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马兵源从车里走了下来，向东坐上了车，再次见到向东，马兵源发觉向东变了，整个人变得成熟了，目光中多了一些冷峻。
　　“你变了？”
　　马兵源看着后视镜中的向东说道，向东叹了一口气没有反驳。车子在宁阳市的大街上行驶着，看着倒去的建筑，向东感觉到了疲惫。
　　“你累了？”
　　马兵源看着后视镜中的向东继续问道。
　　“是。”
　　“我在芙蓉酒店给你定好了房，我先送你去休息。”
　　酒店的大床很舒服，让人躺下便不想再动，向东躺到床上便不想再动了，马兵源关好房门走了出去，他本想和向东说一件事情，可是看着现在的向东，马兵源不知道还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向东睡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里，他的大脑是空白的，没有谁能走进去，第三天清晨向东洗漱好走出了房间，在二楼用过餐后，向东又回到了卧房，不知道因为什么，向东对外面的任何事突然都不感觉兴趣了，仿佛宁阳是一个令他感觉厌烦的地方。回到卧室的向东从身上取出了一把金色的手枪，手枪是赵天雄在向东出师的那一天送来的，据说这把金色的手枪是在美国著名的枪械工厂勃郎宁定制的。
　　向东仔细地擦拭着这把手枪，枪对一个杀手来说就是生命，向东的生命如今全部维系在这把手枪上面，枪就是向东，向东就是枪。枪擦拭好收了起来，向东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站了下来，看了一眼窗外，向东转身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芙蓉酒店一共有二十四层，向东坐着电梯上到了第二十四层，二十四层上到顶层楼面的楼梯被铁门拦住。向东拿出手机拔了出去，很快，酒店的人过来打开了铁门，上到了楼顶，看着空旷的楼顶，向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决定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就住在这座芙蓉酒店。
　　楼顶上的风很大，吹的衣服猎猎作响，向东在楼顶中央站住，双手垂下，眼睛闭合在了一起，心跳在减慢。
　　三天后，向东终于动了，他向前直走三十七步后停了下来，身体蹲下象一个盲人般在楼面上拾起一件东西，这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石灰块，放下石灰块，向东的身体向左旋转了一百零五度，他继续向前走，走了二十六步后停下来，蹲下来从楼顶上拾起了一片铁片，放下铁片后，向东继续向左旋转，这一次向东向前走了四十九步，再有一步向东就踏到了边缘，向东蹲了下去，这一次他拾起了一只已经死了的麻雀。
　　放下手中的麻雀，向东转身向回走，走到最初站立的地方停下，右手伸出，正好遮住了整个太阳，手收了回来，向东又仿佛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夜越来越深，月亮升到了头顶，向东动了，他向正左方向跑出了二十六步，一脚踩下身体随之转动，向东停下，此时他的脚正踩到楼顶的边缘处，整个楼体宽为五十二步，长九十八步，向东向前跑去，跑到第四十九步后猛地转身，随着他的转身，右手扬起，一把金色的手枪握在了手里，手臂收回，金色的手枪在向东的手上消失不见，向东向前跑出五十二步后转身，继续扬手取枪，一圈两圈三圈，向东在楼顶上整整跑了一百圈，一百圈下来，向东的每一步都没有丝毫差误。
　　向东躺到了大床上，又是两天两夜的沉睡，第三天，向东醒了，吃过早饭，向东没有继续上到楼顶，而是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两天两夜的沉睡，有一个人钻进了他的梦里，他要去看看那个人，那个女人。
　　丝竹街兰亭小区，这是一个八十年代建立的小区，距今已经有近三十年的历史，向东今年也近三十岁了，这也是当初他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兰亭小区门口聚着很多的人，这些人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男人，也有一些妇人，但这些妇人距离小区门口很远，她们对着这些围着的男人说道着。看着向东有近，正在议论中的一个妇人悄悄地拉了一下身边的人，这群女人散了，仿佛很害怕向东一样，向东向小区门口走了过去，刚走出几步，一辆出租车在身后停了下来，出租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女人跑下了车，女人的手中拎着一袋苹果。
　　女人径直冲进了人群，一边推搡着人群一边谩骂着。
　　“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怎么忍得下心欺负一个女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也不想想，你们要是有女儿，也象她这般大了。”
　　人群渐渐散开，向东终于看到了老女人口中说的那个女人，这是一个疯女人，身上的衣服零零碎碎，根本遮盖不住女人的身体，女人的身体很白，象雪一样的白，她两只手抓着一个苹果用力地咬着。
