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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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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绕秦楼。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王雱
  汴京繁华依旧,北宋神宗年间的那场变革,像一场流星雨划过,七年的阵痛,在历史长河中已湮灭,是非曲直自有评说。可被政敌一力抹黑的王氏父子铮铮铁骨浩气长存,虽败犹荣。引用【克雷洛夫寓言】里的一句话,鹰有时飞的比鸡低,但鸡永远不能飞的比鹰高。
  一
  熙宁四年,静穆庄严的丞相府,因筹办大婚平添了许多喜气,仆人小厮们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一直忙到晚上,接新娘,拜天地,宾客齐集大厅。虽然主家近来得罪不少朝中同僚,可政见不同不等于情分不在。父子的学识颇具影响,加上同道之友、阿谀小人,也是济济一堂。
  与前面热闹喧哗比,后院披红挂彩的新房就显得寂静多了。相府新妇萧子吟,是位十六岁的碧玉少女,去年及笄时王丞相就与萧家定下婚约,因长子雱尚在外任,子吟许字闺中一年多,直到王雱回京才完婚。豆蔻初开的少女,对出嫁既新鲜又害怕,何况早听出嫁的姐妹传说这王雱是个持才傲物、不好侍候的主。暗地也埋怨爹爹攀附新贵权势。爹爹笑而不答,娘说:“我儿只管嫁去,相府是好人家。”
  现在新郎就在身边了,刚才一遍礼仪下来,结发、饮合卺,送定情礼,她任凭摆布未抬头,对方长什么样没敢看。知道夫君比自己大十岁,是因他弱冠前就文采出众,著述颇多,心不在婚事上。中进士、放外官,如今回京伴驾才洞房花烛。在子吟心里,夫君定是位博学多才的夫子,像学堂里的先生一样,自然要孤傲一些,自己以后待他如长兄般敬重就是了。
  “你,”王雱问道:“可有字?”
  子吟低头回道:“有,烟眉,家父起的。”她说完,听着他起身像是写字,然后把一张纸递到自己眼前:“可是这两字?”
  子吟仍低头“嗯”了一声。
  “眉儿可曾读过书?”
  “奴家上过三年女子学堂。”子吟依然没抬头。
  王雱再也忍不住了,笑道:“怎么,你就如此跟我过一辈子?呃,”他一顿:“或是,你怕我?”
  “不,不是。”子吟脸一直红到耳根,不好意思慢慢抬头,夫君也就一下下展露在眼前。她一双好看的眸子蓦然睁大,有点不可置信,这哪是什么学堂夫子,分明是位风骨竦秀、温文尔雅的青年郎君,她一时忘情,竟唇角弯弯送出一抹笑靥。
  王雱毕竟比她年长,不禁感动于心,在她身旁坐下,两手按着她肩胛,细细端详,自语:“还是个孩子,真不能欺负你。”
  “夫君为何要欺负奴家?”子吟不解。
  王雱低声一笑,不做回答,瞅着她稚嫩的小脸,帮她除去插的一头钗饰。乌发蓬松而下.摇曳的烛光下,衬的雪肤红颜更加姣美,不禁欣赏道:“明眸似星辰清澈,黛眉如罥烟朦胧,怪得岳丈用烟眉二字,当得。”
  子吟被他夸赞,很高兴,把进门时的忐忑丢了几分:“奴家已是雱郎的娘子,这副模样就是为你而生,今生今世也只为你画眉添妆。”
  “娘子,娘子,”王雱喃喃,把吻落在子吟脸上、唇边,当含上她的红唇时,明显感到怀里女子一怔。他不禁笑笑,揽住她道:“我字是元泽,以后叫我字,我和二弟同音不同字,莫闹笑话。还有,你别怕,爹爹最是不拘小节,通情达理,没那么多规矩。我,”他吻了下子吟缀着丁香坠的耳垂:“也好,就是有点性子急,爹经常说我。”
  王雱的声音柔和沉稳,让子吟身心放松下来,她出嫁时自然受过一番教导,也懂得为妻之道。慢慢褪去外衣,已是初秋,她拉過薄被盖住身子,呆呆望着王雱等着。
  王雱見她像受惊的小鹿,不觉怜惜,为她盖好,转身披衣。
  子吟却一把拉住:“郎君去哪儿?”
  “我去书房,你先睡吧。”
  “不,”子吟难为情:“娘交代过,郎君若走,奴家便没脸了。”王雱只得回身,把屋内烛火一一压灭,上去抱住小女子。
  子吟的身子轻轻颤抖,紧紧抱着夫君的胳膊不知所措。听夫君叹了口气:“其实我,我对女人也不懂,怕伤了你,我轻点好不好?”
  “很疼吗?”子吟的声音像害牙疼,她闭了眼,一副豁出去的心肠。
  王雱暗笑,抱了她一会儿,回身躺好:“算了,睡吧。”
  子吟看夫君真的规规矩矩睡了,踏实下来。她累了一天,也像只小猫一样靠着他睡了,迷迷糊糊觉得地方生疏有些害怕,便往他身边挤。谁知被他推了几次,屁股还挨了他一巴掌,不过最后还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顿时如暖阳般温馨,她彻底睡沉了。
  子吟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吓的一骨碌爬起,呆愣片刻,才喊自己贴身婢女:“柳儿!”。
  春柳答应一声,端着水盆进来:“姑娘醒了,大官人嘱咐不让吵醒您。”她上去为子吟更衣,看着床上一愣:“怎么?姑娘昨晚没---”
  萧子吟看着床上那块白丝巾,昨晚一切清晰起来。她不知怎么交代,也不知王雱去哪儿了,想不到自己的新婚之夜过成这样,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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