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失

　　尸骸世界里，素千的身影在整个天地中显得异常渺小，也格外突兀。毕竟这片天地只有素千一个活物......
　　素千对于时间在这里没有感知，刚开始还没有任何问题出现，但越呆在此地，他越心惊地发现，此地除了会把自己的心魔放大，就连心志......也会被暗中侵蚀。有好几次，素千竟然不知不觉地坐在一具尸体旁边发呆。但每当这时，素千左手食指尖那混在一起的灰气和白气就会消失一丝，使得他从迷失之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但这样的清明持续的似乎越来越短，而那好不容易被素千凝练出来的灰白之气也逐渐减少。每当素千恢复清明那瞬间，脊背后都会一阵发凉......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迷失，也不敢确定下一次会不会醒来。这种随时都会遗忘的恐惧感，已经快要把素千折磨得发疯。而且不知为何，素千总觉得这种折磨之苦，似乎似曾相识......
　　素千只能在清明之时，拼尽全力去从尸骸中收集灰气圆球。素千也曾经想过单凭这灰气能否让自己恢复清明，毕竟凝练灰白之气过于耗损灵力和时间。于是某次清醒后，素千脑中构想了一番。他先将一丝死气和一丝灰白之气同时注入两个符箓上。把具有死气的符箓挨紧眉心，又设置了一个会被死气缓慢侵蚀掉的小术法。而后又把有灰白之气的符箓贴在虎口穴处，也将一个遇到死气就会失灵的术法安置其上。但不同与之前的是，这个术法只能感应符箓外的死气，感应十分灵敏，千分之一丝死气就会让其失灵。
　　说来简单，但光是将死气和灰白之气注入符箓之中就耗费了素千的四次清醒。素千储物袋中只有防身用的符箓，他需要在防身术法被激活的某个时刻，快速将死气注入。这样防身阵法失效，死气被贮存在符箓之中。这样的贮存自然不会维持太久时间，毕竟不是专门的死气符箓。素千失败了很多次，但失败之中他朦朦胧胧地对于符箓内空间的秘密有了新的认识。
　　至于巧妙地设置会被死气破解的术法，只不过是利用了一个常识。这片天地灵气极为稀薄，封印了死气的尸骸遍地都是，所以在这尸骸世界，死气要比生机更容易存在，也就是死气比生机消亡地更慢。所以素千只是简单地在封着死气的符箓上包裹了两倍的生机，在封印着灰白之气的符箓上加了一丝加持了防护之术的生机。这一丝生机由于防护的加持，不会被天地排斥，从而保持存在。
　　这样一来，素千迷失的某一刻，两倍的生机先于死气消散掉，死气随机冲入眉心，若是素千醒来则已。若是没有清醒，那么冲入素千体内的死气未来某一刻必然会扩散到虎口穴，大量的死气会在数量上碾压那一丝被保护的生机，释放了虎口穴处符箓里的灰白之气，救素千一命......
　　环环相扣，更重要的是运气，若是素千清醒时死气恰好释放......
　　素千此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就算死气释放的时间他可以算准，但天知道他会何时迷失。已经失败了数次，然而就在素千即将抓狂之时，他终于惊喜的发现此刻清醒过来的自己体内多了一些死气，而虎口符箓里的灰白之气还在！也就是说死气足矣让素千清醒！
　　素千咋了咋舌，暗自万分庆幸做了这么个试验。不然一直凝练灰白之气，怕是会在迷失之前先灵力枯竭而死......当然用死气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弊端，那就是会在体内积攒残留的死气。但素千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这些死气只能暂时压制在体内，等出了这尸骸之地在凝练成灰白之气，隐患就可以尽数除去。
　　素千加速了从尸骸之中收集灰气圆球的速度。有了之前对于符箓空间模糊的感悟，素千又成功地炼制了许多刚刚试验贴在眉心上的自制符箓。素千这下终于可以暗自放心，开始专心致志的收集灰气圆球，同时思考破解这尸骸世界的法子。
　　素千面无血色，但他的眼中却有着不可抑止的狂喜。因为这灰气圆球是他修行自己模糊感知的空缘执念决的根基啊。但真正让素千狂喜的原因是，他发现，不同尸骸对于死气的凝固程度是不一样的。表现在对于吞噬有些尸骸的死气，素千根本不用使出“天龙”这等程度的法术。用稍微节省灵力的攻击之法，再结合“转相”来加以封印就可以了。甚至有些根本不需要素千出手，似乎会自行破除尸骸体内的封印。
　　在素千的丹药就快要耗尽时，他终于停了下来。这期间，他一共收集了200个灰气圆球，同时用去了20枚自制符箓。
　　素千的双目散发着激动的光芒，那种解开心头困惑的感觉让他格外酣畅淋漓。“原来如此！我一直在寻求证明时间流逝的现象。可笑我的思维被固化在用生机的流逝证明时间的存在，甚至费尽心思将死气引入身躯，来找寻生机流逝的蛛丝马迹。不过却机缘巧合之下，诞生了空缘执念决。”素千笑着看了看左手的食指尖。
　　“后来不断地迷失，我想不出具体原因。但是直到死气可以让我恢复神智，我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尸骸，为何死气都被封印在尸骸体内，为何我又会迷失！”素千的双目猛然看向这片天空，“因为我眼前的一切，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只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