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和事佬

　　又过几日，这天莫丽瑶正在后花园里玩荡秋千，只见她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每次都荡得奇高，偶尔还在空中翻几个跟斗，吓得站在旁边的丫鬟婆子们直冒冷汗，莫丽瑶呢，每次听到大家的尖叫声都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正荡得高兴，却听得一个家丁来报说许重驰有事找她，正往后花园来了，莫丽瑶一听，秋千都不荡了，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秋千上跳下来，悻悻道：“这个臭表哥，以前总是躲着我，这段时间是吃错药了吗，老是找我!”
　　“阿瑶，我说怎么着，都老大不小了还玩秋千？”许重驰老远就大叫到，莫小贞只有两姐妹，感情特别好，所以从小也就对许重驰像儿子般爱护，许重驰呢，也就有恃无恐，出入纳兰府邸就像出入自己的家一样。
　　“还好意思说，好玩的地方你又不肯带我去！”莫丽瑶嘟着个嘴巴道。
　　“表妹你莫生气，这次表哥就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许重驰故作神秘道，“包你玩得乐不思蜀，想不想去？”
　　“真的吗？”莫丽瑶兴奋得瞪大了眼睛，“这次你肯带我去兰桂坊看歌舞表演了吗？”兰桂坊是这附近有名的供达官显贵饮酒作乐的地方，里面供养了一班舞姬，夜夜里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每次里听得朋友说起那里谁谁谁的歌声一流，谁谁谁的舞技一绝，都恨得牙痒痒似的，所以一直想去看看，好几次在路上碰到表哥去兰桂坊要跟着，都被轰走，自己想去，无奈阿玛管得严，没有人带领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去那种地方。
　　“我说表妹你别做梦了，那种地方你能去的吗？”许重驰话锋一转，又笑道：“这次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切，不会又是带我去见那个黑脸神吧，不去不去！”莫丽瑶一想到上次的情景就心里发毛。
　　“重驰，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有兴致跑姨妈家来啦！”莫小贞正在后堂抄写经文，听得家人报说许重驰来访，便匆匆赶来，许重驰劣迹斑斑，莫小贞虽然对他疼爱有加，但她打心里不希望莫丽瑶和许重驰混在一起。
　　“姨妈早，最近身体可好啊？”许重驰回头一看，见莫小贞在不远处的走廊站着，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估摸是她们报的信。
　　“我身体很好，替我问候你父母，前段时间听说你带啊瑶去玩了，今天又去，最近这么得空啊？你父亲的生意就不需要你去打理打理，学习学习吗？”莫小贞对着这个成天游手好闲的表侄子也甚是头痛，不觉语重心长道。
　　“姨妈不用担心我，那些简单的东西我一学就上手啦。”许重驰嘻嘻笑道，转而又对莫丽瑶说，“阿瑶，我知道今天有一个蹴鞠比赛，就在陡蒿山竞技场，怎么样，去不去看看？”
　　蹴鞠比赛已经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一听到这，莫丽瑶眼睛都发亮了：“去呀去呀！”看到许重驰用嘴角示意莫小贞的方向，莫丽瑶又对着莫小贞哀求道，“额娘，我只是出去看场球赛而已，求你了！”
　　“好吧，早去早回！”莫小贞禁不住女儿的撒娇，无奈道。
　　陡蒿山的蹴鞠竞技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场地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看客，水泄不通。莫丽瑶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却被许重驰领到一处临时搭建的棚架处，架脚用坚实的木头拱起，使得坐在里面的人能居高临下，对场上的蹴鞠比赛一览无余，是一处难得的好地方，只见上面摆好了桌椅水果茶点，棚架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比起外面顶着烈日站着欣赏的群众，这里无疑是个天堂。
　　莫丽瑶和许重驰寻得一处位置坐下，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次比赛的队伍，冷不防一眼瞧见坐在对面的多铎，只见他正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嗨，十五阿哥，真巧啊！”莫丽瑶正想不动声色换张椅子，却被许重驰拉着来到多铎面前打招呼。
　　“噢，真巧，你们也在看比赛啊！”多铎站起来，眼里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嗯，真巧！”莫丽瑶不情愿地坐到了他们中间，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这种不自在很快就被场上热烈的角逐打破了，神情紧张地盯着赛事。
　　蹴鞠比赛也是许重驰的最爱，但是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过了一会他就拉拉莫丽瑶的衣角道：“阿瑶，我突然想起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就不陪你！”
　　莫丽瑶正看得起劲，哪里理会道许重驰的意思，“嗯”地一声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赛场！
　　此刻比赛正进入白热化，蹴鞠一会被踢过来，一会被抢过去，双方你来我往、实力相当，进球数始终不相上下，莫丽瑶一会站起来呐喊，一会又坐下去跺脚，完全至外人于不顾。
　　多铎呢，表面上是看比赛，实际上是在偷瞄莫丽瑶，他看见莫丽瑶跟着球忽上忽下，像个猴子似的，不觉得又有趣又好笑，这些年在父母身边，中规中矩的姑娘见多了，反而觉得莫丽瑶与众不同，别有趣味，于是在比赛间隙便忍不住问道：“你对蹴鞠很了解吗?”
