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魔兽世界之六月空城 / 第二十九章 乱流,最后的杀戮

第二十九章 乱流,最后的杀戮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呆贼穿着一袭夜行服走在丧钟镇的街道上,周围寂静凄凉,只有瑟瑟的冷风呼啸而过。
  一轮凄惨的月亮挂在天上。
  踏入时光洪流领域之后,呆贼就出现在这里了,这里的一切他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另他反胃。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个偏僻的小镇,看似荒芜的假象之下,隐藏着暗流涌动的黑暗。
  他走着走着,还是习惯性的走到了这里,“丧钟镇孤儿院”,他看着眼前破败的小楼,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大雪弥漫。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他瞬间侧身跳入草丛中隐藏起身形,这时一个穿着厚厚斗篷的女子骑着一匹枯瘦的老马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他看到女子缓缓的下马,在她的怀中是一个甚至还不足月的婴儿,女子站在孤儿院的门口,她单薄的身体被夜风吹的摇摇欲坠,她赶忙裹紧了斗篷,包裹住怀中的婴儿,她把头深深地低下,贴着婴儿稚嫩的小脸,她缓缓的摇着怀里的婴儿,唱着哄婴儿入眠的调,她的声音缥缈又遥远,仿佛一个繁华虚伪的梦境,她轻轻的吟唱。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从声音判断,至少有十余人,正在快速的接近中。听到了马蹄声的女子突然紧张起来,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轻的把怀中的婴儿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她深深地亲吻了婴儿的额头,满满的都是不舍,她取下斗篷紧紧的包裹住婴儿。然后转身骑上马,飞快的离开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呆贼看到她的脸上,有晶莹的泪滴,大颗大颗的落下。呆贼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她单薄瘦弱的身体,看的呆贼心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突然就痛了起来。。
  呆贼看着女子渐渐消失的身影,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突然缺了一块。
  快速接近的马蹄声越来越急切,伴随着谩骂声,诅咒声,粗鲁的叫喊声一起灌进呆贼的耳中,无比刺耳的声音听的呆贼太阳穴上的青筋不自觉的暴起。他清晰的看到一群策马狂奔的彪形大汉正往这边赶来,他听到领头的人粗鲁的喊着:“快追,别让那个女的跑了,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呆贼危险的眯着眼睛。他缓缓的抽出腰间散发着清冽寒光的匕首,那上面涂满了剧毒,只需要一眨眼就可以见血封喉。就在这群人进入攻击范围的一瞬间,呆贼一个暗影步精确无误的出现在领头者的马背上,而此时他那两把见血封喉的匕首已经迅速的刺了出去。然而,预料之中的血腥味并没有蔓延开来,呆贼的匕首就这样刺了个空,紧接着,他发现后面追上来的马队,就仿佛看不到他一样,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追着女子的气味消失了。
  呆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突然明白了,看来在这个幻境中,他是幽灵一般的存在。
  就在此时,“丧钟镇孤儿院”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里面微弱的橘色灯光照在被斗篷包裹的婴儿身上,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叹了口气,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抱起婴儿,她轻轻的掀开斗篷,看到了被冷风冻得瑟瑟发抖的婴儿,她抱着婴儿一边摇晃着一边轻轻拍打着走进了屋里。
  呆贼静静地站在门外,直到大门缓缓的关上。橘色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
