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驱魂师,灵媒人

　　人活着，大多都有追求。
　　自我价值、社会价值，乃至于人生价值。
　　有些人认为，追求更多的金钱、美女，才是人生价值的体现。
　　还有一些人认为，是否享受快乐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标准。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追求不同于常人。
　　比如，军人。
　　军人追求的价值不是索取，而是奉献。
　　“我为国家站岗两年，国家替我站岗一辈子。”
　　“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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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的标语无不在宣示着军人的拳拳奉献之心。
　　此刻的常山也在默默呢喃着这些话语。
　　常山是一名PLA，已经服役四年了，再有一年就能回到家乡投入社会建设。
　　这次任务，却让常山再也回不去了……
　　和平年代的牺牲同样悲壮。
　　尽管战友的脸上挂满了英雄泪，常山却没有任何反应。
　　意念消弥的那一刻，常山想到的也许是父母，也许是女友。但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人死灯灭，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据统计，二十一世纪以来，交通事故每年夺去的人命位列各项杀手的前三，远远大于战争带来的危害。
　　理论上来说，每隔几十分钟就有人因为交通事故而逝去。但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至少，李云也是这么想的。
　　攀枝花第*医院。
　　“医生，求您再救救我的孩子，我就这一个儿子！求您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
　　人死不能复生，再高明的医术也救不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李云的父母并不是愚昧无知之徒，心中都明白儿子已经死去，只是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忽然，李云的手指抖动了一下。
　　这并没能逃过李母的眼睛。
　　“他还活着！云儿还活着！”
　　“医生……”
　　常山的意识逐渐苏醒，仿佛听到了一些话语声。
　　地狱还是天堂？或者说，地狱天堂只在自己的一念间？
　　常山是社会主义五好青年，受到过高级熏陶的战士，坚定不疑的唯物主义者。
　　但此刻意识的复苏，让常山感到三观尽毁。
　　7.62mm大口径自动步枪，从正面直击心脏，前面一个小孔，后面一个碗口大的洞。至于中间的部位，早就炸烂了。
　　这是常山看到自己胸口后，脑子瞬间迸发出来的信息。
　　这样的人，没道理能活下来。
　　但是现在，真真切切的意识又一次出现在常山的脑子里，耳旁甚至还有类似于定时炸弹的“报警”声。
　　职业习惯促使常山想要奋力睁开双眼，以便尽快熟悉“战场”环境。
　　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一般，非人力能打开。
　　焦急的常山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阵亡之事，只是本能的想要醒转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的重力终于消逝，常山醒来。
　　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昏暗的吸顶灯。常山突然发力，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大褂、带着绿色口罩的人走了过来
　　“别动！你感觉如何？”
　　常山没有回答那人，只用迷离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一张桌子、一台仪器，一个男人，一张床，房间只有一个出口，侧面有窗，窗帘还被拉上了。
　　常山脑子很胀，根本无法做出思考，只本能的闪现出了两个字：
　　医院。
　　想到医院，常山立马抬手向左胸摸去：入手处松软绵柔。
　　常山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自己一身的腱子肉，抚摸起来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抬眼看去之时，却发现自己胸前的肌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肥腻的赘肉。常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确定的是自己躺在了医院里，还长胖了很多。
　　于是问道：“现在是几月份了？”
　　“二月了！”医生随口答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二月？”常山心中惊疑了起来，自己执行任务都已经是三月份了，难道已经过去了一年？
　　于是，常山又问道：“我现在在哪里，送我来的人又在哪里？”
　　这时，又有几个穿着绿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起先的那个医生说道：“请你先配合我们的检查，你现在不适合过多说话。”
　　常山心中有疑惑自然要弄清楚了，便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你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应该有三天了。”
　　常山还来不及回味医生的这句话，就感觉到大脑一阵抽搐，剧烈的痛楚瞬间袭来。
　　紧接着，常山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意识却始终没有消退。
　　在黑暗中，常山看到了一束绿光，绿光之中似乎还有一个人。
　　“你是谁？”常山问道。
　　“你应该问我是谁。”那人的嘶哑声让常山感到很不自在。
　　“我是谁？”
　　“你是驱魂师，灵媒人。”
　　“什么……”
　　“你是驱魂师，灵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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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驱魂师，灵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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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山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个声音。仿佛它要给自己洗脑一般。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常山默念道。
　　“幺儿，你醒咯？”
　　常山的耳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抬眼看去，一个中老年人正关切的盯着自己。
　　“你是谁？”
　　“幺儿，我是你老嗨！你不记得我了？”
　　“大叔，麻烦你讲普通话，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李楠瞬间呆住了：儿子这不是傻了吧，医生也没说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这时，听到呼喊声的医生也走了过来。东拉西扯的替常山检查了一阵子，又对着李楠做了个OK的手势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下楼打开水的李母也回来了，发现李云醒了。连忙跑了过来，一把将李云给搂在了怀里：
　　“云儿，你（hie）死我了。”
　　常山从刚才医生与这个自称是自己“老海”的人的谈话里，似乎听到了什么“你儿子”、“李云”之类的字眼。
　　此刻再联系到这个陌生的女性对自己关切的模样，似乎他们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孩子了。
　　“叔叔、阿姨！我这是在哪里？”
　　“瓜娃子，你是不是着车撞了蛤撞傻球咯？我是你麻麻，他是你老嗨。你叫啥子叔叔、阿姨？”
　　由于那女子说话的速度太快，常山一句都没听懂，便说道：“老乡，请你们讲普通话。你们说方言我听不懂。”
　　那对夫妻模样的中老年人听到这话，又拉着常山开启了方言模式。
　　这时一股尿意袭来，常山连忙问道：“厕所在哪里？”
　　李楠才带着常山走向了卫生间。
　　人生三大乐，乐享享嘘。带着满足感，常山起身离开厕所。却瞥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军人的直觉告诉自己，情况有变。于是，常山立马回头查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再往镜中看去，发现那人也正在看向自己。常山再傻也反应过来了：镜子里的人正是自己！
　　但这张脸，分明不是自己……。
　　绿光人嘶哑的声音又回荡在脑海中：
　　“你是驱魂师，灵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