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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马上佳人,马上嫁人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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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守奉山往南行数百里,大地一改崇山峻岭之险恶,地势陡平,眼界顿阔。若站山远瞭,天地之交隐约可见一雄城立于沃土之上,绵延若长,似一道天地壁垒,固若金汤。此地便是誉有塞上江南美称的汉阳北疆凌州城。
  日头偏西黄昏时分,通向这座汉阳北边重镇的官道上,蓬头垢面一小乞丐,正拄着根木棍缓缓而行,一身上下鹑衣百结,衣衫破烂的他似是跟从栖霞关那边逃难过来难民没啥区别,不过再瞧,他背后那用破布裹得严实的长长包裹,却让旁人乍看之下先觉是个落魄的江湖游侠,而非饥困的难民乞儿。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守奉山一路奔逃而来的斥候书生沈凤来。一路走来,对于树洞内所听骇人听闻之言,沈凤来早已过了初始时的惊慌无措,强行淡定。而是冷静地分析一番当前处境:危情于己是死无葬身之地,实力于己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好在现实于己是天无绝人之路。
  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代替哪位已死的北凉都尉前往凌州百汇粮行与方抟接头,无疑是沈凤来此时唯一可行的生路,虽说这条路也是险象环生,可比起那地府黄泉路来,简直就是条花团锦簇的康庄大道。从信中内容明显可知,这方抟是认物不认人的主,只要自己拿着这柄铁剑和信,他定不会起疑心,至少不会马上起疑。再行事小心些,等到了庆安城,就可一人行动,也算是逃出升天。当然,退一步说,就算事败身死,也好过坐以待毙背着卖国污名而死强上百倍。
  这几日一路行来,凤来凭着对汉阳斥候的了解辗转腾挪,也算是有惊无险,可眼下凌州城将至却让他泛起难来。凌州四正门八偏门十六小门,门门有守卫,处处查路引。尤其是北梁雪夜偷袭之后,盘查更严,稍有嫌疑便要入狱。凤来若是这般前去,且不说自己是被边军追捕的逃犯,单论身无户籍路引就要被投入大牢先扒层皮再说。也正是这个原因,凤来在距凌州三十里外徘徊停滞,寻思个妥善的办法安然进城,为以防万一故打扮成乞丐模样掩人耳目。
  “一定有办法的,那叫径寒的碟子能进这凌州城我想来也可以,只可恨信中只提些什么三星,天时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对于具体的实行方法却只字不提,难不成我站在大街上就有人能带我进凌州不成?”
  “前面那人快快闪开!”
  当凤来还在抱怨写信之人不负责任,只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时,身后一声大吼瞬间将他拉回现实,方听到后方传来轰隆隆似雷鸣之声,全身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向路边一跃,还未等身子落地,身侧一队车马已呼啸而过,卷起一阵沙尘,呛得凤来直捂口鼻,眼前一片模糊。
  待那车马行过,凤来才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方才若不是躲避及时,恐怕已是性命不保,暗道声晦气,想要骂上两声,又怕对方人多势众,只得悻悻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停着两匹骏马,一赤一棕,目光炯炯,其首昂,其鬃浓,其身高,其蹄抬落起尘烟,其尾扫摆生风扬。在军营呆的久了,耳濡目染凤来多少会一些相马之术,这俩匹马不单单是难得宝马而已,更是只有北梁方产的西凉驹。如今汉梁两国剑拔弩张,势同水火。马市早就绝尽,本就稀少的西凉驹更成汉阳黄紫巨贾们地位与财富的象征,此二人能骑乘这等神驹想来地位绝对不低,凤来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骂出声来。
  顺着那马,由下往上看去,凤来不觉有些呆了,那雄俊的枣红马上竟会是个女子。那女子美吗?自然是美的。极美吗?凤来却不敢说了,原以为拂水街豆腐坊的六花姑娘便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了,可后来远远瞧着督尉大人家的夫人便偷偷改了主意,如今又见这马上的女子,才觉自己的见识实在太过浅薄,这世上奇美曼妙的女子何其多,或许若干年后甚至是下一时刻凤来便可能遇上比她还美之人。但是此时此刻,在这条黄昏的官道上,渐渐落定的尘沙下,她便是凤来眼中天底下最美得女子。
  她琼鼻高挺,上附细汗如珠。她朱唇樱樱,微露皓齿似月。她眉非细柳,却让其英姿勃发。她身姿窈窕,一身红黑相间的西北劲装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她那白皙的脸上泛着跋涉的红润,如同守奉山盈盈的白雪印上了落日的余晖,冰冷中含带着温柔。
  凤来似被这美色所挑拨,撞着胆子抬起头来。那一瞬间,两人的双眸就这样在仓促与不妨中实现了彼此人生的第一次碰触。凤来不知是怕后悔,还是不愿在佳人面前露怯,眼睛瞪得老大,让人看来有些搞笑。那马上的女子也是一愣,她着实没想到凤来会如此放肆之举,美眸先是一睁,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将脸一撇,摆脱了凤来赤裸裸的注视,原本就红润的脸似又红了三分。
  上一刻还似提刀上阵的大将军,下一刻却变成邻家碧玉的小女子。这种强烈的反差感最是撩拨人心。那转身时的一瞥,是何等的美妙,似是带着炙热的温度生生烙了在凤来的心中。凤来可以笃信他这一辈子或许能遇到比她还美之人,却再也不会遇到这等美妙的眼眸。它就像九天之上的一轮皎月映在了波澜不起的湖面,远远望去如此圣洁不可攀,可拾一粒青石投入,却泛起涟漪万里,让那观者的心也随着湖面荡漾起来,也想随波去轻轻拂动那如花水月。
  “小子。你要再乱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一声粗狂的男音打破了凤来的幻想,他这才想起还那棕马上还有一人,赶忙收了目光往他那一瞥,棕马上是个消瘦的中年男子,眼睛不大却闪精光,身姿挺拔,一双大手甚是粗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凤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孟浪之举是有多么胆大妄为,脸色不由一变。
  “方叔,没事的,莫要吓着人家。这位小哥,我们今天确有些急事,方才差点害你性命实在过意不去,这些银钱全当些补偿,你且拿着去寻医问药,买些补品压压惊。”
  女子说话很是干练,毫无方才对视时的扭捏,一点没有久居深闺的大小姐做派,倒像是走南闯北老商人了。她说罢,一旁叫方叔的男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掂量了一下便扔到了凤来怀中。扔了钱,俩人一转缰绳,策马而去,只留凤来一人在原地发呆。
  事情前后发生的实在突然,待俩人走远,凤来才意识自己大赚了一笔,这一钱袋分量着实不轻,快赶上自己好几月的军饷了,他刚想打开来细细清点,却被钱袋上绣字惊的说不出话来。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难不成真是天意,天时?”
