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砸场子

　　“好！好！好...”
　　在听到妙妙姑娘这四个字的时候，楼下众人的心脏好似被重物狠狠击中一般，竟是不约而同地呆滞了那么几秒，紧接着，阵阵叫好之声爆发而出。众人的脸庞上尽皆露出狂热之色，一些人更是激动得面部涨红，双手颤抖，不能自已，由此可知，这位妙妙姑娘的影响力着实是不小。
　　说起妙妙姑娘，恐怕金陵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在大街上随便拉上一个人都能够说之一二。作为金陵城最受欢迎的乐坊—仙乐坊的头牌，其人气到底有多高，自是不必多言，她的成名曲《霓裳》在当时可谓名动金陵，不知让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有人不远万里慕名而来。
　　坊间流传，妙妙姑娘原名姓任，乃是金陵城人士，据说是一名孤儿，自小在仙乐坊长大，她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习乐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了十二三的年纪便是成为了仙乐坊的头牌，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传闻这任妙妙不仅曲艺高超，其本人也是倾国之姿，金陵城中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一掷万金，挤得头破血流，只为一睹其芳容，到最后却依然无功而返，而这也为任妙妙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妙妙姑娘，众人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起来，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利啊，一般人是绝对享受不到的，当下皆是睁大了眼眸，满怀期待地看着二楼的位置。
　　不多时，那二楼的屏风开始徐徐展开，一道白色倩影步步生莲，从屏风之后缓缓移步而出。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人儿。
　　虽然她正值豆蔻年华，身材却发育得相当之好，娇小身躯，曲线圆润，玲珑有致，肤白赛雪，映照着如羊脂玉般的光泽,那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能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再看她的脸蛋，挺翘的小巧琼鼻，诱人的樱桃小嘴，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眸中，溢满灵气，看得人心旌摇曳。尤其是她身上那般超脱凡尘的气质，宛如初绽的白莲，哪怕靠近一分，便已是亵渎。
　　她的三千青丝垂至香肩，凝脂般的玉臂正抱着一把精致的琵琶，一颦一笑之间，无不牵动楼下众人的神经。
　　美，太美了！直击人的灵魂！传言果然不虚啊！
　　楼下众人看得眼睛发直，仿若这一刻时间停止了流逝。他们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一般，好似见到了一位临尘的仙子，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在见到任妙妙惊人的容颜后，林云的心脏竟停止了那么一瞬，产生了窒息的感觉，咂了咂嘴，眼眸中亦是掠过一抹惊艳之色。在他所见过的女孩子中，当属任妙妙最为出众，不论美貌还是气质皆是上上之选，无可挑剔，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不过这种悸动也只是持续了几息，他的行为方式不是由下半身决定的，在惊叹一番之后，脸庞上的表情则再次恢复了平静。
　　“承蒙各位抬爱，小女子今日就为大家弹奏一曲《六幺》。”任妙妙微提裙摆，盈盈欠身，轻轻说道，声音如同深山里的潺潺溪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任妙妙坐在一把紫檀椅子上，玉腿叠放在一起，纤细灵巧的手指在琵琶上娴熟地捻动，美妙而悠扬的乐声在酒楼中传播开来。
　　只觉那乐声如同天籁之音，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轻缓时，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急切时，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一曲终了，韵味不散，此时无声胜有声。
　　楼下众人闭气敛声，听得如痴如醉，神态怡然，犹如置身仙境般，一脸的享受。
　　听雨楼二楼的一处雅间之内。
　　一位青年轻轻端起桌上微热的茶水，放在嘴边小呷一口，脑袋微微抬起，眸光透过镶花的窗户，看着楼下还在陶醉的众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青年一袭华贵紫袍，相貌俊逸不凡，星眸朱唇，气宇轩昂。尤其是他的皮肤，实在雪白细腻得过分，哪怕女人见了都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他动作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与其性别极不相符的阴柔气质。
　　“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听雨楼，倒是很有诗意的名字，嘿嘿，可惜了…”紫袍青年舔了舔猩红嘴唇，嘴角忽然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任妙妙展颜一笑，将琵琶交与一旁站立的侍女，站起身来，又微微欠下身，对着众人说道：“小女子献丑了。”
　　寂静，满场的寂静，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众人的心绪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之中，无法自拔，竟都没有意识到任妙妙的弹奏已经结束。
　　啪！啪！啪！
　　就在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时，二楼的一处雅间却忽然传来了掌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众人的注意力皆被那突兀出现的掌声所吸引，眸光循着声音投射过去，只见一青年从雅间之中走了出来，不是刚才那紫袍青年，又是何人？
　　“啧啧，早就听闻妙妙姑娘才色双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小酌几杯。”紫袍青年眸光微凝，冲着任妙妙微微一笑，笑容温暖，举止得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任妙妙闻言，俏脸微怔，感到有些愕然。她的追求者无数，若是排起队来，足足能排出好几条街，追求者的手段花样百出，这也让她颇为头疼，但像这般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她，这倒还是头一次见。她的追求者中不乏一些有权有势之人，难道他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
　　
　　林云头枕着双手，慵懒地眯着眼，眸光落在任妙妙身上，完全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女孩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