  呆贼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摇了摇头,仿佛经历了一翻心里斗争,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就这样直接穿过了大门走了进去。这栋破旧的三层楼小房子,里面的一切都和呆贼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拥挤的大厅,四处散落的破旧玩具,厨房里堆得铺天盖地的盘子,还有壁炉里木炭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呆贼顺着楼梯缓缓的来到二楼,这一层有四个房间,他轻轻的穿过其中的一个,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七八张儿童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个正在熟睡中的孩子。
  呆贼缓缓的穿过三楼老妇人的房间,他看到老妇人正在给摇篮里的婴儿喂着温热的牛奶,她一边喂一边温柔的拍打的婴儿的小手,婴儿之前冻得发紫的小脸,渐渐恢复了粉嫩。老妇人小心翼翼的给婴儿盖好被子,转身就走进隔壁的房间,她正在找适合小婴儿穿的衣服还有尿布。呆贼走过去,低下头看着摇篮中的孩子,这么弱小,这么无助,他伸出手摸了摸婴儿稚嫩的小手,突然婴儿居然就这样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像倔强的不肯放开,这一下反而吓了呆贼一跳,原来在这场幻境中,还有人可以触碰到他。此时老妇人拿着几件衣服走了回来,呆贼赶忙挣脱了婴儿的小手,躲到了一旁,就在挣脱的一瞬间,他衣袖上那枚纯银的纽扣滑落在了婴儿的摇篮里。老妇人走过来,拿着衣服在婴儿身上对比着,终于找到一件合适的,此时她看到了摇篮里的银纽扣,她拿起来仔细的观察着,她起身从一旁的针线盒里拿出一条缎带,穿过小小的银纽扣,她把这枚银纽扣挂在了小婴儿的脖子上,她苍老又慈爱的声音缓缓的说:“以后你就叫,银。”
  呆贼的瞳孔突然因为冲击而放大,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剧烈的跳动着,就在他听到老妇人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几乎要晕眩过去,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的啊,他颤抖着手从领口缓缓掏出一个吊坠,那是一枚饱经风霜已经看不清原样的圆形吊坠,呆贼缓缓的抚摸着吊坠,上面有两个对称的小圆孔若隐若现,那仿佛是一枚看不清质地的纽扣。
  呆贼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开始反复分析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被追赶的女人,被遗弃的婴儿,收留婴儿的老妇人,以及因为他不小心遗落的银纽扣,所以老妇人给孩子起名“银”,这一切是不可能发生的,也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因为这是时光洪流领域,是呆贼的幻境,不可能是真实的。
  然而,一切仿佛向着更诡异的方向前进着。
  爱尔力克夫人,丧钟镇孤儿院的院长。“银”,是她收留的第189个孩子。
  而呆贼,他曾经就生活在这里,在这所孤儿院里,从他记事开始,爱尔力克夫人就是他年幼生命中唯一的温暖,而夫人总喜欢一遍一遍的呼唤他的名字,“银”。
  那是呆贼生命中最初的不幸与温暖。不知道多久了,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银”。
  呆贼留在了孤儿院里。
  一年又三年。
  他哪也没去。
  他静静地观望着这里的一切,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叫“银”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他在等,等一场噩耗,假如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那场改变了一切的噩耗就快要降临了。
  就在银五岁的那一年,就如预定的剧本一样,丧钟镇孤儿院的院长,爱尔力克夫人,去世了。那是一个温热的早晨,原本起的很早的夫人今天居然迟迟没有起来。于是大家来到夫人的房外,轻轻的敲门,可是敲了许久也没有回应,银轻轻的推开门,看到夫人安详的躺在床上,银轻轻的走过去,摇了摇夫人,可是夫人就像熟睡着一般,一动也不动。这时稍微年长一些的孩子发现一切都太安静了,可是已经晚了,夫人慈祥的面容已经定格,不会再醒来了,她渐渐冰冷的身体,连同孩子们最后的希望一起带走了。
  银突然转过身来,战战兢兢的对着呆贼说:“先生,夫人是不是生病了,请您帮帮她好吗?”
