁嘴真特么贱。”
马军强将菜刀剁在椅子上,掂起酒瓶子“敦敦敦”灌了几大口。很明显,他并不属于渗坑类型的,被呛的不轻。剧烈的咳嗽喷着夹杂着酒精的呕吐物,今晚床上是睡不成了。歪着头,抬起迷离恍惚的眼睛俯视着墙角的娘俩,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笑容。
“死?怕不怕?”
马雷一双小手紧紧的环绕着妈妈的脖颈;小拳头攥的紧紧的,连带着胳膊一起剧烈的颤抖着;收缩的瞳孔被眼白带着,像是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泪水布满了青紫的面颊,打湿了衣襟,却没有哭出一声。他吓坏了。
王娟下意识的转过身抱着马雷,转过头死死的盯住马军强。眼前这人刺激着她以死相博的冲动,但怀里的孩子却时刻提醒着她,让这一切赶紧过去吧。
“你敢!?”眼珠子像是冒血般的怒吼了一句。
“哼哼——哈哈哈哈……”
马军强仰天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又接了一系列的哭腔抽搐的声音。更为诡异的是,脸部表情在笑与哭之间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好好活着吧……”
说罢,惦着酒瓶晃悠着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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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光线,浓浓的酒气夹杂着呕吐物的恶臭,隐约可见床单上污浊不堪食物碎渣、酒精掺杂着胃液,满地的玻璃、瓷片,没有一样完整的家具。
王娟背靠着阴冷的砖墙,坐在水泥地上,环抱着儿子,浮肿的眼泡,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了一起,颤抖的嘴唇,语无伦次的给儿子絮叨着过去和现在。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你爸爸是个好人。
以前的邻居欺负我,他会去把人家打一顿再来和我问原因。
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四年前的大游行。对!就是那次。
孩子,妈妈失业了,爸爸失业了,都失业了,都没用了。
孩子,咋办?你爸走了,不要我们了。
他不是这样的,他说过的,我们是他的全部……………………”
妈妈说什么了?重要吗?不,重要的是现在安全了。六岁的马雷,头埋在妈妈的怀里,现在的他,终于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释放所有的恐惧,放声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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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森特市,马雷出生的地方。明媚的阳光,蓝天白云,青草红花,小鸟在歌唱,公主、王子、仙女、魔法师还有国王陪着马雷玩着丢手绢的游戏。
突然老巫婆出现在了场中央,天空阴暗,花草凋零,所有玩伴都失去了踪影。巫婆摇身一变,成了破了个大洞的立柜,手里拿着菜刀,朝着马雷扑了过来。
妈妈挡在了自己身前,刀砍在妈妈身上……
“妈!”马雷呼喊着,同时腿一蹬,醒了。脸上身上都是冷汗。
“妈妈在。”
王娟一面轻拍着马雷的背心,一面擦拭着马雷额头上的汗水。二人还是依偎在墙边坐着,马雷身上披着妈妈的衣服。
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不知道几点,应该是夜里了。
他们离婚了吗?应该是的。很多小朋友说,爸妈离婚前都会说没工作的事。刚才妈妈就说了。
查尔斯爸妈离婚了,他就再没穿过干净衣服;戈丁爸妈离婚了,他没事就去垃圾堆捡东西吃;丹尼斯爸妈离婚了,他就没再和大家一起玩过游戏。
马雷将埋进妈妈怀里的头,又往深钻了钻。
我想我不会比他们差的。妈妈睡着了,她累了,不能打扰她。
记事以来,爸妈每次吵架,他都会做噩梦,而他们吵了多少次?马雷还没学算数,没有准确数字。但他知道,他们吵完架,魔鬼就会在梦里出现,还会持续很久。
马雷将外套披在妈妈身上,靠着墙,努力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担心看到周围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老巫婆,破洞立柜,大菜刀。而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与未知,让马雷觉得在前方任何一个角落,都潜伏着曾经梦里的魔鬼。他很想跑,但妈妈呢?会被魔鬼吃掉吗?