　　“公子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卖艺之人，身份低微，何德何能与公子共饮。”任妙妙看向紫袍青年，轻笑道。
　　任妙妙毕竟不是普通人，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在仙乐坊这种地方生活十多年，也让她的眼光变得尤为毒辣，知道什么人不该惹，看眼前这青年的穿着打扮便知他不是一般人。或许他不惧其他追求者的报复，是有着庞大资本的，但无论如何，自己肯定是惹不起的，当下也不敢过多得罪，只能自贬身价，以此来委婉拒绝。
　　“哦？”紫袍青年眉尖一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好像并未因为任妙妙的拒绝而感到尴尬。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却是忽然变化，温暖的笑骤然凝固，脸庞渐渐冰冷起来，犹如覆上了一层寒霜。
　　“这么说的话，妙妙姑娘是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
　　紫袍青年嘴中说着冰冷的话语，脸上却依旧保持和煦笑容，这两者之间就好像冰与火，形成了尤为强烈的反差。尽管他的长相俊逸不凡，此刻，却给人一种邪魅之感。
　　众人心知肚明，任妙妙是听雨楼邀请过来弹奏的客人，自然会受到听雨楼的庇护，紫袍青年这般为难于她，则是完全无视听雨楼的态度。这种情况下，就是傻子也能明白，这紫袍青年并非仰慕任妙妙，而是借着由头来砸听雨楼场子的。
　　任妙妙生得玲珑心，何尝不知紫袍青年的用意，细想之下，心头亦是有些吃惊。金陵城作为天泱帝国的首都，宗门林立，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是一流势力那也不在少数，而听雨楼能在金陵城的正中心屹立百年不倒，其底蕴实力定然极其深厚。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敢来招惹，眼前这人如果不是有些背景的话，那便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一番思虑之后，任妙妙美眸再次打量了一下紫袍青年，似乎并未发现特别之处。微微摇了摇脑袋，精致无暇的俏脸上也是隐有怒气浮现，这紫袍青年与听雨楼有着恩怨，为何要利用自己来当这个导火索，自己弹个曲子容易吗？居然还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于是当即就跺了跺小脚，美眸含怒地瞪着紫袍青年。
　　被任妙妙这么怒目瞪着，紫袍青年眸光一凛，像是消磨光了耐性，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冷声说道：“看来妙妙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很好，很好！”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之中随即出现了三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这些男子身形稳健，气息悠长，显然都是修为不俗之辈。
　　三名劲装男子眼露厉色，步伐微移，形成合围之势，将任妙妙团团围堵起来。
　　林云的眉头微皱，嘴角一撇，显然对紫袍青年的行事风格颇为不满。
　　对于紫袍青年的突然出手，任妙妙亦是始料不及，俏脸也在此刻变得凝重起来。眼前这三人实力皆是不俗，硬碰硬，自己必然不是对手，而且旁边还有一个紫袍青年在虎视眈眈。这紫袍青年总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那种若隐若现的压迫感，让她坚信，他的实力绝对不会简单。
　　她心中略微盘算一番之后，局势也是明了于心，这时候最好不要与他硬碰，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便可，只要坚持到听雨楼的管事赶来，自己便能想办法脱身。
　　“公子，人家一个小小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反抗呢？若是公子非要用强，那人家...遵从便是，呜呜...我的命好苦...”任妙妙贝齿紧咬着红唇，衣袖掩面，嘤嘤啜泣，俏脸上的那般委屈之色，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将之揽入怀中好好爱抚一番。
　　果然，任妙妙的这招美人计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看到心中的仙女受到莫大委屈，楼下众人的脸上此时都是露出忿忿之色，怒视着紫袍青年，有的甚至摩拳擦掌，大有冲上二楼将紫袍青年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嘻嘻...”皓腕微微倾斜，偷瞄了一下楼下众人激愤的反应，任妙妙心头也是有些小雀跃，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是掩面哭泣起来。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林云虚眯的双眸张开，喃喃自语，语气中大有老气横秋的意味，殊不知，他的年龄与这所谓的‘小姑娘’也相差不了多少。
　　“这位兄台，你这行径怕是有些不厚道吧，今日妙妙姑娘是为大家弹奏，你如此为难于她，难道不把我们大家放在眼里了吗？”
　　楼下的一位贵族公子哥忽然站了出来，他手中轻轻摇着纸扇，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而且，这种能够掳获美人芳心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对对对，你这小子当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为难妙妙姑娘。”
　　“妙妙仙子放心，只要有我在，这家伙不敢动你。”
　　“……”
　　有了那位贵族公子哥的带头，众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给佳人留下好印象的机会，一时间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起紫袍青年的卑劣行径来。
　　“聒噪！”
　　面对众人的咄咄指责，紫袍青年眉头皱了皱，心中起了一丝烦躁之感。随即脸庞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手掌一挥，对着空间中的某处道：“黄山前辈，让他们闭嘴。”
　　咔嚓！
　　那处空间慢慢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然后一点一点被撕开，最先露出的是一只干枯手掌，渐渐的，一道单薄人影从中缓缓踏步而出！
　　这是一位白胡子老者，面容枯槁，脸庞上尽是岁月刻下的痕迹，身体消瘦，甚至有些佝偻，仿佛一根干柴，一折就断。但那无形之中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却足以证明，这白胡子老者绝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强者。
　　最重要的一点，这名老者竟然是悬空而立的，而且没有借助任何外物，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悬浮在空中！
　　通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