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一票

　　“老大，你真的决定干完这一票后，转行不干了？”一个胖子手中拿着一节甘蔗边走边问身边被他称为老大的人。
　　“嗯，干这个也不是长久之事，还是找个正经事来做的好，我已经和虎哥说过了，虎哥也答应了的，倒是你们两个都给我收收性子，别整天老喊打喊杀的，好像人家不知道你是出来混的一样。”被称作老大的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留着一头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束马尾，脑门旁一缕碎发随风飘荡着。
　　“老三，说你呢，听到没有，以后收收性子！”胖子嘴里啃着甘蔗，吐词不清的对着另一侧的清秀的老三说道。
　　“？？？”老三脑门一头黑线飘下，什么叫说我呢？是我们好不好？
　　老大名叫封战，父母都曾是军方工作人员，在他十六岁那年，一次意外事故中不幸身亡，给他留下的只有一座大房子，后来相关部门给了他一笔安葬钱，并不是很多，承诺等他毕业后给他安排工作，只是为了身边的老二和老三，他没有接受相关部门的安排。
　　老二和老三都是孤儿，是封战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相继收养过来的孩子，如今一个十九岁，一个十七岁。
　　老二叫做屠烈，外号胖子，看似有些不着调，实则处事胆大心细，重情重义。封战的父母去世那年，他正上初三，当时相关部门要将封战带走，而他们两个则就不能跟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封战没有接受想关闭门的安排。这一切，屠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他的心中，老大是他一辈子的老大。
　　老三是个长相清秀的孩子，叫做白小刀，平时话不是很多，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本来应该正在读高三，由于以前三兄弟日子过得清苦，小刀也没想着去上大学什么的，所以一直想着跟着大哥二哥一起出来混，不过他虽然有着清纯无害的外表，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的缘故，小刀是个内心刚烈，性格冲动的孩子，就如一把出鞘的刀。
　　在小刀的眼里，除了封战的父母外，就是眼前的老大和老二了，要说还有什么人能在他心中站一席地位的话，可能就只有和他同桌两年的叫做张艳的女孩了吧。
　　在封战的心里，他其实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小刀跟着他出来混，小刀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按照小刀的话说，这高三的课程，他高一的时候都了解过了，上学没什么用，他可以直接去参加高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现在条件好了，眼看着这么一个好苗子要被带歪，封战曾多次劝说小刀继续上学，可惜小刀却总想着给这个家做点什么。
　　此时，看到胖子那一脸玩世不恭的态度，封战扭头看着他，眼睛微眯，胖子瞬间感到一股凉意自尾椎骨袭来，立马正色道：“老大教训的是，我唯老大马首是瞻。老大说啥就是啥！”
　　封战表示很满意，又扭头看向了小刀，小刀低着头说道：“大哥，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
　　被封战称作虎哥的人是这一带混的不错的一个大哥，平时一群小弟都是做些收收保护费，看看场子之内的活计，也会经常为抢夺地盘而打打杀杀，明面上手上打理着一间大型歌厅和一间小酒吧，封战就是虎哥手下头号金牌打手，这一次他们出来是要收一笔钱的，干完这票后，虎哥答应让他收手，并把那间小酒吧送给封战。
　　这笔钱并不是很多，也不是虎哥送他小酒吧的原因，但是这笔钱总是收不回来，本来不需要封战出马的，但是封战主动请缨，才有了这次的行动，没有叫小弟们跟随，听说债主拿着那笔钱去赌了，不但没输还赢了不少，可是就是不见人来还钱。
　　当三兄弟找到债主家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给搞的愣住了，这里是一处正在着手拆迁的居民区，有新建的单元楼耸立，也有年代久远的破旧平房，而债主家里正是处在最为破旧的平房中，周边冷冷清清的，早就没有人居住了，只有债主家还在这里。
　　胖子一脚踹开了破旧的房门，里面顿时传来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一个看上去身形瘦弱的妇女正抱膝坐在小凳子上，或许是被突来的踹门声给惊吓住了，猛地抬起了头。
　　屋内的一切被封战一眼尽收眼底，清楚了环境后，这才向着那妇女看去，面色苍白，脸上还挂着泪痕，见到封站等人后，慌忙站了起来擦了把眼泪，说道：“你们是来要钱的吗？能不能再宽限些时日，我一定会想办法还钱给你们的，求求你们再宽限些时日好不好？”
　　还不等封战说话，胖子已经悠悠的向前晃出了几步，手里不知道从哪弄出了一把匕首，正在一边削着甘蔗的皮一边问道：“你家男人呢？我可是听说他最近活的很滋润啊？”
　　另一边早在刚进来看清状况后，封战就已经向小刀点头示意了一下，小刀也早就进入里面房间中搜查了一遍，此时正回到大厅中，在封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封战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这妇女看上去三十来岁，像是早已习惯了别人闯入家中后的一系列动作，并不做任何阻拦，只是一味的央求着。此时，不说家中男人还好，一说这个，妇女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封战从小弟们那里了解到，当初借钱的时候是夫妻二人一起借的，如今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在这破旧的家里伤心流泪，根据小刀的描述，卧房内还躺着一个貌似快要断气的老人。一副狗血的滥赌男人不顾家的画面，出现在了封战的脑中......
