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探贝勒府

　　入夜，一轮皎月高挂，娉娉婷婷，微风送爽，月光如水，静谧柔和，莫丽瑶换上夜行服，“嗖”地一声跳上屋顶，如狸猫般三下两下就从后花园里翻墙而出。“嘘”一声轻轻的口哨响，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体格高大匀称，火红的毛色闪闪发光，像燃烧着的火焰，跑起来如御风而行，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莫丽瑶和它成了默契的朋友，并且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小豆芽”。
　　说起小豆芽，它和莫丽瑶还有一段缘分呢！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小莫丽瑶第一次随父母姐姐出外骑马，在大草原上一通游玩后，他们准备回程时，发现出去溜达回来的马儿们领回来一匹小野马，更加奇怪的是，小野马一看到小莫丽瑶就不断围着她打转，除了小莫丽瑶外谁都不让碰，而小莫丽瑶呢，自己对小野马也是感觉分外亲切，从此无论去哪里都带上它，也不把它关在马圈里，想骑的时候只要一吹口哨，小野马立刻就出现在跟前。
　　再说莫丽瑶，她等马儿跑到跟前，便拍了拍马头，笑呵呵地小声说道：“小豆芽，今天晚上辛苦你了，走!”,说完飞身上马，向着阿济格府飞奔而去。
　　由于父亲是大汗的部下的缘故，莫丽瑶又是个交际活跃分子，阿济格府她虽然没有正式进去过，但是骑马路过倒也有好几回，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他的府邸，只见朱漆的大门前稳稳当当地端坐着两只石狮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每一位过路的行人，两个红灯笼高高挂着，大门两侧贴着大大的喜字，门口人来人往，门外前来参加婚礼的车辆鳞次栉比，更是凸显华贵气息，由于前方战事吃紧，阿济格的父亲努尔哈赤没能来参加婚礼。莫丽瑶把马拴好，自然而然地就大摇大摆地随着人群进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阿济格的府邸虽然不算十分宏大，但布局也十分讲究，气派非凡。拥有各式建筑群落，府邸和花园设计富丽堂皇，斋室轩院曲折变幻，风景幽深秀丽，有碧水潆洄并流经园内，莫丽瑶徜徉于园中尤如漫步在山水之间，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处房前，只听得远远有丫鬟细细道：“十二爷，纳兰府上送来的嫁妆我已经清点完毕，请爷过目。”
　　“嗯，放在桌上就可以了。”一个沉稳的男低音传来。莫丽瑶连忙竖起耳朵细细听着，但是过了好一会，里面就再也没有人说话了。‘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丫鬟轻轻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反手又将门轻轻地合上了。
　　莫丽瑶正伸长脖子往里面瞧，想看看阿济格到底长啥样，无奈门又被关上了。她左右环顾一下，发现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正准备透过窗户看看未来姐夫的模样，冷不防被人用力敲了一下脑袋，莫丽瑶吓了一跳，摸着生疼的脑壳回头一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一头黑玉般的乌发，发出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双目如电，正冷冷地看着她，道：“你鬼鬼祟祟地想干嘛？”
　　莫丽瑶急忙把他拉到一棵树下，陪笑道：“小哥哥，你别误会，我只是路过而已。”
　　少年一把甩开她，一脸嫌弃地说：“谁是你哥哥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莫丽瑶这下慌了，要是告诉他真实姓名，这事被阿玛知道了肯定勃然大怒，指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但她眼珠子一转，很快便镇定下来：“我叫小莫，是府上新来的丫鬟。”
　　莫丽瑶见对方将信将疑的样子，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因为是新来的，所以不怎么认识路，您就大人有大谅，不要计较了，好吗？嗯，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干活！”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走，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对方。
　　但是那少年好像没有要放过她的样子，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道：“那你告诉我你的领事嫲嫲叫什么名字？”
　　莫丽瑶见对方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心想纸是包不住火了，还是向他和盘托出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我叫莫丽瑶，今年十三岁，我姐姐叫纳兰﹒明珠，明天就要嫁进来了。”
　　少年更加狐疑了：“按照这里的习俗，作为亲属的你们不是明天才能来吗？”