  呆贼冷冷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看着夫人的尸体,眼神冷漠,不动声色。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正在被刀一刀一刀割的支离破碎,那是他生命最初的唯一的温暖,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弱小又无助的他仅有的依靠,今天,他又再一次失去她了。
  那是银和呆贼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在那之后所有的孩子不得不学着自力更生,然而从那一天起,他们却开始疏远孤立了银,因为那一日在夫人的床前,他们分明看到银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于是他们都说银是被诅咒的孩子,因为他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年幼的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他不得不学着一个人捕捉一些小动物或是去河水里抓鱼,或是采一些水果充饥。呆贼总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好几次,银遇到危险,比如有一次孤儿院其他孩子戏弄他,把他推进了湍急的河流里,他拼命地呼救,拼命的挣扎,他呛了好多水,他几乎无法呼吸,可是所有人都站在岸上嬉闹着嘲笑着,仿佛大家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他是怎样溺死的,他的本能让他不停在挣扎着,终于他抓住了一块石头,他拼尽全力爬到了石头上,他委屈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周围的嘲笑声好刺耳。比如他们把他独自一人关在猪圈里,并且用脏水泼的他浑身湿透,在那一个个寒冷的夜里,他只能蜷缩在潮湿恶臭的猪圈里,裹着那些污浊的稻草期待早点天明。比如有一次为了摘一朵山崖边的蘑菇,银失足险些掉下山崖,他拼了命的抓住一根藤蔓,藤蔓深深的割开了他的手,他拼命的呼救,他希望有人可以拉他一把,可是没有人,呆贼冷冷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银耗尽所有的力气,终于一点一点的爬上来了,他浑身是伤,他躺在悬崖边委屈的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他了。
  他看着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呆贼,此时有什么东西,从银清澈的眼睛里渐渐支离破碎。
  就这样,银那双单纯无邪的眼睛,一天天变得坚强,冷漠,倔强,也一天天失去了光芒。
  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肢解小动物,把内脏取出来洗干净风干作为干粮,对于孤儿院其他的孩子,他从一开始忍气吞声变成现在仅仅一个凌冽的眼神就可以吓的其他孩子远离他,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稚气的脸上有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偶尔他会独自一人去到墓地,静静地站在爱尔力克夫人的墓前,一站就是一整天。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个荒凉小镇的安静。清一色的蒙面,清一色的刺客装束,腰间清一色的匕首,这是一个全部由刺客组成的队伍,领头的是一名高大强壮的男性人类,毫无预兆的他们推开了孤儿院的门,孤儿院里的孩子被这群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的不速之客吓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领头的男性人类,声音坚毅果敢,他干脆利落的说:“六岁以下的留下,六岁以上的交给人贩子。”说完他手下的人迅速的开始清点孤儿院的孩子。片刻之后六岁的孩子都集中在大厅里了。领头的男性人类走过去,他用匕首轮流挑起孩子的下巴,一个个观察着,直到看完最后一个,他扫兴的说:“没一个有用的,全卖了。”说完,他的嘴角泛起一个兴致勃勃的笑容,他站在原地玩虐一般的说:“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现在一剑就劈了你?”说完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房梁,眼神里满是杀意。
  “嗖”的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他面前。男性人类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个子不高,稚气的脸上却有着不符的成熟,眼神冷漠锐利。男性人类摸了摸下巴,微眯起眼睛,他说:“你不怕我?”
  银就这样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男性人类的眼睛,眼里丝毫没有退缩。
  男性人类一个健步上前,用力的揪起他的领口,丝毫不费力气的就把他高高的举起来,银居然没有挣扎,就这样低下头,居高临下冷冷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片刻之后,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把银一把甩出去老远直接砸到窗户上,他冷笑着说:“带回去,好好训练。”说完一个刺客上来一把揪起银丢到马背上,一行人策马离去。
  银一动也不动,任由他们带走自己,是谁,去哪里,去做什么,仿佛这些事他根本无所谓,他的眼里只有冰冷的寒光。
  而此时,呆贼早已跳上其中一匹马,随着这行人一起离开了。他死死的盯着领头的那个人,他的眼中有肃杀的杀意,只可惜那个伴随了他许多年的噩梦此时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
  艾泽拉斯刺客联盟拉文霍德庄园的所有者。这是一个全部由刺客组成的组织,他们的成员遍布艾泽拉斯每一个角落,从仇杀到推翻政权,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暗杀勾当,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杀。不仅是暗杀,他们还贩卖机密,玩弄政权,甚至可以改头换面成为指定的身份。一旦踏入拉文霍德的大门,永生永世都无法脱离,除非你死了,如果你企图脱离组织,那么不到三天,你就会彻底从世界上蒸发。一旦加入拉文霍德刺客联盟,便会赐予你一个新的身份。对于新成员,这个身份通常是不断更换的,更换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任务需要,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也是大部分成员不知道其他成员身份的原因,或许你今天认识的这个人是一名暴风贵族,但很可能第二天他就成为了黑铁皇帝的皇家顾问。
  这就是伴随了呆贼许多许多年,挥之不去的地狱。