　　莫丽瑶一听，来劲了，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这一说可不得了了，蹴鞠的起源，兴起，发展都说得头头是道，好不容易等比赛玩了，她还说得唾沫横飞。
　　“咦，我表哥呢？”说着说着，突然莫丽瑶发现许重驰早已经不见人影。
　　“哦，你表哥说有事先走了，让我送你回家！”多铎赶紧说道。
　　“那倒不用，这一片我熟得很，我自己回去就是了。”莫丽瑶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对于表哥把她丢下面对这个黑脸神，自己偷偷溜走的事情还是有点愠怒。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但莫丽瑶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场过一把瘾。莫丽瑶脸上的表情，多铎都看在眼里，便道：“真精彩，我也想玩一玩蹴鞠！”
　　“那是，你没有看到，刚才蓝队那个燕子归巢斜着插进球门，真是好险啊，还有红队进的那球，旱地拾鱼、不偏不倚，技术真是一流！”莫丽瑶兴奋到。
　　“旱地拾鱼？哈哈哈，想不到蹴鞠这项运动还能有这么多新鲜的词语！”多铎一愣，随即笑道，“阿瑶，来，我们来上场玩一玩，敢不敢？”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下去玩玩！”莫丽瑶从小就喜欢踢蹴鞠，经常把后花园的花花草草踢得遍体鳞伤，当然，也不少挨骂，但她脸皮厚，骂了踢，踢了骂！
　　“场子我都包下来了，钮钴禄•宏才，你去安排一下，我也上场玩玩！”多铎被莫丽瑶感染了，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其实蹴鞠大多是汉人的运动，满人玩得最多的就是骑马射箭，多铎长期跟随父母出征在外，鲜少见过蹴鞠运动。
　　“是，我这就去安排！”一名瘦竹竿样的随从立马应道。
　　莫丽瑶以前经常观看蹴鞠比赛，但是像今天这样包场子玩的，还是头一次，心里暗暗惊叹对方的豪气。
　　很快，莫丽瑶和多铎已经准备就绪，二人站在场中央，各自加入红蓝两对球员阵容，一声哨响，比赛开始！只见多铎代表的蓝队领先，球一下就传到多铎那里了，笨拙的多铎不会运球，活像一头熊猫一样，但球员们左躲右闪，就是没有人去抢他的球，莫丽瑶一见急了，她可不管那么多，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就把球抢到自己的脚下，二话不说，直朝对方球门而去！莫丽瑶的球技可不是吹的，只见她一个转乾坤把球踢到左边，又一个斜插花把球踢到右边，期间更是奇招百出，什么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就是不让对方球员把球踢给多铎，等她玩够了，对方守门员也开始松懈的时候，她故意使了一招拐子流星，却不曾“啊”地一声被人吓了一跳，球踢歪了，直飞多铎脑门而去，傻傻的多铎刚才只顾欣赏莫丽瑶的球技，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不会躲避，只听得“砰”地一声，球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他自己也一个重心不稳，应声倒地，直摔了个狗啃泥。这下可不得了啦，在场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莫丽瑶也吓得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了，竟忘了扶他起来了。只见他拍拍身上的泥土自个站起来，对莫丽瑶笑嘻嘻道：“好了，上次我害你摔一跤，这次你还我一跤，咱们算是两清了。”
　　莫丽瑶见对方脸上还留球印呢，不觉甚为感动，人们都说他平时骄横冷傲，难以相处，其实今天看来是大家误传了吧。十三四岁的年纪是花一样的年华，大家涉世未深，不多久，两个年轻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多铎比莫丽瑶年长一岁，莫丽瑶还亲切地喊他多铎哥哥，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经日落西山，两个年轻人只顾玩球刚才都只是急急的吃了些点心，一天运动下来肚子都饿得直唱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