　　莫丽瑶的脑袋都大了，这家伙怎么看着像个审判官，于是哀求道：“是的，但我今天有点事，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好不好啊？”
　　“嗯”好一会，那少年才勉强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开溜再说。想到这，莫丽瑶便大踏步往回走，本以为这次算是有惊无险，未来姐夫的模样虽没看到，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妙，先躲开这位问题少年再作打算！谁知不等她走出去，那少年就跟着她后面，指着她大喊起来：“抓贼啊，家里进贼啦，大家快来啊，快来抓住她！”
　　莫丽瑶一听，气不打自一处来，这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原来对她用的是缓兵之计。莫丽瑶这次真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一个转身，冲进了后花园里，想从那里翻墙逃走。
　　那少年紧跟其后并大喊道：“大家快到这边来，女贼跑这里啦！”
　　莫丽瑶气得脸都绿了，但她脚底生风，跑的更快了，不一会便来到一处外墙边上，哇塞，这墙真高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爬得出去。但这事难不到她，只见莫丽瑶助冲几步，噌噌噌便爬了上去，忽然觉得背后“嗖嗖嗖”三声细响，那王八羔子竟然对她放箭了，又快又准又狠直冲胸口，她急忙躲避，不曾一个不稳，“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等她拍拍屁股想爬起来的时候，几支冰冷的长矛已经妥妥地指着她的脸门了。完了完了，这下祸闯大了。没办法，莫丽瑶只好硬着头皮举着双手喊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都是自己人，误会了误会了。”
　　“瑶格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人群里传出来了许嫲嫲的声音，许嫲嫲是莫丽瑶的奶妈，这次随送嫁妆的队伍先来几天，“大家小心，刀枪无眼，别误了我们家格格。”
　　许嫲嫲边说边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想把一身泥土的莫丽瑶扶了起来，可莫丽瑶却羞愧难当，竟然坐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起来了。
　　“大家安静一下。”人群里走出一个男子，似珠玉在瓦石间。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身材挺拔，应该是多年习武的原因。只见他轻轻地俯下身来，上下打量着莫丽瑶，突然失声笑道：“瑶格格，我见过你了，上次在赛马场上弄得一身的泥巴，这次怎么又弄一身了，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姐姐温柔贤淑的性格呢？”大家听得这男子一说，刚刚严严阵以待的人们都忍不住哄地一声大笑起来。
　　“搞什么嘛？还没有当我姐夫就开始教训起我来了。”莫丽瑶羞红了脸，小声嘀咕着站了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个赛马场上见到过他。
　　“是谁在大喊着抓小偷啊？”那男子回过头，故作生气道。
　　“十二哥，是我！”刚才大喊的少年站了出来，“我看见她鬼鬼祟祟地向着你的房间张望，问她话呢，又东扯西扯说不清道不明，所以以为她是小偷来着！”
　　那男子就是阿济格，莫丽瑶一直想瞧瞧她未来姐夫的模样，未曾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中相见，想想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算了。
　　“哦，十五弟误会了，她就是你未来的姨妹，我未来福晋的小妹莫丽瑶。”阿济格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大家，干咳一声，“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
　　主人都发话了，于是人群便陆陆续续散了开来。
　　莫丽瑶很生气，指着那个被称为十五弟的少年，心有余悸地说道：“我都说了我是纳兰家的二格格，你怎么就不信呢？还用箭射我！”
　　那少年名叫爱新觉罗•多铎，是阿济格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见他眼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你一会说自己是个丫鬟，一会又说自己是个格格，谁信呢？再说了，你作为亲属，不是明天才能过来吗？”
　　“我我我••••••”莫丽瑶被问到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好了好了，既是一场误会，大家不打不相识，握手言和就当交了个朋友吧！”阿济格见现场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
　　“我才不会和这种野丫头做朋友呢！”多铎双手交叉于胸前，一脸的傲慢。
　　“哼，我也是。”莫丽瑶摸着生疼的屁股，扭头就走。只留下阿济格站在原地，阿济格呢，对着许嫲嫲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许嫲嫲对阿济格深深地一鞠躬，便追着莫丽瑶道：“瑶格格，今天夫人到处寻你来着，没想到你却自个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