　　向东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这一幕，可是这一幕却像刻进了他的脑袋里一样，向东紧走几步，抱起了还在吃着苹果的倪虹。
　　“你是谁？不许你欺负我家果果。”
　　老女人看着向东抱起了倪虹，疯一样地抢夺着，向东抱起倪虹向家里走，他要尽快把倪虹抱回房子里去，老女人在后面追打着，向东踢天了房门，将倪虹放到了床上，老女人也跟了进来。
　　“你要做什么，她是个疯子，你要是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对她做什么！”
　　“苹果，苹果。”
　　倪虹已经吃完了手里的苹果，她突然大叫扑向了向东，她撕扯着向东腰上的皮带，她知道这样做就会有人给她苹果吃。
　　“姨这里有苹果，姨这里有苹果。”
　　老女人急忙从方便袋里取出一枚苹果塞给了倪虹，有了苹果倪虹不再闹了，她捧着苹果大口地吃着，向东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了？”
　　向东转过身看着老女人问道。
　　“你是？”
　　老女人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向东点了点头。
　　“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了。”
　　老女人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是谁，是谁把她弄成这样子？”
　　向东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不明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倪虹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老女人拉着向东坐下，将倪虹的前前后后都详细地告诉给了向东。
　　倪虹为什么疯她也说不清，是马兵源查到了倪虹在宁阳市郊区还有一个三姨，马兵源给了倪虹的三姨一些钱，让她花些时间过来照顾倪虹，可是倪虹的三姨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根本不能天天陪着倪虹，她只能在每天的中午过来给倪虹送些饭过来，可让倪虹三姨无法接受的是，倪虹只吃苹果，除了苹果她什么都不吃，为了苹果，倪虹可以和任何一个人上床，代价就是一个苹果，因为这件事情倪虹的三姨将整个兰亭小区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骂了个遍，可是因为倪虹的美色，这些人并没有望而止步，反而是变本加利，倪虹的三姨也没有办法，时间长了，她也就默认了，只要那个人不伤害倪虹就好。
　　向东的心在滴血，他想不到倪虹会变成今天这样。
　　“都是我的错。”
　　向东抱着头忏悔着。
　　“都是这孩子命苦，和你无关，她三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娘，她亲爹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这么多年她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十五岁那年，果果被人奸污，她没有办法，只能嫁给那个男人，幸好那个男人待她不错，我本以为，这孩子这辈子就可以享福了，没想到，前些时候，她那个男人又死了，如今，她又变成这样，你让我这个孤老婆子死后怎么去见她的亲娘啊！”
　　倪虹的三姨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倪虹三姨说的这些事情，向东并不知晓，如今听到后，内心的自责更重。向东送走了倪虹的三姨，关好房门，向东走进了卧室。倪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打量着向东。
　　“苹果。”
　　倪虹突然将刚刚咬过的苹果递向了向东。
　　“我不吃，你吃吧。”
　　向东拒绝着。
　　“苹果。”
　　倪虹继续说着，向东犹豫地在苹果上咬了一口，苹果很甜，眼泪很咸，看着向东吃了苹果，倪虹突然笑了，笑的很甜也很苦，倪虹吃完了苹果并没有闹着继续吃，而是被向东带进了卫生间，向东一边洗着倪虹的身体一边流着泪，他不应该去惹倪虹，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倪虹睡了，手紧紧地抓着向东的胳膊，天亮了，倪虹还在睡着，脸红红的象个婴儿一样，向东抽出了胳膊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他要给倪虹买些衣服回来，家里已经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了。
　　向东买了一大包的衣服赶了回来，推开了卧室的门看着压在倪虹身上的男人，向东爆发了，他将压在倪虹身上的男人拖到了客厅里，拳头用力地击在男人的脑袋上，人已经死了，可是向东的拳头却没有停下来。
　　倪虹站在卧室门口，一边吃着男人送给她的苹果一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