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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坐在床沿。王芳却比我要冷静的多。她从随身的篮子中拿出一根皮筋将自己的一头长发扎成马尾，然后对我说：“躺下吧！”
我依旧坐着没动，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要是不满意我的话，我去给你换个技师。”王芳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她的笑却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头。我不知道，她每天要用这样的笑容，面对多少双色迷迷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了。
“赚钱呗！还能为了什么来这里呀！”王芳一脸无所谓的回答我。
当初冷饮店里那个简单的姑娘彻底不见了。面对王芳的满不在乎，我一下子勃然大怒，恨她如此的不自爱。我突然放大了嗓门对她说：“赚钱也不用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甘心被来这里的那些个男人给糟蹋？赚钱？赚钱有很多中方法！但不是这里！”
王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突然阴冷着脸对我说：“糟蹋？你糟蹋的我还少吗？”
我一下子无言以对。屋子中安静的出奇，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凝结了一般。
王芳突然哭了起来。她站在我的面前，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了下来。她哭了一会儿之后，用手背抹干了脸上的泪水。王芳对我说:“躺下吧！今天我不收你的钱！”
我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恳求的语气对她说:“答应我，别做这个了好吗？”
王芳叹了口气，说:“不做这个我又能做什么呢？”王芳在我的身边坐下，她犹豫了一下，将头靠在了我的肩头。我的心头微微地一颤。记得那个暑假，有多少个夜晚，我们就是这样坐在冷饮店仓库的行军床床沿，她安静地靠在我的肩头。
“我还得养家，如今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几口人指望着我吃饭呢。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赚钱的了。如今我也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能吃苦了。”过了片刻之后，王芳淡淡地对我说。
“你结婚了？”我问王芳。
王芳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
“那他……”我没有把话问全，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王芳似乎知道我要问些什么，她对我说：“他知道我在干这个。我们村里很多媳妇都在城里做这个。实在没办法，如今种地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去打工，我们又没有年轻人能吃苦。但是我们还得生活。”
王芳的话让我不知道应该再去说些什么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压抑地我喘不过气来。我们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直到屋子里催促王芳下钟的电话响起。
王芳对我挤出了笑容，她对我说：“我的走了，过了时间我还不走的话，经理得扣我钱了。”
王芳不肯收我的钱。但是我知道，按照他们的规矩，即便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她不收我的钱，这钱就得王芳自掏腰包。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我还是把王芳的单子给签了。
王芳临走前，回头问我说：“宋辉，如果当时你没有女朋友，你会娶我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我的答案不是王芳想要听的。
王芳点了点头，就好像她得到了我的答案一般。一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王芳抹了抹眼泪，呜咽地对我说：“我的手机号码始终没变，如果你想……”她没有把话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王芳走后，我像逃一般的离开了浴场。室外，依旧寒风凛冽，我没有急着上车，而是驻足看着浴场的大楼。我内疚、自责。我将王芳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部归结于那个夏天自己无情的离开。
曾听说过，你某夜结婚，未曾露笑容。
实在不敢知道我是元凶。
大概当初我未懂得顾忌，年少率性害惨你。
令人受伤滋味，难保更可悲。
这心地再善良终生怎去向你说对不起。
良心有愧，原来随便错手可毁了人一世。
车载的电台里，应景的播放着陈奕迅的《于心有愧》。我一边开车，一边任由眼泪流淌。泪水流进嘴里，我尝到了悔恨的自威。
那天，我后来哪都没去。我把自己关在家中，电脑的音响中反反复复地播着陈奕迅的《于心有愧》。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