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空之手

　　“虚空之手：以念力化作一双无形之手，帮助主人方便地拿取物品，攻击敌人，往往是炼金术师除了本命魔咒之外，掌握的第一个魔咒。”
　　“强度：依精神、魔力输出强度而定。”
　　“材料：云母石、仙女湖水草、雷击魔法树残骸、无根花。”
　　将魔法书翻到“虚空之手”的一页，秦修找了一摞白纸，先是记下所需的材料，然后将目光落在页面下方一行行以专用术语和符号记载，仿佛神秘密码一般的炼金术式。
　　实际上，这才是炼金术真正的核心知识，没有术式推演、计算，即使知晓了炼制某个魔咒的材料，也不可能完美复现出相应的魔咒。
　　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材料用量的错误，导致实验失败，甚至，面临更为危险的反噬。
　　将五芒星作为基础法阵画在纸上，象征着“人”的“灵”元素居于五芒星上方，象征着宇宙万物的“地”、“水”、“火”、“风”四种本源元素，分别位于五芒星的左下、右上、右下、左上四个顶角。
　　炼制魔咒是人与宇宙万物的沟通，因此以“灵”元素为核心，代入炼金术式，秦修全神贯注，逐步推算，密密麻麻写满了七八张白纸后，才准确得到四种材料的用量。
　　云母石3g。
　　仙女湖水草10g。
　　雷击魔法树残骸7g。
　　无根花9g。
　　这些蕴含着神秘力量的魔法材料，秦修只是在戈登先生的一些藏书中见到过，放在现实世界，如何取得这些材料，将会是一个近乎无解的巨大难题。
　　或许你可以在号称无奇不有的宝淘导购网站上找到卖家，但是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你收到的只会是一堆在某种程度上符合命名规则，令你无话可说，但实际上大谬不然的废品。
　　幸好，戈登先生的炼金实验室中收藏着这些初级的炼金材料，而且，储量颇丰。
　　这也是秦修在做出选择时参考的一个标准。
　　毕竟，时间有限的前提下，他不希望材料不足成为可能面对的另一个挑战。
　　改变材料，从而导致用量和炼金术式的更改，这可不是一个初学者该考虑的问题。
　　依照戈登先生特意留在炼金试验台上的一张材料名录的指引，秦修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所需材料储存的位置。
　　先是云母石，用镊子夹了一片，放在石钵里用捣杵磨成粉末，天平称重，精准地取了3g放入一面巴掌大小的白银圆盘中，落下盖子封好。
　　然后是仙女湖水草。
　　在一株株分开单独保存的风干水草中，挑选出体态完整，重量在10g左右，误差不超过0.1g的一份，同样放入白银圆盘保存。
　　雷击魔法树残骸。
　　因为没找到重量恰好的一块，秦修以专门处理雷击木材料的白玉小刀，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块。
　　无根花。
　　与云母石同样处理，将一片片灰白色近乎透明，内中纹理清晰的花瓣磨成粉末。
　　最后的材料，是一根特殊的灵血蜡烛。
　　秦修从橱柜一角取出一根十三厘米长的白色蜡烛，用采血针在左手中指指尖一扎，几滴鲜红的血珠被他滴在烛芯，一条血线侵染向下，贯穿了整根蜡烛。
　　随着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秦修将一张地毯铺开，染成暗色的羊毛底面上，以编织着金银的丝线绣出一幅精致的五芒星法阵。
　　金和银，在炼金术中被认为是纯净的，不受污染的材料。
　　因此，炼金阵图以掺杂金银的特殊丝线绣成，盛放炼金材料的托盘，也是纯银所制。
　　万事俱备！
　　以冥想法中特有的手法平复心情，排空杂念，秦修将材料一一落位。
　　插在白银烛座上的灵血蜡烛，放在了五芒星法阵上方，象征着“人”的“灵”元素位。
　　盛放着云母石、仙女湖水草、雷击魔法树残骸和无根花的四个白银托盘，依照“地”、“水”、“火”、“风”元素对应关系，分别放在五芒星法阵另外四个顶点。
　　而后，将一枚充当辅助能源的圆润通透的黑宝石放在五芒星法阵的中央，秦修紧对着灵血蜡烛，盘膝而坐。
　　双眸闭合，呼吸轻微，秦修的思维，又一次来到《永眠长夜冥想法》沟通的那一片深邃无垠的黑暗虚空之中。
