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废丹

　　丹谷深处有一天然坑洞，洞口两倍于小弈城正大门，其深度至少也在十丈以上。
　　“如此浓郁的药香，这得浪费掉多少天材地宝！”楚云拎着小木桶，隔着老远，便闻见浓郁的药香从坑洞中升起。
　　楚云对丹药之道，知之甚少，但对这些灵草的价值却是清楚无比。在草原晃荡时，他曾用一株回血草换了十几两银子，顶了他和楚经年数月的用度开销。
　　而就在今天，杜子腾为炼制出那一炉丹药，耗费的灵草价值，至少也是百株回血草。
　　“蛙兄，你可真是个十足的败家货啊！如此多废丹，这得挥霍掉多少银子啊？”楚云站在坑洞旁边，看着坑底那堆成山丘的焦黑废丹，肉疼得无以复加。
　　楚云自懂事起，就跟着楚经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剧情经常在楚经年身上上演，也不可避免地让楚云感同身受。故而，他在很小的时候便懂得银子的精贵，更笃定浪费是一种极度可耻的行为。
　　此刻，坑底那漆黑的废丹小山丘落在楚云眼里，不亚于白花花的银子山。见到如此多的银子被挥霍，楚云在心里早将杜子腾给咒骂了个千百遍。
　　揭开小木桶盖，里面装着大半桶杜子腾今日炼废的丹药，楚云眉头紧皱，肉疼无比。
　　炼废了的丹药对人而言，百害无一用。服用废丹，不单单是无益，还有可能损伤身体。楚云其实也知晓其中道理，但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将废丹扔进坑洞。
　　“好歹还蕴含着天材地宝的精华，如此扔掉，简直是暴殄天物！反正暗室空着也是空着，存些废丹也算是派上了用场。”一番思想挣扎后，楚云终于下定了决心，心念一动，小木桶里的废丹凭空消失，直接被他送进了暗室。
　　于此同时，楚云也在坑洞边消失，出现在了暗室中。
　　“尽管不知晓暗室为何物，但用来储物却是再方便不过。若是能早些发现暗室的功能，以往碰到个大雨倾盆的时候，我和年叔就能进到这里边来躲避。只是可惜，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年叔，若是他知道我拥有了一处如此妙地，指不定得笑裂了嘴哩！”
　　将废丹整齐堆放在暗室墙角后，楚云美滋滋地凭空现身在坑洞边缘。
　　“日后再有废丹，全收到暗室中，也不用再辛苦跑这来了。”楚云拍拍手，拎着小木桶抬脚往回走。
　　刚走出没几步，他又折了回来，先是朝坑底张望了几眼，而后将眼睛沿着坑洞崖壁，一路查探下去。
　　半响之后，楚云放下小木桶，在坑洞边踩了踩，而后竟徒手攀着石壁，翻身而下。
　　坑洞石壁陡峭，莫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算是成人，也极难攀援而下。但此刻的楚云，活脱脱地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峭壁上快速下降，碰到没有抓勾的地方，还会腾空弹跳而下。
　　很快，楚云安然着陆。
　　“败家！败家！这么多的废丹，得浪费掉多少灵草，折算成银子，那至少得以万两为单位计数。从草原来到小弈城，一路上有多少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果将这些浪费掉的银子，给到他们去置几亩田地，至少也能让一个寻常村落维持正常生计吧。”楚云近距离地看着废丹山丘，扼腕叹息，他这些年虽不至于饿肚子，但也体味过人情冷暖，知道穷人的心酸与苦楚。
　　稍作感慨，他立马行动起来，片刻之后，堆成小山的废丹全部被收进了暗室中，占据了暗室近半的空间，坑底如今只剩下一层厚厚的黑色丹泥。
　　“如此多废丹凭空消失，若是被蛙兄发现，定然交待不过去，还得再布置布置。”收掉废丹后，楚云快速爬上坑顶，就近寻了些大石块，一股脑地往坑底砸落。
　　待到石块垒其足够高后，楚云从暗室中送出部分废丹，将石块遮掩了起来，咋一看，跟先前并无太大出入。
　　这一番忙碌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楚云已经有些疲累，同时肚子也开始抗议了。
　　楚云打小就会生火做饭，应付自己的肚皮自然不在话下。丹谷中有现成的灶房，储粮丰富，美中不足的是，灶房中只有一些蔬菜瓜果，这让三天不吃肉，双腿直打摆子的楚云有些食欲不振。
　　“暂且忍耐几日，等摸清了蛙兄的脾气，再找机会出谷打打牙祭。供奉山这么大，野味自然少不了。”草草填满肚子后，楚云没有四处瞎逛，本本分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在楚云进入小院后，在远处的树林里转出一个肥胖的人影，正是杜子腾。
　　“分拣药草做得无可挑剔，丹房也收拾得很是干净，用过的灶房更是精心整理过，再加上行事不逾矩，是个本分的孩子。可惜只激活了半个武印，注定武道无成。没有一定的武道修为，炼丹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可惜了！不过，做了老夫的药童，虽不能出人头地，但也能衣食无忧。”杜子腾轻叹一口气，缓缓远去。
