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轮回

　　陈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绝望和恐惧占据了内心。手指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仔细一看，原来早上被闹钟磕出的伤痕居然流出了汩汩鲜血。一种钻心刻骨的痛，痛到几乎无法忍受。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太怕了吗？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伤痕会让他痛的几乎休克。
　　三分钟后，钟声如期而至。
　　十点……
　　在巨钟的第八次响声中，陈枫终结了平凡而又充满遗憾的一生。钟声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他突然身手敏捷如闪电，致命的扑刺。一点寒芒先到，随后血溅三尺……
　　弥留之际，陈枫眼中只有那张看不清的脸和深邃的瞳孔。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陈枫猜他一定在笑，而且笑得很扭曲。
　　为什么是这样的人生……失败，平庸，碌碌无为……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血泊之中，一个幽怨的灵魂无法安息。
　　……
　　……
　　……
　　随着清脆的铃声，新的一天开始了。陈枫当然不会觉得铃声很悦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铃声不是个讨喜的东西。因为它意味着起床，上班，上学，开工，交卷，集合……多年来对铃声的负面情绪，让陈枫在生理层面厌恶铃声。
　　冬日清晨的聒噪更是让人心烦，条件反射，陈枫一记天马流星拳打在了闹钟上，可怜的闹钟终结了尽职尽责的一生，指针也不再转动。闹钟虽然个子小，但铜皮铁骨嗓门大，临死之前给了陈枫死亡一吻，留下了一道伤痕。
　　陈枫被十指连心之痛唤醒，一下子翻身起床，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嘴里。
　　“擦！手又伤了……”
　　一秒钟后，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舔了几下手指，看了看受伤的部位，一个熟悉而又恐怖的伤痕映入眼帘。
　　邪性的S盘绕在I上，像一条凶恶的毒蛇。
　　“这……怎么会……刚才明明只是一场梦吧……”
　　陈枫清楚的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刚才度过的一天。好像是看电影，好像一切都历历在目。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梦。如果是梦，为什么如此熟悉，就连疼痛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难分是梦是真……
　　手指那种剧痛似乎又一次袭来，只不过这一次位置是在胸口，梦中那把匕首刺入胸膛的地方。
　　“怎么可能？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的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环顾，一切和往常无异，如此平常，越平常越让他感到害怕！当目光扫过地面，闹钟进入视野时，陈枫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时间……
　　7：38
　　对于平时的陈枫和现在的陈枫，这都是一个恐怖的时间。只是平时的恐怖与现在的恐怖并不相同，无法相提并论，前者来源于焦急，后者则是灵魂深处的恐惧。
　　难道……我在梦里过完了这一天。陈枫不敢相信，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叮咚！”
　　心浪推送了今日新闻。陈枫随手点开，消息如下，感觉似乎一切如常。
　　第一条，流量鲜肉买的头条：你看这个碗，它又大又圆……
　　第二条，日本地震消息：东京大地震，死亡人数500万……
　　第三条，涉嫌性侵女明星的香港天王曾痔萎今晨死于车祸……
　　第四条，本市监狱一名连环杀人犯外逃，望市民引起重视……
　　……
　　对于陈枫这个低头族来说，刷起微博就放不下手机，不看上几分钟是不会过瘾的。他一条一条的翻阅着。
　　“真是很烦这些跟风的，发什么蜡烛图片……还有刷鲜肉爱豆的，路寒吴电鳗是你们爹吗……”
　　死亡滋生了一种独特的微博文体——蜡烛体。通常是配一张灾难现场或者去世明星的黑白照片，配加一句话，几个小蜡烛。
　　对于这种文体，陈枫向来无感，愿意动一动键盘的多，愿意做点实事的少。
　　“奇怪……怎么今天全是彩色的照片……”
　　今日微博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人人发的都是彩图，尤其涉及明星和灾难的，色彩鲜明让人大跌眼镜。
　　“怪事……”
　　不小心点开了小鲜肉的微博，陈枫惊讶地发现居然全都是黑白照！难道最近流行酷酷的黑白灰摄影，走高大上的范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仿佛进入了黑白世界。凡涉及流量明星，小鲜肉，小花旦的视频和照片，全部都是黑白灰……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灵堂。
　　“MD活见鬼！”
　　陈枫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恐惧，一种诡异到无法接受的感觉，吓得他忙上划关闭了心浪。同时他又发现通知栏里，竟是微信消息！是那个女孩，没错了！
　　一个和他聊骚到深夜的女孩！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把人家推出几米开外的。右滑微信，女孩挑逗的话语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你好坏哦”
　　“那我把你吃掉好不好”
　　“怎么不回话”
　　“是不是睡着了”
　　“还说自己很持久”
　　“……”
　　即使现在看，也会有点生理反应。明非清楚的记得，这就是昨晚的对话，睡着之前的对话。对话一样，可女孩的头像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一个梦，陈枫就算是在弱智也能明白过来，今天已经发生过，自己中了一刀却没有死。
　　检索日期，今天正是28岁生日。
　　一样的闹钟，一样的伤口，一样的消息，一样的记忆……
　　一样的早晨，不一样的everything！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就说明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不仅不确定自己是否活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死过，脑子一团乱麻的陈枫回忆似梦似真的刺激一天。短短的一天，信息量实在大得惊人。
　　带着种种疑惑，陈枫再一次拿起手机，巡视APP里的一切。不出他的意料，凡是活人的照片全都是黑白色的，凡是黑白的照片全都变成了彩色。这不得不让陈枫萌生了一个想法，一个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思考的想法——或许自己已经死了。
　　他不愿意相信，只能拼命回想，梦里，或者说昨天，或者说已经经历了一遍的今天……
　　转折点是在公交车，自己是在下公交车后才回到正常世界。视觉告诉他，去公交车站，一定会有所发现。
　　匆匆穿衣，陈枫心不在焉，他完全没有心思上班了。如果生死未卜，上班算得了什么。
　　跑下楼，一出门就被熟悉的死寂所笼罩。依旧是无数林立的高楼，依旧在雾霾严重的早晨，依旧没有一点点灯光，依旧是无声的街道，依旧是几辆懒散的车慢悠悠的行驶，依旧没有人的声音，依旧没有人的踪影。
　　比起上一次只是感动奇怪，这次一种来自心腹的寒冷，由内而外，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人的踪影，试想一下，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那么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陈枫知道了答案，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情绪更让人恐惧——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