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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久未闻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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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以往五十年的人生经历中,老兵曾见过不止一次的人体被炸弹摧毁得四分五裂,化为了硝烟如同消失一般的情景,却从未见过,不,甚至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人能够眨眼间便突然出现,如同从虚空中走来,变虚为实。
  或许,习惯于午夜独自收听鬼怪故事的一类人,曾经听说过这种在故事情节中经常会用到的惊悚一刻。然而,老兵不是胆小鬼,他是曾经跨出国境,参加过维和实战任务的共和国军人,“刚古河大坝保卫战”的生还者。
  自从轩佑澜凭空出现的那一刻,老兵的眼睛便再也没有眨过,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向着这个浑身上下沐浴在温暖阳光中,却散发着一种清冷寒冽气息的人慢慢走去。
  老兵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他便是换了一个角度,在观察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是的,少年。
  此刻的轩佑澜,并不是那个能够单手开枪毙敌、顺着钢索一口气下滑十六层楼仍安然无恙的青年高手,他的身材已缩小,他的骨骼已变细,他的眉眼未开化,他就像是一个十一二岁初学还未毕业的少年。
  关于童年的所有回忆,都随着那场战争的爆发中一次意外负伤而遗失,能够证明他就是轩佑澜的,或许只有被枯困于这具身体尚未回归的关于这三年战争的记忆。
  每接近这个少年一步,老兵心头浅浅的恐惧便加深一分,他很难明白,为何潜意识里会觉得,这个明显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比站在接机口那四名精悍的男子更加危险。
  一个牵着红色气球的小女孩刚进大厅便看见远处提着行李箱归来的父亲,喜庆的向着接机口跑去。红色的气球在牵引绳上窜动着,飞到了轩佑澜的身边,在那束太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明艳。
  当气球从轩佑澜的头顶飘过时,突然“砰”的一声爆裂了开来,声音并不响亮,所以没有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而小女孩也只是回过头去,奇怪于手中的气球为何会爆开,偏着头看了看手指头上那空荡荡的牵引绳,又看了看脸上没有任何惊恐表情的轩佑澜。她将缠在手上的线头拔掉,嬉笑着向接机口跑去。
  先前的各种声响,对于轩佑澜都毫无作用,而这气球爆裂所发出频段的声波,却刚好能够被轩佑澜的耳朵捕获,经由耳鼓膜的声波放大作用传递到神经中枢,唤起了他沉睡在未名空间的记忆。
  最后一声响,是核弹被引爆后第一轮冲击波冲破了叹息之墙所带来的压迫耳鼓膜的嗡鸣;最后一道光,是核弹爆发瞬间发出的驱散一切异类色泽的高温白光;最后一个人,眼中噙泪、微笑俏立,三年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经历,化作黄花蝶,片片飞舞影。
  在末日的世界吸进了最后一口气,却在另一个世界的新纪元中吐出。
  知觉中最先恢复的是视觉,随着眼中画面的逐渐清晰,轩佑澜茫然看着四周这个陌生的环境,看到了自从战争开始,便已经久违了四年的周围人们那悠闲无虑的笑容。
  承平日愈暖,久未闻硝烟。
  这是一座宽大宏伟的接机大厅,一应现代化科技的格局配置,与记忆中的那些相差无几。但奇怪的是为何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水晶琉璃灯并未通电发光,显得大厅内有些昏暗,只是在室外光亮以及透进来太阳光的照映下,勉强也能看得清楚大厅内部的环境。
  四周用落地窗分隔的墙壁每一面都有教室般大小,每一面都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人物画像,在画像的左下方还用毛笔隶、行等字体写着些许小字。如在对屈原的画像下方便写着,“路慢慢其修远兮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杜甫的画像下方写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在文天祥的画像下方写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轩佑澜虽然刚入大学便遭遇战争而从军,其实有着这些历史上的仁人志士们同样的志向,此时意识刚一恢复便见到熟识的事物,带来了久别后家的感觉,心中不自觉的便有了一丝温暖。
  然而自此之后的几幅画像,却有一种人画两不识的感觉,其下题写的文字,也不再为轩佑澜所耳闻。
  直至轩佑澜看到了最后的一幅画像,画风已不再单纯以水彩线条勾勒人物的衣着神韵,而是以照相写实主义的手法,惟妙惟肖的将一个青年男子着九蟒袍服、带梳冕梁冠的英武神态刻画了出来。在他画像的左下方写着比其余人物画像更多的字:
  “江山乃百姓所筑,天下乃万民所有。水无定势,法无恒行,此刻虎狼扣关,宵小觊觎,欲再行蒙元旧事,驱驭我亿万国民,若抱残守缺、不思进取,则万里山河将再无安宁。国朝独断非幸事,诺兴议会、讲科学、行民主,心怀百姓,永不背弃,则国家兴盛、四夷敬服、战祸远避,此作岁久恒念。”
  轩佑澜的目光从画像上慢慢垂落,方才因为那丝家的熟悉而稍变温暖的心又冷却下来,他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人们与近年来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大有不同,安详坐在椅子上的人们并没有仓皇凄凉的神色,他们都在低头看着报纸杂志而不是平板电脑和手机,甚至于在大厅的一侧立有十多部电话亭,其中大部分正在被人使用。
  电话亭,在记忆里应该是高中时期便成为了历史的事物。
  轩佑澜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接机口那个笑着的小女孩,知道正是她的气球爆裂才将自己的意识唤醒。小女孩的父亲牵着她手朝着出站台走来,而在他们身后,让老兵深深忌惮的那四个身穿着传统的广袖长袍的男子,正面对着接机口手掌交叠、举手齐额,成四十五度躬下了身子。
  在他们面前,孤零零站着一个小女孩,拖着一个红色卡哇伊的旅行箱,嘴里咬着一根胖胖娃包装纸的棒棒糖,脸上戴了一副大蛤蟆镜。
  “本小姐此来是为了散心,早就跟舅娘说过了不要张扬,低调,低调懂么?此刻早已不是共和元年时,哪儿来的匪患刺客。”
  四人行礼完毕又站直了身子,当中领头的一名男子朝前一步,微微躬身说道:“小姐说的是,锦城向来安宁,若是平时倒也无所谓,只不过近日情况特殊,长官才命我等前来,保护小姐周全。”
  小女孩并没有继续蛮缠下去,而是低着头抿了两下棒棒糖,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算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的权利,还是当面向舅舅、舅娘争取的好。前头领路吧。”
  接机大厅出站的大门有三个,而四名男子恰恰将车停在了老兵报亭所在的那个大门位置,于是他们选择的路,不可避免的便要经过轩佑澜身边。
  轩佑澜此刻正追随着那个气球爆裂的小女孩身后到了出站口,方此时刻他终于发现了一个令自己难堪的事实:自己的身高只与那小女孩一般长短。他低着头看自己的脚,看这双伸出来短短的手,上面是明显缩小的手掌与骨骼。
  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刚进大学便从军四年的青年!
  此时一道硕大无比的影子突然笼罩在轩佑澜身上,使得他暂时忘却了观察自己,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只见到正前方本是出站口外的广场,突然从空中飞过来一艘飞艇,体积竟然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外壳涂着一层银色感光金属,看上去浑然一体,没有一丝拼合焊接的痕迹。飞艇稳稳降落到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噪音。
  轩佑澜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生平从未见过的一幕,以至于忽略了来自身后请他让开的声音。
  领头之人低头看着这个对自己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弯下身去,探出双手抓住了轩佑澜的腋下,想要将他抱到旁边。
  四年的战争经历,无数次从血与火的历炼中冲出,轩佑澜早已有了一身超过一般特种兵的反应和身手,即使在这半出神的状态中,他的意识还是第一时间驱使身体做出了反应,转身扣住了领头之人的手腕。
  领头之人并不想伤害轩佑澜,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反抗,因此双手被他挣脱。轩佑澜更是顺势曲起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向前冲起,想要控制住背后袭击之人的脖子。可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身高七尺的青年男儿,他的身高只不过到了一个成年人的腰部,于是,他这一抓很尴尬的便朝着领头之人的腿部而去。
  刚下战场的人,身上都会带着一股硝烟味,更何况轩佑澜这种刚刚经历过浴血奋战、在核弹爆破的毫秒间逃出生天的人。他静立时,领头之人并未感觉到有所不同;当他突然发动起来,领头之人才突然发现,这个看似幼小的少年身上,竟有着一股战场绝杀的气势!
  领头之人入伍经年,在境外已经执行过多次任务,对于那种混合着血腥与硝烟的独特气息有着本能般的敏感,正是这种敏感,才使得他能够一直活下去,甚至是带着他手下的这帮人活下去。
  在那么一瞬之间,这种独特的熟悉气息如同狂风席卷着巨浪扑面而来,一丝细细的呢喃,在他耳边如同精灵絮语般响起,与此同时,几分阴寒的残魂气息袭面扰动着领头之人的心神。而那始作俑者,便是这个一掌抓住了自己腿部的羸弱少年。
  分明是柔弱无力的少年,竟能带给自己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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