　　那颗一闪一闪，散发出微弱光芒的星辰，代表着秦修突破《永眠长夜冥想法》第二层时，觉醒的第一道本命魔咒——无音之暗。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一片单调寂静的黑暗，必将如永恒的夜空一般，为星罗棋布的繁星点缀得无比璀璨绚丽。
　　冥冥之中，一种虚无缥缈的感应联系着秦修与融合着他的鲜血的灵血蜡烛，随着一个念头闪过，烛芯燃起一朵微弱、透明的火焰。
　　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一连串的变化发生了。
　　透明火焰同样出现笼罩了黑宝石和云母石、仙女湖水草、雷击魔法树残骸、无根花四种材料。
　　描绘着炼金阵图的地毯和白银托盘不受影响，始终如一。
　　宝石和材料却是以各自不同但恒定的速度逐渐消失，仿佛被这奇特的火焰焚尽了一般。
　　一缕缕朦胧而坚韧的烟雾自四种材料散发出来，汇聚在五芒星法阵上方，勾通连结，组成了一幅线条简陋，意义难明的神秘图画。
　　时间流逝。
　　秦修本就浅薄的魔力一点点消耗着，如同濒临枯竭的泉水，在他面前，灵血蜡烛渐渐燃至尽头，四种材料也只剩下零星的些许。
　　烟雾描摹出的神秘图案已经显露了庐山真面目，依稀是一双手掌轮廓的素描画，灵动形象，栩栩如生，但这时仍有几道线条缺失，导致图案并非尽善尽美。
　　依照炼金术式准确计算得来的用量，决定了四种材料将会与灵血蜡烛同时耗尽，那个时间点之前，如果烟雾图案还不能最终成型，就意味着秦修第一次炼金实验以失败告终。
　　透过与灵血蜡烛的神秘联系，秦修如同开了上帝视角一般，对这一切洞若观火。
　　但他将心态放得十分平稳，成固可喜，败亦欣然，始终维持着冥想法寂静空冥、无念无想的状态。
　　终于，灵血蜡烛燃尽，四种材料也为之一空，但上方图案还缺少那封闭的一笔。
　　最后生出的一缕烟雾始终坚持向上攀升着，却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摇摇晃晃，时分时合，仿佛呼吸稍微粗重一些，就会将之吹散，
　　在这一刻，秦修的心灵出现了一丝破绽。
　　事到临头，他终究不能如圣人一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清如明镜的心湖，涟漪荡漾。
　　一道渴求的念头传出，却起到了截然相反的效果，距离图案缺失位置只有毫厘之差的烟雾，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忽然散去。
　　烟消，云散。
　　秦修叹了口气，但这种结果也在他预料之中，稍微平复心情，他继续沉浸于冥想法，恢复着损耗一空的魔力。
　　之后，是如出一辙的筹备工作。
　　云母石、仙女湖水草、雷击魔法树残骸、无根花四种材料重新选取、称重，放在清洗干净的白银圆盘上。
　　一根灵血蜡烛。
　　将被透明火焰损耗了大半，变得色泽浑浊，表面凹凸不平的黑色“石头”丢弃，换上一颗崭新的黑宝石。
　　秦修不禁感叹，炼金术真是一门烧钱的技术。
　　如果不是开发出了“点石成金”的炼金术式，又有多少前辈能壕到将珍贵的宝石一颗颗丢进无底洞而面不改色呢？
　　秦修曾经亲眼见过，戈登先生以一架古老的纺织机，将廉价的稻草“纺”成了金线。
　　再次盘膝坐在灵血蜡烛之前，诚心，静念。
　　透明火焰燃起。
　　黑宝石和四种材料开始燃烧。
　　烟雾袅袅而起，图案渐渐凝聚。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秦修一直保持着心态的平衡。
　　最后一缕烟雾好像羞羞答答的少女，犹犹豫豫，似拒还迎，最终还是将白嫩柔软的小手搭上了情郎那宽厚温暖的掌心。
　　线条勾连，直如画龙点睛！
　　虚空之手在这一刻化为实质，仿佛一个新生的婴儿充满了对身体的好奇，十指灵巧地抖动着，做出一个个极具柔韧性的奇妙手势。
　　只差临门一脚。
　　秦修陡然睁开双眼，胸口鼓起，用力一吸，如同鲸吞牛饮，空气中隐约回荡着鲸歌般的长吟，虚空之手砰然破碎，散开化作两道凝聚的烟雾长线，被他一口气吸入鼻子。
　　与此同时，《永眠长夜冥想法》沟通的无垠深邃黑暗虚空中，第二颗星辰冉冉升起。
　　以五芒星法阵作为基础平台，炼金术式推演计算的相应材料作为献祭祭品，炼金术师的魔力和宝石充当启动、维持法阵的能源，当五芒星上一切要素满足和谐同一的条件之时，秉承等价交换的原则，炼制达成。
　　魔咒——虚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