  一天一夜的长途奔袭,不吃不喝,一行人抵达了奥特兰克山脉,穿过了一片茂密诡异的迷宫树林,一座恢宏的庄园出现在众人面前。与银一同被抓来的孩子,直接被丢进了一个黑暗潮湿的地牢中。到处都是东西腐烂的味道。地牢里的孩子惊慌失措的到处躲藏着,而银却只是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静静地蹲在那里,冷眼观察着周围。
  呆贼靠在地牢外的一颗大树上,就算在户外,依旧可以闻到从地牢里传出来的腐烂的恶臭。他闭着眼睛,回忆就像一把无形的大手,强行拉扯着他,那些黑暗潮湿的地底,那些厮杀和腐烂的恶臭,熟悉的就像手心的掌纹,无法磨灭。
  这是银来到这个地狱的第一天。
  往后的日子,每天都会有人从一个小天窗丢食物下来,食物直接掉在混杂着各种脏东西的恶臭的水里,一开始的食物足够关在这里的十五个孩子吃,可是慢慢的,食物越来越少,一些弱小的孩子无法抢到食物一天天虚弱下去,渐渐的,死亡开始弥漫着整个地牢,伴随死亡而来的还有各种疾病。到了第六十五天,银所在的地牢里只剩下三个孩子了,已经四天没有人丢食物下来了,每个人都陷入了虚脱的边缘。突然,那个小天窗打开了,然而丢下来的并不是食物,却是三把锋利的匕首。三个孩子站在那里面面相觑,长时间关在黑暗的地牢之中,使他们获得了卓越的夜视能力,此时他们已经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清楚的看清彼此了。当另外两个孩子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银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捡起匕首,只见他干脆利落的挥着匕首,直接就刺穿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孩子的喉管。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银的脸颊,他那冰冷的双眼在鲜血的衬托下更加凌厉。那个孩子一脸恐惧的笔直的倒了下去。这是银第一次杀人。可是他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和害怕。
  另一个孩子见状赶紧捡起了另一把匕首,可是银却没有给他使用的机会。就在他捡起匕首的一瞬间,银已经出现在他背后,他一只手扼住男孩的头,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深深的刺进他的喉管,然后用力的平移,割出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鲜血决堤一般的顺着男孩瘫软的身体不停的倾泻。银松开男孩的一瞬间,男孩的尸体像废弃的破布一样沉入了恶臭的水里。
  银,静静地站在那里。
  像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鬼。
  天窗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丢下来一根绳子,银没有丝毫的犹豫,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他看到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站在凛冽的大风里,他的目光冰冷的仿佛能刺穿身体一般,他脸上那种肃杀的寒气,是无数次死里逃生无数次杀戮之后留下的痕迹,在他面前,一切防备都是徒劳,赤裸裸的被看穿。
  银是第一个从地牢里爬出来的人。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多久没有感受过风的感觉了,他抬起头看到遥远的星空,那些远去的星星,就像他支离破碎的灵魂,再也回不去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渐渐的,旁边的地牢里,不断的有孩子爬出来。
  都是年幼瘦小的孩子,然而每个人的眼神都一样,空洞又麻木。他们手中死死的握着那把被鲜血染红的匕首,仿佛只有这样才安全。
  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毫无预兆的开始鼓掌,那掌声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却格外的瘆人。他冷冷的说:“我只需要一个人。”说完他脸上挂着鬼魅的笑容坐了下来,仿佛准备开始欣赏一出好戏。
  接下来发生的事,除了厮杀,血腥,垂死挣扎的求生欲之外,什么都没有,十五个孩子刚刚爬出一个地狱又跌进了另一个深渊。嘶吼声,悲鸣声,匕首刺穿身体的声音,铺天盖地,响彻整个拉文霍德庄园。
  呆贼没有继续看下去,他转过身,消失在了黑夜里。他身上那些数不清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天亮了。
  第一缕阳光洒下来。
  嘲弄的照耀着这个人间炼狱。
  银,耗尽最后一口力气,给了最后一个孩子致命一击。然而,遍体鳞伤的他,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感受到鲜血不断的从身体中流失,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就快要消失了,就在他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瞬,他依旧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他听到来自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那高傲的声音,他冷冷的说:“救活他,以后他就是我的义子了,救不活提头来见。”
  银不知道他到底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又看到了丧钟镇,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孤儿院,看到了爱尔力克夫人,看到了那些独自前行的夜,还有总是一言不发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呆贼。
  银渐渐的苏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里,盖着温暖的被子,壁炉里传来上等木炭燃烧留下的清香味。
  他猛的坐起来,然而浑身剧烈的疼痛,痛的他差点又晕过去,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浑身缠满了绷带,就算缠着厚重的绷带,有些地方还是有血迹溢出来的痕迹。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走了进来,他盯着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冷冷的说:“三天以后我来接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银并没有躺下休息,他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呆贼静静地站在那里。这么多年,连银都开始相信,呆贼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幻影,或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呆贼,就会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心安。也许对于银来说,呆贼是那个曾经光明温暖的世界留给他最后的羁绊了。