　　待到杜子腾离去后，前面的小院中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不是楚云还有谁。
　　“蛙兄，你也太不讲究了。好歹也是个大丹师，竟然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偷窥行径。”杜子腾做梦也想不到，他今日数次藏在暗中观察，其实都被楚云提前知晓。
　　楚云生来耳目聪与常人，昨晚激活至尊武印后，耳目感知更是再上一个台阶。再加上杜子腾认为探查一个还未迈入武道的少年郎，不必太过小心翼翼。
　　两相一结合，既是成名丹师，又是修为不弱的武道强者的杜子腾，一举一动都完全落入了楚云的眼中。可怜杜子腾对此一无所知，简直就是大写的悲剧。
　　应付完杜子腾，楚云盘膝坐在小院中，闭目调息，心中默念升龙经，准备开启武道修炼之路。
　　升龙经乃是地级功法，晦涩难懂，但好在之前有楚经年的敦敦教诲，再加上楚云自己聪慧过人，楚云早已将升龙经的些许要点悉数掌握，如今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便是。
　　片刻之后，楚云端坐依旧，但周身的空气中却有了异样，在他头顶上方似乎形成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漩涡，无形的天地灵气从漩涡底部的尖端直接钻入他额头。
　　“灵气入体，灵气化元！”楚云虽闭目，但对外界的变化了然于胸，在灵气进入额内天赐武印的刹那，他连忙运转升龙经，要将灵气转化为元力，去打通体内九大玄脉。
　　武者踏入修炼之路，第一境界为通脉境。人体体内有九大玄脉，武者通脉境分九重，打通一脉即为通脉一重。九条玄脉悉数打通之后，便能冲击下一境界，生元境。
　　至尊武印之所以被冠以至尊二字，当然是有其道理的。
　　寻常武者，激活武印后，光感应灵气便得枯坐月余，甚至更长的时间。像楚云这种，刚开始修炼，便灵气灌体。上天如此厚待，即便是那千年难见的九星武印都远远不及。
　　若是不出意外，楚云将在修炼的第一日，便能顺利地打通第一条玄脉，迈入武者通脉境，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灵气入印，再以升龙经功法转化为元力，而后导引至体内连接头顶天灵与会阴的第一条玄脉，而后贮存，贮存到极致时，再冲击通脉，一切顺顺利利，没有丝毫阻碍。
　　但是，闭目端坐的楚云，渐渐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汲取了如此多的天地灵气，并悉数转化为元力，可导引至第一条玄脉中的元力贮存到一定量的时候，便不再增加。灵气汲取依旧，灵气化元一直在持续，但玄脉中的元力总量却没有增添丝毫。
　　修炼有些异常，楚云心有疑惑，但仍旧运功不辍。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楚云如此鲸吞，小院周边的天地灵气明显稀薄了不少。
　　楚云有些慌了，因为玄脉中的元力始终还是不再增加。但是，他却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运转升龙经，一刻不停歇地汲取身周的天地灵气。
　　一个时辰过去，小院周边的天地灵气已经稀薄异常，楚云颓然地睁开了眼睛，玄脉中的异常状况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且，就在他停止运转升龙经的刹那，玄脉中的元力也跟着溃散，消失不见。
　　“难道是需要通脉丹配合才能打通玄脉么？”楚云压抑住心中的失望和失落，开始寻找问题根源。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通脉丹，通脉境武者在打通玄脉时，如果配合服用通脉丹，会事半功倍。
　　“蛙兄乃是小弈城丹师，入门武者服用的通脉丹自然少不了。哪天找个机会，找他讨要几枚通脉丹。”楚云飞速的计算着，突然察觉腹部升起一股淡淡的温热，温热迅速地蔓延至整个身体，宛如寒冷的冬日泡在天然温泉中，异常舒爽。
　　但是，这股舒爽感并未持续多久，便缓缓退去。
　　“难道玄脉不能贮存元力跟我腹中的玄机有关？”突来的舒爽让楚云回想起以往种种怪事，他越发觉得腹中有隐秘，却恨不能一探究竟。他的耳目聪与常人，但还无法做到内视。内视只有修为到达生元境的武者才能做到。
　　“腹中之事，等修为到生元境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弄到通脉丹。”楚云缓缓起身，舒展开四肢。
　　“咦！”刚起得身来，他便察觉身体明显比修炼前要轻盈了几分。
　　毫不犹豫地，楚云连忙施展起拳脚，打出一套强身拳。
　　“速度、力量和身体强度都有了成倍增长！”楚云从小在楚经年的指导下，日日不辍地打熬身体，对身体的每一分改变极其敏感。一套强身拳打下来，他便清楚地知晓了身体的变化。