  凤来腹诽一阵,知道自己已丝毫拖延不得,迈开双腿向那一男一女直奔而去。
  那钱袋上只用鹅黄线绣了四字——百汇粮行。
  一路紧赶慢赶,凤来终于在天摸黑时追上了百汇粮行的车队。看他们如此急促本以为追赶不上,没成想却在驿站发现了他们的车马暗道声幸运。
  驿站门外招牌上刻着驻马驿三字,规格样式皆是标准的官驿,虽不豪华却贵在庄重。看着马厩中西北驽马惴惴粗喘,凤来的心也跟着不平静起来,直冲冲地便往里走,浑然忘记了自己的一身打扮,更不会发现有一双眼睛自他出现在驻马驿外便已狠狠地盯上了他。
  “你这小乞丐好不知进退,莫不是饿晕了脑子,这官驿也敢来乱闯,也不看谁在这把关。”
  凤来前脚刚踏入驿站大门就被一少年迎面拦下,指着鼻子喊了一通。那少年年纪似比凤来还小,一脸怒气冲冲,上着粗麻外褂肩披方巾,下是宽松的褐裤,显然是个驿站的小二。
  小二姓罗名三生,三生没啥深意,只是自己恰巧是三月三日三时三刻生的,家里便给取了三生。
  三生小二说实话现在心里有些委屈,自他被家人送到驻马驿“长见识”起已有三个多月了,这期间,他一直是干着端茶倒水看人脸色行事的活计。直到昨天自己在扫地时驿丞大人破天荒地走到他身边跟他说,这几日便要有从庆安来的什么大官入住驻马驿,让他务必把好大门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混进来。此番话让三生顿觉出人头地之感。今日扫地时便想着怎么措辞写封家书将这个好消息委婉的告诉自己那些势利的七姑六婆。
  谁知道,自己“新官”上任就遇不利,那个在大门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小乞丐显然就是驿丞大人口中乱七八遭的人。自己这里又瞪眼睛,又故意用力扫地扬起尘土的他却皆是熟视无睹,不顾自己种种警告径直走了进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欺我刚当上这门。。门长不久。”三生心里这么想着,怒意就更盛了,实在辱没“门长”的威严,合计着非要给这个小乞丐点颜色看看。
  然而凤来由于太过激动对于三生小二的心思浑然未决,被突然拦住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一身打扮却是行动不便。
  “小哥莫要误会,在下只是进来寻个人便走,只是不知百汇粮行领头之人在哪间休息?”
  三生一听凤来之言,不禁嘴角一翘,原本气愤的表情瞬间变成玩味的笑。
  “想不到你这小乞丐也对宋小姐有非分之想,虽说如宋小姐这般人物,见了不升些遐想倒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早早断了这念想的好,莫再想那些癞蛤蟆吃天鹅的傻事,且不说你配不配得上宋小姐,单说这宋小姐可早就有婚约在身的,过着这冬入春便要嫁做人妇。这得让我凌州多少儿郎痛一夜春宵梦,浮一碗七烧酒。”
  三生说着说着竟有些伤感起来,即使他深知自己和这宋小姐可能一辈子也说不上一句话,但还是会对她的出嫁莫名的惋惜。
  其实凤来想问的并非那马上女子,而是棕马上的精瘦男人。听宋小姐称他方叔,而他又是百汇粮行之人,他是方抟概率着实不小。
  凤来开始本想解释,可当他听到宋小姐已有婚约在身,心不知怎么抽搐了一下,那感觉只有一瞬间,是难受的,却又不似沈先生和老马走时那般剧烈绵长,可两者给凤来带来的那种失去感却又为何如此的相似。。
  “马上佳人奈何马上嫁人。”
  凤来一声叹息,立马从那种失落感中跳了出来。那女子即便生的再美,对凤来而言毕竟只是一面之缘的过客,九天之上飘过的云朵。这朵云他不想追,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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