  第三天,那道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如约出现在了那里,此时的银已经整装待发,他看到门开了,起身走了出去。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带他穿过了无数的机关密道,最终来到了刺客联盟的核心中枢,这里聚集了艾泽拉斯大陆上最好的刺客。这里有最好的训练场地,最好的装备和武器,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整个艾泽拉斯刺客中的佼佼者。
  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指着前面的训练场说:“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你要打败这里所有的人。不然我就杀了你。”
  呆贼再一次站在这里,那些往事历历在目,清晰的一如昨日。他看着银单薄的身影,独自走下了训练场,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从一个地狱坠入另一个地狱。呆贼还记得在这里的日子,每天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和厮杀,就只有伴随着他的满身伤痕。他像恶鬼一样,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后退半步。他以出乎所有人预期的速度快速的成长着,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他就打败了所有的刺客大师。而这也是这一年半的时间,银所经历的一切。
  当银再一次站在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面前的时候,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第一次对他笑了,他把怀里那枚象征着拉文霍德荣耀的最高刺客徽记交给了银,他自豪的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唯一的继承人,是这个刺客联盟名正言顺的少主人。”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所有的刺客一瞬间跪倒在地,他们向拉文霍德庄园的两位主人表达着自己肝脑涂地的忠诚。
  刺客联盟的铁则,永远忠诚,永不背叛。
  银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动声色。
  只是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呆贼,还有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悲伤,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呆贼脸上难过的表情,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突然坍塌了。
  之后的日子,作为拉文霍德庄园的少主,他接受着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最纯正正统的训练,他成了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最骄傲的杰作,成为了艾泽拉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杀者,银,这个被无数次传颂的名号,响彻艾泽拉斯。
  呆贼,就像消失了一般。
  再也没有出现过。
  银的心底,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总是自嘲的想,也许连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都开始唾弃沾满鲜血的他了吧,也许连那个不存在的幽魂都不愿再见到他这堕落的样子了吧。
  银十五岁的那年,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遥远的沙塔斯城暗杀一名小女孩。银像往常一样,绝不过问暗杀目标的一切信息。
  他在沙塔斯城的散人集市等了整整一星期,目标还是没有出现。银蹲在阴暗的角落里,他讨厌阳光,他已经习惯了黑暗。
  突然,他闻到了一阵很香很好闻的味道从他身边飘过,那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小女孩,有着大大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她看起来那么美好,站在阳光下,仿佛一颗璀璨的钻石,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要灼烧银的眼睛,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力的揉着眼睛。突然,身边传来一个温柔明媚的声音:“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银突然后退了几步,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不受控制的自卑起来,他突然觉得无所适从,一向冷漠的银,此时居然紧张了起来。他转身想要躲到更深的黑暗中。可是他的手突然被拉住了。“呀,你受伤了,痛吗?你等一下,我替你治疗。”然后他看到有温暖静谧的月光在小女孩手中缓缓凝聚,月光所到之处,温暖安心。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任由小女孩拉着他的手替他疗伤,他甚至都忘了眨眼睛。片刻之后,小女孩终于松开了他,他看到小女孩脸上温暖的笑容弥漫开来,她轻轻的说:“好啦,这样就没事了,你要小心一点呀,不要受伤了~”说完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银站在那里,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小女孩手心传来的温度,手臂上还有月光留下的痕迹。
  他都不记得,已经多久没有人问过他会不会痛了。
  他心里,有什么一直以来信仰的东西,开始渐渐松动,松动,一片片缓缓落下。
  他看着小女孩跑到一个摊贩面前,一脸生气的掏出一个小东西递给摊贩,气呼呼的说:“骗子,我要退货,你这个正牌寻宝护符是假的,我辛辛苦苦打了一百多个兽人宝箱,开出来的全是长了虫的面包,我不管,你给我退货!”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的跺着脚,样子可爱极了。
  看着小女孩着急的样子,银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看着退了货心满意足的小女孩离开后,银缓缓的走了过去,他从黑心商人那里高价把小女孩退的那个东西买了过来。
