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有些人,活着要比死了更加痛苦

　　似乎已经恢复了神智，沈齐紧紧攥着沈老爷子的手，声音中充满绝望与无奈。
　　“爷爷，他就是被我毒害的万山剑宗关门弟子。”
　　“什么？！”
　　沈老爷子愕然一惊，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霎时间，震惊，羞愧，尴尬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沈老爷子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惶惶然看着尘歌，惊愕程度无以复加。
　　沈风沈飞二人更是吓破了胆，本来以为沈灵均能看在乐祈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命，却不料沈齐毒害的那名关门弟子正是沈灵均，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况且，沈灵均身中沈家剧毒而不死，没有剑魂被逐出沈家却被万山剑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
　　这两件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既有的认知，他们现在几乎要崩溃了！
　　不仅沈家兄弟接近崩溃，院外围观的众人也是惊骇无比。
　　“中了沈家的剧毒，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且不说这个，他连剑魂都没有，又是如何被万山剑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的呢？！”
　　众人细思恐极，忽然觉得现在的沈灵均是那么神秘莫测。
　　“这下倒好了，沈齐毒害的那名关门弟子正是沈灵均。那沈灵均有了万山剑宗撑腰，现在可以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冤有头债有主，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沈乐祈。
　　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哥毒害的那名关门弟子竟然是灵均哥哥！
　　她更是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大哥竟然忍心对灵均哥哥下如此毒手！
　　现在，她对尘歌不仅心怀愧疚，更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因为她曾经想过，曾经想过那名关门弟子的生死与大哥的性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她现在很讨厌自己，十分嫌弃自己，甚至在想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跪在他面前。
　　在他眼中，或许早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了吧。
　　不，是我自己根本不配再做他的妹妹！
　　沈乐祈低着头跪在尘歌面前，一动未动，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造化弄人呐！”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沈老爷子终于情绪失控，悲怆一声，便要拔剑自刎。
　　尘歌把他拦下了，毫不犹豫地把他拦下了。
　　“你死了倒是可以解脱了，但是乐祈怎么办？”
　　沈乐祈的一举一动，尘歌都看在眼里。
　　他明白她为什么不敢和自己说话，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跪，也明白她为什么要哭泣。
　　他很心疼。
　　所以，他不会伤害沈家人一分一毫。
　　哪怕他们残忍地把自己赶出沈家。
　　哪怕他们无情地毒害自己。
　　他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恨意。
　　恨，是一种很奢侈的感情。
　　他们还不值得他去恨。
　　最后，尘歌也是丝毫没有报复沈家人。
　　沈老爷子感激涕零，带着几个孙儿对尘歌连磕几个响头，随后连滚带爬地去包扎伤口。
　　朱青宁馨也已经起身回万山剑宗，准备搁置已久的弟子选拔。
　　尘歌请慧姐姐先行离开，自己则留了下来。
　　因为，他还没有和一直想念的人说句话。
　　至此，沈家这场闹剧终于画上了句号。
　　沈家这场闹剧开始得轰轰烈烈，过程更是惊险诡谲，不过结局却是平平淡淡。
　　一部分人为沈家感到庆幸。
　　大部分人却是为沈家默哀。
　　因为他们知道，今日过后的沈家，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沈家了。
　　沈家这场与万山剑宗此等大门派相关联的丑闻马上就会传遍整个天南郡，整个南方，乃至整个东州大陆。
　　人们会传唱吟咏沈灵均和万山剑宗的宽容大气，更会鄙夷不齿沈家的绝情绝义。
　　因此，沈家人活着要比死了更加痛苦。
　　另外，尘歌将再次成为天南郡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像五年前一样。
　　不久就会有说书先生在坊间绘声绘色地讲述沈灵均如何奇迹般的在剧毒下生还，他们甚至还会讲述沈灵均在离开沈家后这五年的种种奇遇，以及沈灵均如何被万山剑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就好像他们亲眼看到过一样。
　　没有人会置疑说书先生所说故事的真假。
　　他们会十分乐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为，现在的沈灵均不再是废物，而是真正的天才，是整个天南郡的骄傲，就像五年前那样。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尘歌将成为整个东洲大陆的骄傲。
　　五年前，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
　　华灯初上，夜市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尘歌和沈乐祈相伴走在路上，前者心情愉悦，后者心怀愧疚。
　　“我对不起你，灵均哥哥。”
　　沈乐祈低声说着，轻轻咬着嘴唇，用手摆弄着衣角。
　　“我还是五年前的我，你却有点变傻了。”
　　尘歌亲昵地揉了揉乐祈的脑袋，随后从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
　　“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吃糖葫芦，一晃五年过去了，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
　　“我喜欢吃。”沈乐祈接过糖葫芦，看着尘歌欲言又止。
　　“这五年，我一直很想念你。”
　　尘歌情不自禁地说出口，随后笑着看向沈乐祈。
　　沈乐祈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扑到尘歌怀中抽噎起来。
　　“我也很想念你，灵均哥哥。有时候因为想你走神被教书先生打手板，有时候因为想你刺绣的时候把针刺进了手指，有时候因为想你……”
　　尘歌紧紧环抱着沈乐祈，任由她在怀中轻轻抽噎，直到泪水把衣衫打湿。
　　感受着灵均哥哥炽热宽厚的胸膛，沈乐祈的心跳逐渐加快，那深藏心底多年的小秘密也瞬间被唤醒。
　　脱离灵均哥哥的怀抱，沈乐祈擦干泪水，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好动。
　　“我真的好喜欢灵均哥哥，你也喜欢我吗？”
　　沈乐祈盯着尘歌那清澈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认真问着，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迫不及待地将这句话说出口，担心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更担心以后再也没有勇气。
　　不过说完之后，她却是后悔了，而且追悔莫及。
　　感觉到脸颊越来越热，沈乐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灵均哥哥的回答，羞涩到了极点。
　　“我当然喜欢你了，在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尘歌的回答倒像是没有丝毫犹豫。
　　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十分满意的回答，沈乐祈高兴地挽起尘歌的手臂，把脑袋依偎在他肩头蹭了蹭。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随后，她一口咬下一只山楂，只觉入口即化，甜到了极点。
　　尘歌也咬下一只山楂，亲昵地抚摸着她丝滑的秀发。
　　“当然是真的！因为，你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啊。”
　　……
　　……
　　……
　　……
　　……
　　沈乐祈顿时觉得口中的山楂酸涩无比，一口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