　　“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没钱了，你男人呢？他在哪？”胖子心情有点糟糕，他似乎也想到了这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
　　果然如此，那妇女开始讲述了起来，妇女名叫于芳，今年二十八岁，他老公叫张天武，比她大五六岁，是个滥赌如命的货，他们两个的结合，也是因为当初的张天武，拿出了两千块钱给于芳的父亲看病，才答应嫁给这个‘好人’的，没想到这老人的病远远不是两千块钱能看好的，不过当初也没这么恶劣。
　　结婚没多久，张天武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还曾差点把于芳卖给人家抵债，这两年老人的病情明显恶化，去年夫妻二人就通过虎哥手下向虎哥公司借了钱，结果钱一到手，张天武拿着钱消失了，虎哥手下也是听道上的朋友说起过张天武赢钱一事，这才找上门来要债。
　　屋内的老人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为了不给女儿添麻烦，已经绝食两天了，于芳只好强行给父亲灌些汤水和药水，她根本不知道张天武在哪里。
　　封战看到墙角盆子里堆着一些脏衣服，可以看出是于芳的衣服，只是衣服上满是水泥和石灰，这明显是在建筑工地上干那种最脏最累的活所留下的，常年的辛苦劳累，使得只有二十多岁的于芳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多岁不止。
　　封战有些无奈，碰上这种情况，钱今天没法收了，只能找到张天武再说，正想着是该安慰几句还是该逼迫几句的时候，突然听到卧房内的老人似乎发出了动静，于芳一惊，慌忙进屋去看，封战三人也跟着进去了，只见屋内的老人从床上掉落了下来，一把抓住了扑上去的于芳的手，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要用尽力气般，对着女儿吼道：“离--开--他！！”
　　说完这句话，身子一软断了气，整个人瘫在了于芳的怀中，紧接着就传来了于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或许是认命了，饶是如此，于芳也痛哭了好久，才终于停了下来，默默的擦把眼泪，想要把父亲的尸体抱到床上去，可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大哥......”沉默的气氛中，小刀的眼中似有点泛红，轻轻的喊了封战一声。
　　封战走上前去，抱着老人的尸体放在了床上，转过身来对着于芳说道：“你要坚强一些，钱不用你还了，不过你最好能听老人家的话，离开他！”
　　于芳像是卸下了难以重负的包袱，深吸了一口气，红肿着眼睛，用哭的嘶哑的声音说道：“谢谢！”随后蹲在床边，轻轻地拿起老人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眼泪再次默默流出......
　　封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也没有数过，大概有几百块的样子，然后又看了眼胖子和小刀，二人也各自默默的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钱，交到了封战的手上，胖子身上的钱多一些，加在一起大概有两三千块的样子。
　　“看样子你也没钱给老人操办后事，这些钱你拿着，不够的话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封战把钱和一张名片放在了床边，帅气的脸上透露着真诚。
　　于芳抬头看着封战，没有感谢的话，也没有拒绝，只是眼里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