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章 第二十节 赢的警告

　　第二十节赢的警告
　　在通宝坊内，蓬和婕被赢的话彻底震惊住了。
　　赢似乎预料到二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先从我们通宝坊的传承说起吧。通宝坊的创始人和四长老的远祖是一个家族，只不过四长老的远祖是嫡系，是家族的上层；创始人的家族是旁系，是没落的低层。当时，四长老的远祖就是蓝眸族的十大长老之一，负责蓝眸族的钱财记账。创始人正是凭借四长老远祖的关系，到夏族学习铸制通宝。当时，蓝眸族的上层正尝试着使用通宝。”
　　“大灾难时，在毁灭的前一刻，你的在夏族学习铸币的旁系远祖逃了出来，并带出了为数不少的铸币的合金和大部分的模具。一切都毁灭了，包括那里所有的夏族人和未逃出的蓝眸族人。你的旁系远祖向北逃亡，来到塬，居住下来。可是，那时的塬不需要通宝。你的那个旁系远祖知道通宝的意义，不希望它消亡，那怕是暂时的消亡。于是，他建立起独自的传承，希望有一天发扬光大。可是没想到，发展到现在也不过如此，因为很多先进的东西都随灾难湮灭了，甚至我们现在连铸制通宝的合金都炼化不出来。”
　　赢唏嘘。
　　赢说：“当初创始人在夏族学习铸制通宝，同时也学到不少夏族文化。但创始人在家族的地位很低，逃到塬后，根本不为当时的蓝眸族上层重视。当时他带出来的蓝眸族人和他都没有血缘关系，也属于低层人物。于是，为了通宝坊能传承下来，能保护好他带出来的合金及模具，还有他学习到的夏族的知识，及他知道了解的蓝眸族的一些情况，制定了通宝坊特别的规定及传承方式。”
　　蓬问：“你说这些的意思是——”
　　赢说：“通宝坊的继承人出现了问题。而我们独自的传承里，有许多和整个蓝眸族相关。请你们来，就是把这些告诉你们，防患于未燃。”
　　“防患于未然？”
　　蓬和婕又同时被震惊了一次。
　　赢继续说道：“先说说我们特殊的通宝坊主持继承方式吧。当时建立通宝坊时有二十个人，都是创始人带到塬来的，恰好能使通宝坊运作起来。于是，他就规定通宝坊保持二十个人，不增加，也不减少。缺人了，就到远离塬的地方去招募，而且不在重复的地方招两人以上。招的人不容许和塬的家族有任何牵涉，这是为了保持通宝坊的独立性，决不让外面的家族渗透。通宝坊的人每人掌握铸制流程上的一门技术，缺了哪个环节上的人，多半是病重快要或者是已经死掉了，我们就补充这个环节上的人。这里就要说说主持继承人。”
　　“通宝坊的主持人是唯一掌握通宝坊铸造所有技术的人，同时还掌握其它传承知识。这些技术和知识的内容太多，要学习十几、甚至几十年，还要若干年去熟练。因此，我们要选一个智根聪慧的孩子，从小培养，及其学习成熟，差不多就可以接班，未必要等到老坊主去世。数万年，我们就是这样传承下来。所以，我选定的继承人突然死掉，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培养一个了。”
　　蓬说：“你说，你的继承人是被人药死。知道是谁和出于什么目的吗？”
　　赢说：“目的应该很明确，就是要夺取通宝坊。但，是谁我却并不知道。我可以唯一判断的是，这个人对通宝的作用，应该相当的了解。而且，他夺取通宝坊还不仅仅是为财。”
　　蓬问：“什么意思？”
　　赢看向婕：“四长老管理着蓝眸族的钱财，对通宝的各方面的作用应该相当的熟悉了吧？”
　　婕问：“那又怎样？”
　　赢说：“通宝的流通将会极大的促进贸易的发展，也就相应的促进我们蓝眸族各方面的发展。我们的传承里有描述，换个时间，我专门讲给你们听。现在我们来谈另一个问题，也就是为什么请族长蓬和四长老婕到这里来。”
　　“请问四长老，你管理着蓝眸族的钱财记账。那么，你知不知道蓝眸族一共铸制了多少通宝？这些通宝的分布，也就是说这些通宝都在那里？或者说流向哪里？”
　　婕：“这怎么可能知道呢？逐年累月，这么久的历史了。”
　　赢说：“我们知道。因为，我们有历史记录。”他停了停，缓口气说：“这本不重要。可是，由于我们的合金逐年减少，因为没有补充，我们只有控制使用。所以，我们就用了若干年的时间，调查外面的通宝够不够用？调查出了什么？有四分之一的通宝不见了，而且不见的这部分通宝，都是金通宝。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婕说：“意味着财富积累储藏吗？”
　　赢：“是。但不完全是。”