  “正牌寻宝护符”,这种一看就是骗人的玩具,他一想到那个小女孩居然还当真,想到她气的通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暖暖的。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久到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疯了,因为他居然开始想象可以站在阳光下,那样自由自在的样子。
  他小心的收起护符。
  像收起心爱的宝贝一样。
  两日之后,侍从来报,说暗杀目标已经出现。当他来到城外,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画面,那个小女孩,正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她的身边停着许多小鸟,小女孩灿烂的笑着,无忧无虑。
  银站在那里。
  他抽出匕首,他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第一次,他退缩了,第一次,他犹豫了。那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卑微。
  突然,身边的侍从贴在他耳边诡异的说:“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对你很失望。”这句话就像一个诅咒一样,一瞬间吞噬了银的意识,他的颤抖停止了,眼神变得空洞麻木,他悄无声息的遁入了黑暗之中,潜行接近目标。
  就在他抽出匕首准备暗杀小女孩的一瞬间,他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拦住了。是呆贼。那个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呆贼出现了。他单手就挡下了银的攻击,他抓着银开启疾跑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小女孩所在的地方。小女孩低下头,只感受到了一阵平地而起的疾风。
  呆贼猛的把银顶在墙上,他的眼里杀意四起,仅一只手就控制的银无法动荡。
  呆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着银,他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蠢货!那是你永远不该刀刃相向的目标。你难道要亲手毁了你生命的光吗?”下一秒,呆贼突然愣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他松开了银,难过的转过身去不想看他,他小声的说:“蠢货,为什么要犯同样的错。”说完呆贼就消失了。
  只留下瘫坐在那里,泪流满面的银。
  一阵风,吹散了银柔软的头发。
  因为违背了任务,回到了拉文霍德庄园的银,受到了残酷的惩罚。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又接上,打断又接上,以此重复。
  当他被作为弃子丢进地牢的时候,他听到了守卫的议论,因为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要派出新的刺客继续进行暗杀。他发疯一样的冲出地牢,打伤了一路上所有的守卫,当他浑身是血的冲进了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的房间,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孤注一掷,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疯狂的攻击着,每一击,招招致命,直逼命门,在银近乎舍身的疯狂攻势之下,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居然被打的连连后退,他发动全身的力气搏命的一击,只见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的匕首擦着他的眼睛刺过去,仅一毫米的距离,他灵巧的躲过了,下一击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死死的顶在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的喉管之上,只要一毫米,就可以见血封喉。
  然而,银的动作停住了。
  呆贼拉住了他。
  停下来的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遍体鳞伤,浑身疼的几乎无法动荡。
  此时倒在地上的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没有了昔日的意气焕发,他头发散落着,面容憔悴,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跌落神坛的老人,无力的倒在地上。
  呆贼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银,他悲伤的声音,缓缓的说“够了,已经够了。你的匕首,只为你想要守护的人而杀戮。”
  呆贼转过头,看了一眼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那个他曾经视为父亲一般的存在,那个亲手把他丢进深渊,又教会他单枪匹马面对这个世界兵荒马乱的人。
  够了。
  就这样吧。
  呆贼消失了,他再一次选择了没有杀死这个男人,就算他知道,日后这个男人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可是他还是再一次放下了匕首。
  那些黑暗潮湿的过去,轰然崩塌。
  银和呆贼的身影一瞬间合二为一,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象征着拉文霍德家族荣耀的最高刺客徽章,他们把徽章高高的弹了起来,落在了乔拉齐·拉文霍德公爵脚边。
  他们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
  随着一声巨响,定格的画面支离破碎。
  呆贼再次回到了混沌之中,他听见了一个遥远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口气,轻蔑的说:“以这样的方式通过考验,很有意思,我就姑且认可你吧。”
  接下来就是在无穷无尽的真理之中突破着巅峰的极限。呆贼感受到能量源源不断的充斥着全身。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经脉在不断被打通,无论是体质还是敏捷都得到了巨大的飞升。呆贼努力的吸收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他要变得更强大,才可以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当我看到呆贼缓缓的穿过时光洪流领域,我看到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坚毅和执着。
  那是再一次重生之后,动人的光芒。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