紧绷着神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马雷用力的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紧闭的嘴巴,嘴角忍不住的向下弯曲,眼泪从眼眶里喷涌而出,身体蜷缩着挡在妈妈身前,半闭着眼偷看着房门。
门缝下塞进来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门外的脚步声远去。马雷死死的盯着大门方向,一动不动。
漫长,恐怖,这是马雷未来一生对这个夜晚的记忆。
光,通过门缝照了进来,门缝处放了一封信。妈妈醒了,揉着浮肿的眼睛。马雷神经一松,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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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干裂,身体燥热。一股暖流,麻麻的,干燥的嘴里舒服了许多。
马雷迷离恍惚间看到了妈妈。
“妈妈,老巫婆,小心。”
王娟查看着体温计,38.3°。
他走了,只留下了封信,没有肩膀依靠的生活开始了。儿子发烧了,如果再失去儿子,王娟会不会自杀?或许会,或许不会,也或许因为没了活着的意义,失去所有的理智,变成一个疯子,生不如死。儿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得去买药。
她打开了信封,信的内容她看了许多遍了,她现在要看的是他留下的从未仔细查看过的另一部分内容——节点币钱包账户信息。这是他给她开的账户,里面有他留下的节点币。
这是他留下的所有东西了,遗嘱和遗产。
节点币,一种数字货币。是区块链技术的衍生物,在一些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马军强要去做的这件事所要支付的报酬。
“妈妈……爸爸……”
马雷似乎是有了些许意识。王娟快步来到马雷身边,又加了几件厚实衣服。
“妈妈在,告诉妈,哪里不舒服?”
眯缝着眼睛看到了憔悴的妈妈,马雷回忆起了昨晚的事。这不是噩梦,或者说,这次的噩梦成为了现实。
“爸爸不要我们了?”
王娟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解释他遗嘱里所说的一切,更不想让孩子因此憎恨他的父亲。颤抖的身躯,瞬间没了知觉。
“孩子,爸爸用另一种方式和我们在一起。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看着马雷再次熟睡,王娟拿起了打火机,将那封遗嘱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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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森特市下水道
身上捆缚着炸弹,每一次跳跃的定时器数字如同死神镰刀上的寒光,马军强不由自主随着跳动的数字调节着心跳。手心里攥着汗,耳朵中莫名多了些嗡鸣,颤抖的牙关发出磕磕碰碰的声响。
“这上去,路对面白车,没牌照的那辆。钥匙在前杠后边。摄像头干扰时间只有1分钟,赶紧的。”
耳机里传来变声后的督促声。
“钱和信……给他们娘了没?”马军强道。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有两种选择:一、他们拿钱;二、他们被政府追查,还会被追杀。选吧。”
炸弹起爆装置被特殊处理过,以马军强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拆卸。换句话说,自打这背心固定好后,活路就没了。
“我这手里的按钮,随时都能按。你懂的。”耳机传出了变声后的笑声。
“王八蛋!你们这群畜生!”
吼完,马军强心跳平缓了许多,牙关放松了,嗡鸣声消失了,紧攥的双拳缓缓的松开了。
“钱的事要玩他么的套路,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摘下耳麦,扔在下水道里,顶起井盖,钻了出来,拿了钥匙,发动车。脸部肌肉扭曲,呲着牙瞪着眼,额头青筋暴起,露出狞笑,一脚地板油,冲了出去。
孩子,你原本属于这座城市,一个中产家庭的孩子,良好的教育、快乐的生活,幸福的人生,你的未来应该是这样的。爸爸无能,让你失去了这所有的一切。现在,当爸爸的用这条命来换取你本该拥有的一切。对不起了,娟……
蓝盒红帽基地,电力供应基站。
“马军强,请立即停车,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弃抵抗。”武装无人机一边用扩音器发出警告,一边配合着地面追击车辆单点射击。
白色汽车冲过最后一道路障,一头撞在了基站变电设施柱子上,车头冒起了滚滚雾气。马军强身中数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卡在方向盘与座椅间。
定时器上的数字:3……2……1……
看到了0,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弗莱迪乐园,王娟看着马雷坐着海盗船,露出幸福的笑容;马雷戴着博士帽,拿着学位证书,自信满满的拍着毕业照;王娟慈爱的看着襁褓中的孙子,一家人绞尽脑汁的给他起着名字……
蓝盒红帽基地附近某宾馆客房
窗外一阵强光闪过,房间内一台笔记本,一面将马军强被炸的粉身碎骨的监控实时录像,生成着数据压缩包,一面运行着十多种软件,将蓝盒红帽基地的防火墙系统逐一突破。。
笔记本前,灰色卫衣帽下,两排森白的牙齿紧咬着,发出咯咯的声响,嘴唇向四周痉挛着,伴随着极力的吸气,浑身肌肉和骨骼,紧紧的收缩着,发出一阵阵的因兴奋感带来的抽搐。
滴——一声,所有防火墙或被突破、或被控制。笔记本弹出新的窗口,显示着蓝盒智能集团主服务器数据被强行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