　　婕经过短时间思考，有些恍悟地：“哦，我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赢：“是的，有人在囤积通宝。而这点，应该和谋夺我们通宝坊的目的是一致的。”
　　蓬问：“他要干什么？”
　　赢说：“我刚才说了，通宝还有许多作用，四长老可能会了解得全面一些。可是，我经过研究发现，我们蓝眸族几万年来刻意限制了通宝作用的发挥，以至于到现在，竟然只在塬比较全面地体现了它的职能。为什么会这样？”
　　蓬的眉头跳了跳，似乎在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什么。
　　赢说：“那个谋夺通宝坊的人肯定了解通宝的全部职能，他知道的有可能比我们通宝坊自己传承的还要多。”
　　蓬问：“你为什么肯定你的继承人是被别人害死的呢？”
　　赢说：“我的继承人贝是从塬西北三万里外的洪川招来的，当时只有十几岁，自来到通宝坊，几十年了，再没有回过家乡。”
　　“前几天，铺市街西头突然有人卖洪川特产‘白霜红芋’。贝知道后非常高兴，那是他小时候特别爱吃的。于是，跑出去买了一些回来，吃了没几块就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抽搐而死。”
　　“我粗通医术，确定贝是中毒而死。又找来铺市街药堂的大医师诊断，也确认了我的看法。问题是，前前后后若干人吃过白霜红芋，我们通宝坊的一个人也在贝之前去买来吃过，却都没有事，唯独他被毒死了。我判断，是专门针对贝的。”
　　“我和药堂的大医师研究过贝中毒的症状，都认为是南方万里之外的一种少见的叫‘锉蝰’的蛇的毒，这种蛇毒有一个特点：先封喉毁目，让人喊不出看不见，随后流血抽搐而死。是谁这样通天？既能从北方三万里之外弄来‘白霜红芋’，又能从南方万里之外，弄来‘锉蝰’的蛇毒？而且，白霜红芋作为地方特产，明显是针对贝这个人的。”
　　看到蓬想开口，赢制止道：“让我继续说下去。”
　　赢说：“我即将不久于人世。那人毒死贝，就是预谋我死后，接管通宝坊，其他人都在，还可以得到完全的铸制技术。”
　　“哈哈哈哈——”
　　赢突然放声大笑。
　　赢说：“他没有想到，我调查了通宝的流向，从而根据通宝的特性及职能，判断有人要利用通宝，搞什么阴谋诡计了。”
　　他看向蓬说：“请你和四长老来，就是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至于那个人是谁？有什么阴谋？我可无能为力了。我们通宝坊太封闭了。若干万年的和外界基本不接触，使我们目瞽耳聋。”
　　赢重重地叹口气：“通宝坊完了！没有想到，传承了几万年，在我的手里完蛋了。”
　　他对蓬说：“我们的一些传承，可能是独特无二的，或许对蓝眸族有帮助。请你选择一个人，我传给他。至于这个通宝坊，也交给族里，或许暂时先由四长老接管比较适合。”
　　蓬也叹息一声：“几万年的传承，难道仅为一个人的逝去就夭折了吗？”
　　赢说：“不，是我心灰意冷了。我没有弄明白的是，通宝坊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如果贝没有出意外，我会继续传承下去。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既然有人意识到了通宝及通宝坊的意义，而且是通过阴谋和害死人的方式侵夺，显然是恶意的了，只怕会给我们蓝眸族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只靠通宝坊的力量太渺小了，显然抵御不了。把通宝坊交到族里，想创始人不会责怪我们。何况，创始人是四长老的祖先呢。”
　　蓬说：“这样，既可以解释为你把通宝坊交给了蓝眸族，也可以解释为你交给了你们创始人的后裔，你的心理就可以得到安慰？”
　　赢点头说：“是这样。这样我死后可以瞑目。”
　　蓬和婕用目光交流一下。
　　蓬问：“既然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接？”
　　赢说：“随时都可以，我都已经做了安排。关键的是，你们要选择一个人接受我的传承，这个传承繁琐复杂，内容十分庞大。你们要选一个适龄的人，一个聪明智慧，善于学习并且接受能力强的少年。”
　　蓬和婕又用眼光交流一下，然后蓬说：“好吧。我们回去立即选择接受你的传承的人。”
　　赢起身送蓬和婕回去。
　　赢神色凝重地说：“一定要找到那个囤积金通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