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我面前，小张就是个雏，同时我也悲哀的发现，在缪总的面前，我就是个雏。这只老狐狸，永远也也让我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出什么棋。小张走后，缪总起身亲自给我泡了一杯茶。他将茶杯放到我的跟前，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缪总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他对我说：“小宋，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意见，我也听说了，我来之前，你和朱标都是竞争这个成本部总经理的热门人选。因此，你对我的抵触我也理解，人之常情嘛！”缪总说话的时候双眼看着我，目光和善了许多，完全没有刚才小张在的时候那副严厉的样子。我不知道缪总对我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因此没有去接他的话茬。见我不吱声，缪总接着对我说：“你也别有情绪，我们就随便聊聊！我来这里之后，我们还没有单独好好聊过一次呢！”
　　缪总摆出一副开诚布公的姿态。我的大脑此时转得飞快，心想既然你开诚布公，那我何不就抓住你的开诚布公，先把眼前的事情给办了。我混社会的信念就是，和谁都能有仇，就是不能和人民币有仇。只要我们公司和雷总的合同一签，那么按照我们事先商定的，合同金额的百分之六就会打到我的卡上，整整大十万呢！于是我顺着缪总的姿态，同样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对他说：“缪总，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您指点。”
　　我的话一出口，缪总便笑着挥了挥手。他一副大度的样子对我说：“小宋啊，我来这家公司之前从来就没有打过交道，何来对你有偏见一说呢？”
　　听缪总这么说，我赶紧接口到：“那我们孔雀城样板间和售楼处的装饰合同你明明已经签字同意了，为何还要从合约部拿回来呢？”
　　缪总笑而不语。他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文件。我扫了一眼，正是我上报的和雷石涛的合同。缪总将文件放到我的面前，他有拿出自己的记事本，摊开其中的一页推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自己看吧！”
　　我拿起缪总的记事本，只见上面的标题写着：“孔雀城样板间及售楼处装饰装修合同可借鉴与推广之处。”我继续往下看，他的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书写着我起草的合同的摘录。
　　“看到没，小宋。你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缪总笑着对我说：“我来公司之后，发现我们公司每年签出去的工程承包合同金额虽然巨大，但是各项目、各成本负责人却各自为战，没有一个统一的工程发包合同范本。与乙方订立的合同是否合理，对我们公司是否有利，完全仰仗于各成本负责人自身的从业经验。这完全不是我们这样的大型公司该有的状态。所以我就想着，一定要制订出一套适应我们公司的发包合同范本。我见你这份合同起草的既严谨又合理，所以就又从合约部那拿回来做借鉴了！”
　　我脸上摆出一副不好意思，惭愧难当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你缪总觉得我的合同起草的不错的话，完全可以问我要合同的电子版，而不是卡着我的合同会签进度。再说了，刚才小张在的时候，你说得那番话又是几个意思？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我的脸上还是由惭愧转为了受宠若惊。我对缪总说：“缪总谬赞了。我听说缪总在集团公司就是搞合规的，论合同，我在您缪总面前只能算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做木匠。”年前缪总顺利混过怕他的桃色时间之后，我就将他的背景给调查了个透彻。原来他在我们集团公司已经工作了十多年了，做过集团的内审、纪检和合规。因为始终从事的是幕后工作，再加上集团公司的人员编制庞大，因此之前我都没有听说有他这号人物。听说现任的集团公司负责经营管理的副总裁，当年就是他的师傅，对他也颇为欣赏。或许这也就是当桃色事件发生时候，缪总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平息风波的原因之一吧。
　　是人都喜欢被吹捧，我想缪总应该也不例外吧！但是他却还真是个例外。只见我的一番话刚说出口，缪总的脸又拉了下来。他对我说：“你别拍我的马屁，工作做的好就是好！要是做的不好的话，我的眼中也绝对融不进沙。”
　　缪总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我一下子又摸不着他即将又要唱哪出了。我心里盘算，他说的做的不好一定是也是指我，但又绝对不是针对和雷石涛的这份发包合同，因为他刚才已经说我这份合同订立的好了。如果他再推翻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不是等于自己在抽打自己的耳光吗？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心里已经明白，论斗争的经验，我绝对在这只老狐狸之下，在他的面前，多说就等于多错。于是我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